待大家坐回屋子后,方秀一看到外面滿院子的人,縱有再大的不滿,也不便于公開指著何懷安。
方秀一忍住憤怒,檢查了一下何懷安的傷口。
“秀一,不要生氣,這個傷口很淺,只是外面的皮受傷了,不打緊的?!?p> “什么叫不打緊?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讓我和思拙多害怕?尤其是思拙,這一幕會伴隨著他的一生!”方秀一看了看傷口,確實不嚴重,都已經止血了。
“抱歉,我只是心急了?!焙螒寻舶雅赃叺乃甲緭г趹牙铮八甲?,忘了剛才的事情,這都是爹爹的計策,不能當真的?!?p> 思拙乖乖地“嗯”了一聲,但始終沒抬起頭看何懷安一眼。
方秀一知道,現(xiàn)在也不是時候說太多,外面的人還等著調配呢。
“大人,我出去安排一下人手,你有什么要特別交代的?”
“沒有,你怎么安排都可以?!?p> 方秀一出去后,外面的一眾人都在等著。
“夫人……”小桃和豐年站了過來。
“你們兩個都準備好了?”
“是的,夫人?!边@兩個丫鬟多年來一直跟著方秀一,知道方秀一問她們是否要跟著一起走。
“那好。”方秀一這才對其他人說道,“剛才的陣勢,你們也看到了,我們要回京了。現(xiàn)在也沒有時間說太多。你們要馬上做出決定,想留的就留在這里,大家把田地分好,還有房子都如何托付,迅速談妥。不想留的,馬上收拾行李,大家相互體諒、配合,先用僅有的馬車,到路上再買。
“不管走或留,我每個人都給發(fā)一千兩白銀。錦衣衛(wèi)的各位,你們的去留自不在討論范圍內,相信京師已有安排,但我給的銀錢,沒有別的想法,我自會托人向上解釋,你們不必推辭,這些年,我們也算是患難與共,就當是我們的感謝吧。
“溫大人的手下,當初離京時,溫大人說你們全聽我調遣,那我就在這里托大說幾句。你們派幾個人提前回京,打點好住處。
“小桃,你按人頭把銀票分一分。一個時辰后,我們準時出發(fā)?!?p> “何夫人,你的錢,我們不能要?!泵鬓≌f道。
“我已經說了,我會解釋的,你們不用拒絕。如果你們拒絕,我就會認為你們是在監(jiān)視我們,把我們當成了敵人?!?p> “何夫人說笑了!”
“既然知道我說笑,就收下吧。再說了,我這也心中有愧,這些年了,我竟然沒有替明大人和你的兄弟們說成一門親事,實在無顏見人??!”
明蕖滿腦門子尷尬和不滿,但又不能當面反駁。雖然一開始就知道皇上不允許他們在此成親,但方秀一不管這么多,似乎把說親當成了一件趣事,一年總有幾次要過來給他們講講成家立業(yè)的事情,不聽還不行。
“那既然這樣,勞何大人和何夫人破費了!”
方秀一當然不會認為這么簡單的幾句話就能讓他們把錢手下,說不定一回京,他們就會自動稟報給皇帝了。
大家都知道時間的緊迫性,迅速散去各干各的了。方秀一也沒讓豐年和小桃?guī)兔?,她自己收拾東西,這次回京,她也沒打算帶很多東西,這里的房子等一應東西,全都準備交給無生他們去照看。
一個時辰后,大家準時出發(fā)。
何懷安這邊的侍衛(wèi)楊毅等人全都回京,就是阿蓮也跟著一起走了,她知道自己要去京師了,臉上是明顯的不安。
溫仁宜手下成親的幾個全都留了下來,明蕖帶著其他幾個單身漢回京師。
大家都知道此次回京的性質,全都做了最精簡的行裝整理。除了何懷安一家人是一個單獨的馬車外,其他女子一輛馬車,侍衛(wèi)們一輛馬車,行李單獨放了一輛馬車,就這么很簡單地踏上了回京的路途。
當初來到這里時,村子里的人不多,現(xiàn)在離開時,村子已經小有規(guī)模了,田地被耕種,房舍于各處散落著。由于仝將軍的隊伍將何懷安圍了起來,無生他們只能遠遠地目送著何懷安一行人離開。
“大人,那些人呢?”剛才走的時候,方秀一沒看到前朝的軍隊跟著。
“不用管他們?!?p> “他們會不會有生命危險?”方秀一有點擔心人命。
“不會。一來,他們沒有做出什么犯上的事情,還算是安分守己的。二來,圣上自詡為仁德之君,如果能感召這些人,就絕不會使用武力?!?p> “那就好,我真擔心,我們一離開,然后來一支軍隊,就把他們給滅了?!狈叫阋粍偵晕擦诵?,突然又提了起來,“不對,大人,你說,官府會不會在我們走了以后,悄悄地派人來把這個村子全都滅掉?”
