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包廂里,香煙裊裊,喧囂嘶吼的音樂,一群少男少女伴著癲狂扭動腰肢,桌子上一片狼藉,各種價值不菲的名貴煙酒交雜在一起。
角落里溫元手指夾著細長的香煙,緩緩?fù)鲁鰺熿F,那張臉在籠罩在煙霧之后,白的透明,恍若琉璃仙子,只是神色冷漠麻木。
暮辭看著溫元一身的清冷疏離,在這曖昧流動的包廂里格格不入,只隱隱聞到女孩清甜的香氣。
他喝了許多酒,神智不清明,只當(dāng)是女孩子的矜持,卻忘記在一起半年,自己連溫元的手都沒能牽過幾次。
酒精慫恿下,溫元本冷淡麻木的表情添了些厭惡,不帶什么猶豫便抬手打開暮辭的臉,依舊麻木的吐了一口煙。
包廂靜下來,都看著老大被打偏的頭,和臉上漸漸鼓起來的紅色指痕,沒有人敢說話,仿佛都在靜靜等著一場暴風(fēng)雨。
暮辭漸漸恢復(fù)理智,他保持著被打歪的姿勢,低眸看著不耐煩的女孩,想的竟是,這可以算是溫元第一次“摸到”自己的臉吧。
他遇上溫元,也是一物降一物吧,在他心里溫元就是他的初戀,那些女人都是荒唐的過往,從來沒有用過心,談不上愛。
他愛著溫元,愛她的美麗,愛她的冷淡,愛她偶爾流露出絕望的神情。
看到溫元那雙冷漠上挑的桃花眼,他就激動情動,
有時他會想溫元就是他的情劫吧。
他行事狠厲,睚眥必報,對溫元卻怎么都恨不起來。
此時靜下來的眾人都在等著看溫元的熱鬧。都知道暮辭對女人手段陰狠,如今當(dāng)眾被扇耳光,心中的怒火不言而喻。
何況對方不過是剛剛領(lǐng)來一次的新嫂子,雖說長的確實很美,可這么拎不清,就是天仙也沒用呀。
眾人齊齊盯著,見暗黑小霸王猶豫了再猶豫,還隱忍不發(fā)的動作,想著老大千萬別下手太狠,不好收場。
他溫柔地說:“阿元,你遲早會是我的,我們慢慢來,我會給你適應(yīng)的時間?!?p> 溫元還是撇開了暮辭的手。
冷漠地看向暮辭:“你認真了?”
溫?zé)岬娜彳桦x開,手中只剩下空氣,攥緊了也只有虛無,暮辭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力感。靜靜的等著溫元的宣判。
溫元溫柔了一些,柔軟的聲音說著:“暮辭,那就結(jié)束吧,當(dāng)初說好的,這只是一場游戲而已,如今結(jié)束也算不得分手?!?p> 溫元說完扔掉那只細煙,拎起包便要走。暮辭卻覺得溫元扔掉的是自己的一顆心。
“是的,我越線了,阿元我真的愛你,我只對你一個人動心,我不能把當(dāng)我們之間當(dāng)成一場游戲,我們重新在一起行嗎?”
溫元回頭蒼涼地笑了笑:“愛?我不懂什么是愛。”
眾人皆驚,一個月前,老大破天荒發(fā)了個酸死人的朋友圈,表白遇到自己的真愛,還文藝的配個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文案。竟是一廂情愿?
