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部落背靠懸崖,正門為山林,左右為陡峭的山石,易守難攻。若從左右包抄上去,切勿驚動長期與野人合作的狼群;或從正面投石、投火引來打量敵軍,然后左右包抄,一舉殲滅!”
李堯說:“必要的時候,不能點火把,摸黑前進?!?p> “前去摸地形的探子回來,說野人部落與與狼群之間,有一個暗道,只要野人部落的人往那個暗道里投放鮮血就能把狼群引來!我們提前把那個暗道毀壞掉,大抵可以阻擋狼群順利過來?!备背侵鞯?。
李堯皺眉:“可是我們只有2萬人,野人部落有4萬人?!?p> 夢殤君盯著地圖上野人部落盤踞的山峰,指尖落在另一座山上,狼群盤踞的地方,“不如咱們先把這群狼給滅了吧。”
夢殤君一笑,面色嚴肅起來:“李堯,你領兩對精兵去斬殺狼群,不必全部殲滅,著重把頭狼殺掉最好,殺不掉,也要把它給廢了。狼群失去頭狼只會為了地位相互爭斗,哪里還會再管野人部落的紛亂?!?p> 李堯面露喜色,擲地有聲:“得令!”
夢殤君又道:“副城主,你負責率領一對官兵,把城里的百姓全部搬到內(nèi)城居住,外城就由將士們住下。理應是我們保護百姓,哪能讓百姓保護我們的道理?”
副城主面露慚愧:“夢殤君教訓的是?!?p> 夢殤君透過議室的窗欞看向蒼梧城中破爛不堪的現(xiàn)狀,遙遙嘆息:“哪里是我教訓你。我又有何資格教訓你呢?我只得改變蒼梧城這一方城池,而其他城池,住在外城的百姓又將如何安居樂業(yè)呢?罷了罷了,我本就是一個閑散王爺而已?!?p> 副城主面露了然之色,張了張嘴,又將那話咽下。他深知即便說出來,對方也只會一笑置之。
百姓只道生在皇家萬般好,單單身為貴族便可將所有百姓踩在腳下,視為螻蟻;而生在皇家,天生就被所有百姓所恐懼、所厭惡,皇室的那些見血的爭斗,又何嘗不是另外一番的貴族之爭呢?
副城主也只得一聲嘆息,領了命令,去安頓城中百姓了。
議室內(nèi)只留有木浮霜與夢殤君二人。
夢殤君閉上眼睛,越發(fā)顯得他清俊的容顏多了一份貴氣,那雙湛藍如水晶的眼睛,被薄薄的眼瞼隱藏住了,反而為這個人增添了一份和藹可親。
木浮霜心想,這個人原本就是和善的,愛笑的,只是到了這座城池之后,他皺眉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真正露出笑容的時候,屈指可數(shù)。
她靠近夢殤君,將下巴親昵地放在他的肩上,感受到夢殤君的手撫摸著她的頭發(fā),又收了回去。
這個人還是如此的遵守分寸,在她刻意親近,刻意表現(xiàn)出親昵的時候,他也最多只是摸摸她的頭發(fā),更多的只是無奈的嘆息了。
木浮霜支起身子,給夢殤君倒了杯茶。夢殤君輕啜幾口,便放在了一旁,目光仍然盯著那野人部落盤踞的那座山峰。
“夢殤君,不必太過憂心,當夜晚來臨的時候,就是我們向他們收取鮮血的時候?!?p> “小霜,生而為人,為何定要有貧賤之分?”
木浮霜木淡淡的看著他,勾起一抹淺笑。
“因為這天下要牢牢掌握在一個人的手里。這個人要用這些等級制度讓他的子民們相互約束,子民們會為著那些虛無的東西相互爭斗,較勁,只懂得內(nèi)耗了,誰又會去妄想,要等級制度上最高的王座呢?”
夢殤君呵呵一笑,倒是幾分贊賞的看了一眼木浮霜,不知可否。
他將余下的茶水喝完,好似不經(jīng)意般詢問:“為何跟我來?”
