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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等分的后宮

(11)勝利

六等分的后宮 養(yǎng)貓咪的鼠兔 2448 2019-11-14 17:38:56

  ??王帳里一陣沉默。

  出了餿主意的赫連興自知失言心中懊悔,不等赫連朔回應(yīng),趕緊擺了擺手:“我什么都沒說?!?p>  赫連朔看著赫連興,陰沉著臉,卻也一時想不出什么話來反駁對方,眼光在議事的王族里轉(zhuǎn)了一圈,見所有人都低著頭不說話,心中又急又氣,啪地一聲將胡刀扔在地上,刀身被震出刀鞘,反射出冰冷的寒光。

  赫連興心中一橫道:“王先帶各部回去,留下我抵擋一陣吧!”

  “大哥!”赫連朔阻止道,“不要胡鬧!”

  赫連興梗著脖子:“不就是再輸一次嗎!當(dāng)初輸給你我也沒說啥,如今用我性命換得戎狄不滅,有什么不可以——”

  赫連朔喝斷他:“閉嘴!”

  坐在狼皮王椅上的戎狄王雙目通紅,咬牙切齒,仿佛行至崖途的草原狼。

  “兩城若失,如能保下戎狄……”狼王呼哧呼哧喘了許久粗氣,才平靜下來。

  戎狄族五官深刻,眼眶凹陷,原本看起來就比中原人凌厲,可在他閉上雙眼后卻顯得蒼老,聲音平添三分顫抖和絕望:“我女兒……給他也罷?!?p>  “不行!”赫連興當(dāng)即反對,真是被鷹啄了頭,他心頭暗罵,剛才怎么就想出那種爛主意,他惱怒又羞愧地爭執(zhí)道:“是,方才確實是我失言不該提這個意見,但阿素還小,中原人陰險狡詐,不能把阿素給他們!”

  “大哥別說了,沒有別的法子了?!钡胰滞躅j廢地坐回原位,“我絕不會拿大哥和我數(shù)千戎狄勇士性命冒險。”

  赫連興見他不為所動,心中越發(fā)愧疚焦急……

  ———————

  風(fēng)沙揚(yáng)塵,還在黑暗籠罩的夜里,西北的荒漠地里隨著馬蹄的奔跑濺起浪花似的塵煙。

  沒有顏色什么能比熱烈的紅,更加應(yīng)和天邊燃燒的赤鳥,那個一身紅衣的女子,用不透風(fēng)的圍巾把大半張臉遮擋起來,只留下明亮的翡翠色雙瞳收斂大漠的風(fēng)光。

  她用雙腿夾緊馬腹,慢慢地,慢慢地松開握著韁繩的手,朝著前方伸出手,肩膀抬高,去擁抱燃燒的朝霞。

  她不受羈絆,在飛馳的馬匹上張開雙臂,踏過簌簌黃沙,飲過汨汨江流。

  赫連素在成片的羊群面前勒馬,聽見了牧羊人悠長的詠嘆調(diào),仿佛自己也要化作它們其中一員——大漠,是她的自由,是她生來擁有的寶藏。

  棉衣保暖,再將獵來的動物皮毛緊緊裹住,俯身貼著身下奔跑的棗紅色小馬,剩下的那一丁點兒寒冷就這樣消散了。

  大漠明星,炙熱朝陽,小馬一次次穿過戎狄領(lǐng)地,她是大漠的女兒,如鷹一樣在領(lǐng)地盤桓,用瓷盆接下春季的第一場雨水,用酒囊裝滿第一壺佳釀,守著白色的帳篷,慢慢長大。

  “赤耳,再快些!”

  赫連素寶貝自己的馬兒,揚(yáng)鞭輕拍馬駒股邊,馬兒通人性,低低嘶鳴,轉(zhuǎn)眼間便加快了速度,清脆如銀鈴般的笑聲從馬尾滾落:“再快些!”