暮辭紅了眼眶,喃喃自語:“阿元,你太狠心。”
和溫元在一起短短幾十天,他們一起通宵買醉,極限賽車,各種瘋狂刺激過后。暮辭發(fā)覺自己既喜歡溫元的瘋狂,也被她的靜謐吸引,貪戀和溫元相處的每時每刻。
他知道他陷進去了,然而那人卻不為所動。
回到車里,溫元疲憊地吩咐司機汪洋開去外公家,照例叮囑汪洋不允許向外公透漏半個字的行蹤。
溫元覺得很累,在外人面前她是溫婉大方的大家閨秀,在家人面前她是溫柔體貼的女兒孫女兒,是所有人都愛的溫元。
看著鏡子里這張白凈流暢的臉,卻覺得自己面目可憎,真是墮落虛偽。
她在所有人面前偽裝,想讓別人愛她,不要離開自己,只得到了父母悄悄離婚的下場,而她只能偽作大方地坦然接受,溫柔祝福,別人都愛她,唯獨自己厭惡自己的嘴臉。
看著手機上暮辭打進的幾個未接電話,溫元對自己嘲諷的笑笑,可能自己真的沒有心吧。
忽然,渙散的眼神凝聚在“安言復(fù)“三個字上,那是網(wǎng)頁推送的頭條新聞。
醒目的大標題“美國華僑科學(xué)家安言復(fù)榮歸祖國”。
下面還有“天才少年博士”“諾貝兒物理學(xué)獎”“中科院首席院士”“天之驕子”等等華麗的標簽吸引著網(wǎng)民的目光。
溫元喃喃:“阿復(fù)回來了。”愈發(fā)感覺自己一身泥淖,深陷地獄難以脫離,一滴清淚滴在屏幕的“安言復(fù)”三個字上。
回到家里,“外公我回來了。”溫元聲音中透著疲憊。
“元元呀,快過來?!睖貒S坐在客廳,正在會見客人,一對青年男女坐在溫國維身邊,溫國維的眼里有遮不住的欣賞和贊嘆。
那青年聽到溫元的聲音,不動聲色地抬頭看向門外,映入眼簾的就是多年不見早已亭亭玉質(zhì)的女孩。
相比青年的有備而來,溫元看見那張妖孽惑人的臉時,不知所措遠遠大于久別重逢的喜悅。
青年紳士的起身和溫元握手:“溫元妹妹,好久不見?!辈⑶蚁蜃约荷磉叺膵汕蚊廊私榻B:“這是溫爺爺?shù)耐馍彝甑呐笥?,溫元。?p> “溫元妹妹,這是關(guān)淺我的助理……”
耳邊仿佛有蜜蜂在轟鳴,那清越的嗓音明明很好聽,溫元卻一字也不敢去聽。
溫元想一個人怎么可以變得這么多,這個進退有度彬彬有禮的男人,還是那個自閉傲嬌的小言復(fù)嗎?除了那張妖孽惑人的臉,竟再尋找不到往昔的痕跡。
可能這么多年的想不開,也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愿罷了。
終于忍住想要昏厥的沖動,重新綻放溫婉大方的笑容,行動之間風(fēng)雅天成。
高貴的點點頭:“你好,言復(fù)哥哥,真的好久不見,剛剛看到你榮耀歸國的新聞,你實現(xiàn)了童年的夢想,我真為你感到高興。”
言復(fù)仿若沉思道:“童年的夢想?溫元妹妹怕是記錯了吧。”我的夢想從來都是你,可你一無所知。
言復(fù)話中帶著深意,溫元一臉懵懂,言復(fù)笑了笑,重新和溫國維談起天。
“言復(fù),你爺爺奶奶都出國調(diào)研了,剛剛回國也沒人幫你適應(yīng)?!?p> “沒事的,這些年一個人都習(xí)慣了,只要不生病,我都挺得過來?!?p> “你小時候比較體弱,現(xiàn)在還常常生病嗎?”溫國維一臉心疼。
心想這孩子從小就命途多舛,受苦受難,又在國外孤苦無依的漂泊多年,回國了家人又出去了,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還好吧,生病了住院就好了,這沒什么的。”聲音里帶著苦澀和無奈。
關(guān)淺在旁邊滿腹狐疑,生???住院?體弱?這是她們金剛不壞的boss嗎?
“住院,這怎么行?身體是最重要的,孩子你太不愛惜自己了,你到爺爺家里來,爺爺給你好好補補?!?p> “對了,言復(fù),研究所離你家很遠吧,你在附近有住處嗎?”
“是挺遠,兩三個小時的車程吧,不過剛剛回國什么都沒安排,暫時還是住我爺爺家吧,來回奔波一下也不要緊。”
關(guān)淺更加疑惑?沒有就近的住處?研究所的員工公寓都早已準備好,反而大老板卻沒有安身之所,真是奇怪呀。
溫國維:“言復(fù)呀,你這孩子,太不會照顧自己了,你來溫爺爺家住,溫爺爺保管幫你把身體養(yǎng)好?!?p> “溫爺爺,這太麻煩了吧,還有溫元妹妹,會不會不方便呀?”
溫元震驚了,是不方便呀,很不方便,你可千萬別答應(yīng)呀。
“不不,這有什么不方便的,家里這么多房間,再說你們一起長大,就和親兄妹一樣,不要拒絕我老爺子的心意。”
“那好吧,就是打擾溫元妹妹了?!闭f著直直的看著溫元,溫元訝異極了,開口欲反對,卻被那目光看的說不出話。
關(guān)淺看著老板瀲滟的眼神仿佛懂了什么,男人果真的都是大豬蹄子,連清心寡欲多年的老板也不能免俗。
不待溫元反應(yīng),溫國維已經(jīng)吩咐陳媽,去給言復(fù)安排住處了。
溫元的心情逐漸平靜下來,想著言復(fù)回來了,而且是她一直想象中最好的樣子,那些不堪往事是不是也可以隨著長大而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