木浮霜的目光落在那座狼群盤踞的山上,唇邊的淺笑多了幾分尖銳,末了又蕩出無限魅惑,眉心的印記越發(fā)顯得殷紅,好似即將燃燒的火苗。
她語聲歡快,似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女,說著肆意妄為:“想要見識一下權利二字所帶來的究竟是什么?”
“如今看來,你當如何?”
木浮霜俏皮一笑:“夢殤君會活得很久呢!”
夢殤君哈哈大笑,看了一眼即落日帶來的漫天紅霞,一個人回了房間,不多時打開窗戶,放飛一只信鴿。
此時夕陽為喜慶的小村踱上一層歡樂的光暈。
小村里的人全都熱熱鬧鬧在外頭忙活,寧欲一個人坐在房間里吃吃喝喝,撕了塊布,把一些亂七八糟的吃食能夠帶走的全部裝進一個包裹里,捆吧捆吧,放在床底下,手里掂量著那枚蛋,盯著那被窗簾遮擋住的、隱隱透出外頭醉人紅霞的窗戶嘿嘿一笑。
“蛋啊蛋,這是咱們最后一次見面了。雖說你是個莫名其妙的蛋,不知姓甚名誰,也不知家中可有雙親在否。咱們萍水相逢一場,你又如此的幫我,為了答謝你,桌上這盤瓜果便留給你吃了!你好生吃,得吃飽了,有力氣把那窗戶給我砸出一個大洞來,那可就立了個大功!咱們今后呀也好見面?!?p> 她嘴里嘀咕著,把那些瓜果全都掰開了,往蛋皮上揉啊揉,那蛋顫抖了一下,果然幻化出藍瑩瑩的光芒,那張嘴又生了出來,哼哧哼哧地吃著寧欲揉搓在蛋皮上的東西。沒大會兒便把那盤子東西吃了個干干凈凈,那蛋又恢復成古樸的模樣,好一番無辜姿態(tài)。
寧欲莞爾一笑,倒真有幾分把這霉蛋當做小孩子來看待了,伸手拍了拍。她拿起桌上的紅紙,開始挽著花兒剪東西。
外頭有小孩的笑聲,隱約間隱隱綽綽的火光從緊閉的門縫中滲了進來。
大黑把門鎖打開,放進來滿屋子的火光。寧欲無辜的朝那邊看去,就見外頭已經(jīng)堆起了一個大火堆,孩子們圍繞著火堆,手舞足蹈跳起舞來,這還是她第一次瞧見這些孩子露出笑臉,哪怕這笑臉是建立在強人所難上。
大黑壯碩的身軀穿著大紅色的衣裳,就如那行走的火炭一般,扎眼又突兀。他瞧見綽綽火光中寧欲那張越發(fā)嫵媚的臉,大臉一紅,竟在門口扭扭捏捏,不好意思進來。
寧欲拿了另一張紅紙在手上,朝大黑呵呵一笑,她的笑像是給老大黑莫名其妙的勇氣,他三兩步走過來,就想要抓起寧欲的手,寧欲一側身躲開了,仍舊笑嘻嘻的瞧著他:“干嘛呀?”
“外頭挺熱鬧的,你一個人在這坐著也是無聊的緊,不如隨我出去瞧瞧?”
