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被云衍的反應逗笑了,拉起她的手來將密函給她:“收好,有用。”
她拿了密函甩開他,臉色難看。
他神色頓了頓,又笑了笑走回桌前坐下繼續(xù)喝那碗甜湯。
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尷尬,云衍不想同此人多待,收好密函就要走,屋外卻傳來吵鬧聲。
守在外頭的府衛(wèi)攔住來人:“宣姑娘,大人歇下了您請回吧?!?p> “你們竟敢攔我?讓開!我要見太守大人!”女子嬌聲含怒的呵斥驚得云衍腳步一頓,她站定看著屋門突然被人推開,一個錦衣華服的美艷女子從外頭跑了進來,一臉焦急。
云衍挑了挑眉,這人她認得,是跟隨林錚多年的宣姬。
聽說她以前在顧州做皮肉生意,賺了錢就偷偷給林錚科考用。
林錚飛黃騰達后,倒也有情有義沒拋下她,給她贖了身一路帶到羽城來。
若非是身份上不了臺面,恐怕林錚早就將他娶進來了。
宣姬看清屋中云衍時,眼神僵了僵,突然哭著跑到‘林錚’面前,邊擦淚邊委屈道:“大人,可是奴做錯了什么,您為何不肯見奴?”
他撇了她一眼,面色無波道:“來人,把她帶出去?!?p> 宣姬一愣,眼淚流得更兇了:“您是不是……對奴厭煩了?”
‘林錚’沒說話,外頭的府衛(wèi)已進來攙她。
她突然跪了下去,雙手抓住‘林錚’的衣袂,顫聲道:“大人!您就讓奴留下伺候您吧!別趕奴走,銀姑她,她只會粗活,她伺候不好您的!”
她所謂的伺候是什么伺候,云衍愣了一秒便反應了過來,別開眼去咳了一聲。
府衛(wèi)們一時也不敢強行抓她走,怕傷了她,太守大人會怪罪。
“宣姑娘!”云衍對她躬身道:“您怕是誤會了什么,奴婢的確只是來端茶送水收拾大人換洗衣物,您說的伺候自然是您伺候得周到,這天色已晚了,奴婢先行告退。”
說著她就要走,宣姬茫然的抽噎了一下,干脆把腦袋靠在‘林錚’膝上,一副需要安撫的模樣。
“你說你伺候得不如她好?”‘林錚’突然踢開挨著自己的宣姬,她柔柔倒地驚呼時,迅速往云衍所在的地方走過去:“你不試試怎知不如她?”
“大人莫要拿奴婢玩笑了?!痹蒲芙o他使了個眼色,想提醒他有外人在,別胡說八道。
倒在地上的宣姬方才歇下的哭聲又起,幾個府衛(wèi)也被他們大人的話驚得一愣一愣的。
“別愣著,把人帶走,太吵了?!彼焕?,嚇得府衛(wèi)們趕緊收神,拉著哭鬧的宣姬就往外走了。
隨后,只見他反手一揮,屋門就重重關上了。
“你發(fā)什么瘋!若讓他們起疑如何是好!”云衍壓低聲音怒道。
“疑便疑,不礙事?!彼⑽⑿α诵Γ骸耙股盍?,我很好奇你是不是真的不如她伺候得好。”
“滾開!”云衍退開老遠,見狀他突然笑出聲來:“阿衍,我說笑的,你別緊張?!?p> 說著,他不急不徐的走過來,又道:“我不會對你做什么?!?p> 云衍戒備的盯著他的步子。
“就算會,現(xiàn)下也不是時候?!彼a充道。
云衍……又無法開口說話了,只能死死瞪著他。
“阿衍,別這么看我?!彼叩剿媲埃⑽⒐肀銓⑺霊牙?,毫不知羞的笑道:“我會忍不住的?!?p> 說完,竟就這么抱著人大搖大擺的踢開屋門,一路如入無人之境的離開了太守府。
云衍羞憤欲死,可想想丟的也不是她的臉,才多少緩過點勁來。
她開始擔心這廝要帶她去哪兒,做什么。
不過失神一瞬,再細看四周景致時,驚覺自己被他帶到舒王府鳳臨閣來了。
這廝輕車熟路走入屋中,上了樓走到床榻邊,看了看守在一旁抱臂打盹兒的阿沁,徑自越過躺在外側的萬安澈,把人往里頭一丟,蓋好錦被,摸了摸她的腦袋,溫柔道:“我有些事要回去處理,今夜且用這殼子將就一下,我很快回來。”
說完,化作寒霧消失了。
云衍眨了眨眼,她能動了,但卻沒反應過來。
他方才說的什么意思?用萬安澈將就一下?將就什么?
他以為她要做什么?
她沒他那么下流!
云衍氣得抬手就打在床沿的雕花木欄上,一聲悶響將阿沁給驚醒了過來。
阿沁狐疑的湊近床榻,撩起簾幔看了看,隨后退了回去。
根本沒發(fā)現(xiàn)多出來的云衍。
云衍扶額,那混蛋做了手腳,現(xiàn)下恐無人能察覺到她。
怪不得方才一路上,根本無人看他二人,原是根本看不見。
她開始覺得那廝恐怕就不是人,許是什么山精鬼怪,使得一手妖法異術。
她之所以拿他沒辦法,根本就是因為兩者不是同一物種,用的功法,自然也不能相提并論。
云衍面色難看的坐起身來,探了探萬安澈的脈象,依舊微弱。
她看了看他平靜無波的臉,心中生出個古怪的想法。
他此回這樣,是她見過他昏迷最久的一次。
幾日未見他音容,竟還覺得有些…
她呼了口氣,舒王人挺好,就是運氣差了些。
“我搞不好惹上了宮里的大人物,萬安澈你差不多趕緊醒了找找后路,日后出事我可能顧不上你?!边呎f,她便伸手摸了摸他冰涼的臉,而后催動死氣沉入他心脈游走穩(wěn)固。
半個時辰后,她竟破天荒的覺得有些乏力,便收手取了換顏皮,窩到萬安澈身側睡著了。
待她呼吸漸漸均勻平穩(wěn)后,萬安澈周身竟徐徐散出寒霧,伴隨著幽幽冷光,逐漸向云衍聚攏。
冷光自云衍心口沉入,很快就沒了蹤影。
天未亮時,她醒了過來,渾身酸痛,心口更像是被什么東西給撕裂過,又被強行補起來。
這感覺自從那登徒子出現(xiàn)后就開始有了,只不過以往那幾次并不明顯。
此回這般清晰,云衍更加確信,是他做了什么。
她試著叫阿沁,趴在前面卓案前睡著的阿沁依舊沒有反應。
現(xiàn)下還是無人察覺得到她。
如此,云衍便放下心來,天亮之前,趕到了衍居。
她打算讓白樓扮成林錚,隨她一同前往總督府。
在她正要敲開白樓的屋門前,忽而有人拉住了她的手,那人低聲叫她:“阿衍,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