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衍看了看被丫鬟小廝領著走遠的邢上瑤,唇角一笑回頭正想說這姑娘不錯,卻瞧見萬安澈唇角似笑非笑,她心內(nèi)莫名一個咯噔。
“怎么了?”她說錯什么了嗎?
這一問,萬安澈的笑反倒變得顯而易見了:“沒什么?!?p> 云衍愣怔,忽而想起來昨晚自己喝得勞什子的酒,這廝現(xiàn)在笑話她,實屬應該!
為掩窘迫,云衍陪起笑臉,話鋒一轉(zhuǎn):“那個,你餓不餓?我有些餓了,一起吃午食?”
午食是在萬安澈的暖閣用的,他還是照常安安靜靜喝湯,云衍費解,他便說是早上喝的藥太苦,沒什么胃口。
云衍順嘴說了句以后給他做拿手的甜湯,用完藥喝點,便不會覺得味苦。
萬安澈點點頭,眸色染笑。
下人撤菜收拾的間歇,云衍恍然瞥見萬安澈露出衣袖外蒼白的手腕上有兩個模糊似是指印的青紫,忍不住問他來歷。
萬安澈面色淡然,緩緩開口:“昨夜被你抓了一夜,我皮肉本就氣血不暢,自然會如此,你不必介懷?!?p> 云衍這回是真的被嗆著了。
她一陣毫無儀態(tài)的猛咳,萬安澈平靜的側(cè)身抬手給她拍背順氣。
千算萬算,她當真沒算到萬安澈昨夜是同自己睡在一處的!
成何體統(tǒng)!她在心中自問三遍,屬實慌了。
現(xiàn)下再回味方才萬安澈的似笑非笑,那可真是...
“我喝多了,手勁可能有點大?!彼樞Γ瑸楸砬敢?,讓阿沁去鳳臨閣取了藥來:“這藥活血化瘀的療效甚好,擦上兩個時辰內(nèi)就能好全了?!?p> 萬安澈淡然的看著她,主動抬了手給她。
云衍本意是要他自己擦,但這只白皙好看的手遞到面前,她鬼使神差就拉過來給人上藥了。
立在一旁的阿沁動了動嘴角,也不知是笑還是驚。
云衍匆匆上完了藥,就領著阿沁回去鳳臨閣,晚些時候接到白樓送來的消息。
知離的師傅冷卓醫(yī)尊回了信,斬釘截鐵的告訴知離,知離的方法沒有出錯,她手中的故命針也不可能會對蠱蟲此種毒物毫無反應。
只有一種解釋,便是云衍體內(nèi)的確沒有蠱蟲。
就算以前有,現(xiàn)下故命針探不出來,那就說明她體內(nèi)的蠱蟲已經(jīng)死毀不復存在了。
云衍蹙眉,百思不得其解,難道是體內(nèi)的死氣將蠱蟲除掉了?
若真是如此,那……自己在人市那時,烏洛手中的蠱蟲反應又作何解釋?
疑點頗多,不過既然西國暗碟沒有懷疑,那便暫且按下蠱蟲之事。
再過五日,便是衍居和云樓每月底要行的賬典大議。
雖然衍居同云樓盈利不少,不久前自己身死后白樓還找了天誅閣端了尊明山山匪的老巢搞到不少錢財,但,要在上京盤塊好地產(chǎn),建造衍居分號,還是財力不足。
云衍杵著腦袋想了想,現(xiàn)下自己有冥界界主的死氣護著,不若去試試寒骨山的險峻,若是能僥幸得了當年前朝叛黨寧江王藏在那處的財物,那以后別說是上京分號,就是在北寰各處開衍居云樓都不成問題。
凡叔留下的地形圖紙在手里也壓了三年的箱底,屬實可惜了那一大筆數(shù)之不盡的黃白之物。
正發(fā)著呆,丫鬟下人們陸陸續(xù)續(xù)端了酒菜進來,她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此刻已到了用晚食的時候。
但她平日的晚食都是阿沁去后廚取來的,如此花樣繁多陣仗之大,卻是過于詭異。
正要開口叫阿沁來詢問,就見萬安澈施施然走過來正襟坐下,面色疏離的看了看她手里捏著的朱筆:“阿沁,收拾一下?!?p> 阿沁乖乖走過來將云衍的筆奪過去,連同面前的竹紙和硯臺一齊收走了。
下人們將酒菜擺放好便默默退下,云衍莫名奇妙,萬安澈今日怎么來她這兒吃飯了?
他像是看出她的疑惑,淡然道:“邢上瑤在府中?!?p> 云衍了然,這是要裝樣子給外人看。
吃飯的當口,又有下人搬了些書籍入內(nèi),還有萬安澈的政務奏本。
見他一副要在鳳臨閣住下的架勢,云衍終于忍不住問道:“他們這是……”
“邢上瑤同萬安錦兒時便交情不錯?!彼?。
“嗯,我聽說過一些?!痹蒲艿溃骸八阅氵@是要住我這兒?”
萬安澈點頭,神色四平八穩(wěn)理所當然。
“可我樓上只有一張床?!彼嵝阉?。
“嗯?!彼溃骸傲碇么查絼屿o太大,萬一邢上瑤撞見,日后回京說漏,不好。”
“……”云衍想了想措辭,但怎么想也想不出委婉的問法,只好明說:“那你睡我的床吧,我睡軟塌便是?!?p> 萬安澈沒說話,給她剝了一個蝦放到她碟內(nèi)。
云衍吃了蝦肉,還有點懵。
正當此時,李護衛(wèi)來了。
他同小跑過去的逐一說了些什么,逐一便過來恭敬道:“王爺,邢小姐明日要去金華苑聽曲兒,想……想問王妃可得空?!?p> 萬安澈看了看云衍,剛要開口,云衍便道:“得空,金華苑的青戲不錯?!?p> 逐一看了看萬安澈的臉色,跑到屋外回話后,李護衛(wèi)便離開了。
萬安澈臉色閃過一絲古怪,但也未說什么。
晚食過后,萬安澈處理政務奏本,云衍便躲到樓上打坐修習,夜里萬安澈睡她的床榻,她自己便在樓下的軟塌上歇息,一夜相安無事。
隔日一早醒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床上,她拍了拍腦袋,從床上坐起身來,匆匆下床走出紗帳幾步就發(fā)現(xiàn)正在床榻不遠處的屏風后由逐一伺候更衣的萬安澈。
他將好穿上外袍。
不等她問,萬安澈就主動開口:“你昨夜自己上樓來的?!?p> “不可能!”云衍想都未想就道。
“你可以問阿沁?!彼麤鰶稣f完,便帶著逐一下樓去,留下云衍立在原處一臉怔然。
“我不會夢游啊。”她想不通。
剛好阿沁就帶著洗漱的東西上樓來,她幾步?jīng)_過去逮住阿沁就問:“我昨夜自己上樓來睡的?”
阿沁茫然點頭:“回王妃,您睡著沒一會兒,突然就起來往樓上去了?!?p> 阿沁越說聲音越小。
云衍呆愣了一會兒,狀似無奈大嘆一口,罷了罷了。
她擺擺手,由阿沁伺候著梳洗一番,出了知鶴居,邢上瑤已帶著丫鬟和李護衛(wèi)在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