“我不喜歡熱鬧,就喜歡一個人呆著。你去招待客人吧,免得說你怠慢了他們?!?p> 大黑一聽面露喜色,憨憨的一笑:“媳婦兒,你說的是,我這就出去招待客人,一定好好招待,保準不讓別人說你的一句不是?!?p> 寧欲冷冷一笑,揮手讓他出去。大黑果然聽話的出去了,做勢又要把門鎖上,眼瞅著寧欲乖巧坐在那里剪紅紙的俏模樣,猶豫了一番,還是把門敞開了。
“媳婦兒,你遠遠的瞧著,心里也會舒坦一些。”
寧欲巴不得他立刻就走,誰知他竟然把門給敞開了,她難得的露出笑容,把剪刀和紅紙放到一邊,走過去,十分賢惠的把大黑送了出去:“好好招待客人?!比缓笈榈囊宦暟验T關的死死的,還從里頭落了栓。
大黑只道她是害羞了,便撓著腦袋憨憨的笑著去招待客人了。
寧欲趕緊跑回去,把床底下的包裹夠了出來,緊緊地系在身上,又把方才撿著的紅紙拿起,展開是四個背對背坐著的小人兒,底下墊了些東西,罩在搖曳晃動的燭火周圍,又把如果映射出的小人兒的影子調整好應在窗戶上的方向,這才抱起邊兒上的蛋,掀起那故作遮擋的床單,盯準那條裂縫狠狠的一拋。
只聽啪嗒一聲,那蛋的威力果然不小,炮彈一般把那窗戶砸了個大洞,里外透亮。
寧欲心中暗喜,心跳的聲音自己都聽不見。她按耐住內(nèi)心的激動,聽到大黑走過來問她剛剛是什么聲音在響,她好歹撒了個嬌,把自己給惡心壞了,把大黑給高興走了,這才踩著凳子,一縮腦袋從那個洞里鉆了出去,末了又把那窗簾兒給遮擋好。
她盯著窗簾上映射出的一個女子坐在燈前的影子,嘿嘿一笑,腳下卻被蛋絆住了。她愁苦了一陣兒,拍了拍蛋皮,故作悲傷:“兒啊,不是為娘不想帶著你,你也瞧見了我現(xiàn)在的處境,你若真的是一枚通靈的蛋,好歹發(fā)一發(fā)猛威,把這群人都給我教訓一遍!哎呀,今后咱們也不知能否見面,好歹給你取一個名字吧?!?p> 寧欲左右盯著這蛋,黑漆漆的,她其實不大能看到這蛋在哪里,只是憑手感摸著這蛋碩大的個頭,撓著腦袋,情不自禁脫口道:“要不就叫恐龍?不行……這名字太有針對性了;大蟒蛇的蛋是大是小呢?要不你干脆就叫蛇蛇?”
外頭孩童玩鬧的聲音又大了一些,驚著寧欲心咕咚咕咚亂跳,她拍了拍那蛋皮:“算了算了,就叫蛇蛇吧!蛇蛇,為娘走了,你自己可要多保重啊,不要被燉了煮了煎了炸了油燜了!下次見面希望你已經(jīng)出殼了?!?p> 黑暗中寧欲也瞧不見那蛋,只是緊了緊身上的包裹,一貓腰從一片黑暗中溜走了。
而那蛋在她離去沒多久,那閃爍著的幽幽的藍光幻化出一張嘴巴,張了老半天,也沒人在拋東西給它吃了。
那蛋表面的藍光更加強烈,符文流轉其上,直到藍光刺目到所有人都看到的時候,整個小村被一種神秘的聲音給朕傻了,所有人腦袋一嗡,沒知沒覺的昏了過去,只有那熱烈燃燒的火堆熱情依舊強烈。
而那枚蛋在爆發(fā)出這種奇特的聲音之后,接著便幻化出一雙藍色的小腳,小腳在地面上悠悠的奔跑,追尋的方向儼然是寧欲離開的方向。
一只兩萬人隊伍徹夜兼程,日落之時經(jīng)過落日嶺的時候,被從山上突如其來竄出的一對人馬驚的不得不抽刀作。
只是這軍隊對周遭的地形不熟,而冒失出手的這群匪賊卻是占據(jù)此山盤踞為窩點,重點打擊來往的客商、軍隊和平民,打劫一切能夠打劫的東西。
一番廝殺之后,最后軍隊被他們殺的折損小半,氣得領兵的小將帶領剩下的士兵潛伏在側,待日頭東升之后重新殺回,將這群匪賊殺的片甲不留,這才消了心中那口惡氣。重新盤點的人數(shù),只得一萬兩千人左右。
小將修書一封報告冰主此地發(fā)生之事后,這又風風火火繼續(xù)往天怒城去。
而天怒城那邊,阿綠拿著將軍的令牌坐上一艘軍船,行進到九層水塔近前,請求面見鮫皇。
一個風情萬種的鮫人甩出巨大的水花將小綠等人趕走,并聲稱鮫皇不屑與他們商談,一定要他們血債血償!
阿綠無奈,站在軍船上等了又等,知道周遭聚齊百來個鮫人齊齊沖他們拍水花,船險些翻了,才狼狽離去。
回去之后稟報了結果,將軍陰沉著臉,皺著眉頭盯著帝都的方向,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