  東邊一輪金色的光芒照亮天際,在夜色還未褪盡的時候,赫連素早已趕到了部落的背側(cè)荒原,能夠毫無遮擋地遠(yuǎn)望朝陽。

  她解下纏繞在頸間的圍巾,露出狄戎族標(biāo)志性的白皙臉龐,腮無胭脂天生帶粉,翡翠色的雙瞳里藏著笑,瞇起一輪彎彎的弦月,晶瑩剔透的汗水從鬢角悄悄滑落。

  今天的日頭好,說不定能讓掩埋在積雪下的草尖冒得更多一些,牛羊也能吃得更飽,大漠的恩賜來自不易,只愿有一日族人們能過得更好。

  遠(yuǎn)處傳來號角的嗚鳴,那是呼喚晨起縱馬的漢子們回家的聲音。

  赫連素勒馬駐足,從自己的小馬駒上翻下來,順了順馬兒背脊的鬃毛,在它耳邊訴說衷腸,任由赤耳蹭著她的臉龐,讓它柔軟的毛發(fā)酥酥麻麻地帶起雞皮疙瘩。

  玩鬧之后,重新把圍巾繞在脖子上,牽著已經(jīng)跑累的小馬駒慢悠悠地踱步回去。

  大漠不單單是滿目瘡痍的蒼黃和風(fēng)沙,在這里孕育著與中原截然不同的生機(jī),多了幾分狂野,多了幾分肆意,生命源泉的湖泊是他們共有的溫柔。

  赫連素和那些沒長大的少年不同,她很少打聽南侵事宜,她不向往老人們嘴里念叨的富庶中原,更愿意讓自己生于大漠,葬于黃沙。

  赤耳身上綴著的胡鈴搖晃出清脆的聲音,白色的帳子里走出早起的婦人朝她送來溫暖的祝福。

  營地里架起鐵鍋,熬上一碗熱騰騰的飯食,一路走來,鼻腔里塞滿了溫?zé)岬哪滔?,裹挾著餅子的麥味,讓汗水漸干的赫連素又重新找到了飛奔時的溫暖。

  ———————

  “阿爹、阿娘,我回來了!”

  赫連素掀開厚厚的皮簾走進(jìn)溫暖的帳篷,只是今日母親不在帳中,父親也沒有爽朗著歡迎她的歸來。

  “怎么你...叔叔也在?”赫連素走了幾步才注意到坐在左側(cè)的赫連興,下意識想要退出去,擔(dān)心打攪族內(nèi)的大事。

  “你留下吧……”

  赫連朔長嘆一聲,眉宇之間是化不開的惆悵:“留下吧……”

  “父親?”

  赫連素不懂父親的意思,留下...聽他和叔叔談?wù)搼?zhàn)事嗎?

  一個士兵猛的掀開簾子,連摔帶滾地跪在地上,一陣蕭瑟的寒風(fēng)吹來,門口的赫連素被這突如其來的溫差打了個猝不及防,身軀顫抖了幾回。

  “首領(lǐng),那些狡猾的漢人今早突然增兵,齊潼......快沒了!”

  鐵血的漢子聲音里帶著悲慟,汗水了眼淚混合的液體隱沒在地上,不用想也知道,這一戰(zhàn),不知又有多少兒郎埋骨黃沙。

  赫連朔想也沒想便沖了出去,落下了外衣,落下了威嚴(yán)和傲氣。

  “留不住了,一個也留不住......”

  赫連興將滿是傷痕的雙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像是試圖挽留什么一樣輕輕壓住,在少女茫然的目光里老淚縱橫:“戎狄,敗了?!?p>  ————————

  僵持了半年的戰(zhàn)事終于在谷雨這一日傳來大捷。

  終日不變的節(jié)奏澆滅了戎狄的沖勁兒,突如其來的增兵打得他們猝不及防。

  看著那些戎狄的蠻子節(jié)節(jié)潰逃,沈墨并沒有追過去。

  大軍停止在關(guān)內(nèi),將曾屬于中原的關(guān)隘攏入懷中。

  本是等著對方后援不足的持久戰(zhàn),因為他們對故鄉(xiāng)的思念一鼓作氣收回二城,可終究沒將戎狄就此滅盡......不過想必幾日后便會傳來求和的聲音。

  這一次并沒有等太久,比沈墨預(yù)計的早了太多。

  赫連朔派人傳來書信,說要與沈?qū)④娮h和,獻(xiàn)上手里的城池和赫連氏族最寶貴的禮物,只求與中原再度交好。

  齊潼城內(nèi)一片歡欣,雖然沈?qū)④娤铝畈坏盟尚?,但是偶有激動的將士,忍不住尋了寫商人帶來的紅紙扎上燈籠,偷偷懸在窗邊,每每望見,便自內(nèi)心深處傳來喜悅。

  沈墨也不阻止,悄悄讓副將松松糧倉,足夠每一個激動到睡不著的士兵都能揣著飽飽的肚子躺在床上。

  邊關(guān)的書信如同奔食的燕雀,一摞一摞從齊潼傾巢而出。

  一封接著一封的捷報被遞交到李思遠(yuǎn)的案堂,聽說皇帝的早朝已經(jīng)不知道多少次面帶紅光笑崩了額上的傷口。

  帝王喜悅,群臣亦然,歡欣的氣氛一層一層擴(kuò)散到整個皇城。

  百姓張燈結(jié)彩,只等皇上下令,便能出門迎接大軍凱旋。

  “宣,神武大將軍沈墨攜眾將士帶戎狄使臣進(jìn)京,欽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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