“秀一,你放心,不會的。這個村子和這些人對圣上來說,不足掛齒!”
“這樣最好。不過,大人,回京后,你得讓人盯著!”
“我知道了。回京后,若有消息,我讓他們第一時間向你匯報?!?p> “我?我算什么?不敢當不敢當。你回頭告訴我就行?!?p> “有什么不敢當?shù)?,這些人以后就跟著你了,當然要給你匯報?!?p> “跟我?為什么跟我?大人不要他們了?”方秀一奇怪道,這些人跟何懷安已經很多年了,甚至比親人還要親。
何懷安還沒說什么,前面隊伍就停了下來。
“何大人,前面有人攔截,說是你的手下?!辟趯④娫谲囃庹f道。
方秀一奇怪地看向何懷安,是誰?
“好,我過去見一見?!?p> 方秀一不知道誰要見何懷安,就只好在車上等著。思拙這時已經睡著了,小臉紅撲撲的。方秀一看到思拙,思緒一下子就飛到了京師,不管此次回京會面臨什么,最起碼她能見到思樸了。思樸已經十歲了,飛羽在信里說,思樸身體非常壯實,很少生病,重武輕文,溫仁宜親自帶著練習。
思拙去打仗了,思樸也好武,莫非何懷安一脈的基因有武將的遺傳?
方秀一胡思亂想了半天,何懷安終于回來了。等到隊伍重新出發(fā)后,方秀一問道:“大人,剛才怎么回事?”
“是半夏?!?p> “對了,我把半夏給忘了!”因為今天原打算是要去給何懷安看病的,所以半夏提前出發(fā),去前面打點,說好的是在城里會面的。
“半夏留在這里,不陪我們回京了?!?p> 方秀一大吃一驚,在她的認知里,半夏和三冬這些人是要生死追隨的,沒想到卻留在了這里。
也許是方秀一的表情太過明顯,何懷安給她解釋道:“半夏是要跟著走的,是我讓他留下來的?!?p> “為什么?”方秀一懷疑何懷安還有什么其他的打算。
“一來,這里的書院和房子需要他,二來,我希望他也能有個完整的家。”
“完整的家?什么意思?莫非大人還給半夏說了一門親?”方秀一打趣道,據(jù)她所知,半夏并沒有想要成家,她前幾年已經說過好幾次了。
“不是我說的親,只不過我促成了他們而已?!?p> “誰?莫非我還認識?”方秀一更奇怪了。
“玉雙云。”何懷安輕飄飄地說著。
方秀一事后想,如果此時有相機把她拍下來的話,她肯定看起來像個傻子。
原來,玉雙云開辦女學的事情,半夏幫著解決了不少的事情。玉雙云雖然無意再嫁,也只是把半夏當成朋友,但半夏卻喜歡上了玉雙云,雖然玉雙云年齡還大一些。半夏本想著就這么在一旁陪著玉雙云一輩子,不論婚嫁也好。但何懷安突然回京,半夏勢必要跟著走,但何懷安說服他留了下來。
“大人,我真佩服你!我這幾年,費盡口舌,才說成了幾門親,你這么一動嘴,就說成了最難的親事。何大人,請受民女一拜!”
“免了!”何懷安像模像樣地說著。
方秀一看到何懷安的表情,又想到半夏和玉雙云兩人的形象,開心地想大笑,但礙于思拙在睡覺,只好捂著嘴,露出了彎彎的眉眼,笑意都溢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