暨飛翮的性子靜,雖不喜喧鬧的場合,但卻也不會掃了葉令儀的興致。
記得年幼時,每當葉令儀在雪地里玩鬧時暨飛翮便會在一旁支起一張小桌子,為她畫著畫像。
細細想來好像暨飛翮畫中的她全都是笑面模樣,哪怕是故作生氣眼神中的笑意也不是擋不住的,相比起現(xiàn)在的葉令儀,雖面上在笑但眼中確是寒意十足,看不到半分笑意。
也不知是走了多久,葉令儀只覺的雙腳一陣冰涼,許是粘在鞋上的雪化了染濕了鞋,但葉令儀卻依舊不想停下前行的腳步,以前是,現(xiàn)在也是。
只不過以前是為了能與暨飛翮多待一段時間,而現(xiàn)在則是不想停下,停下便會響起暨飛翮已經(jīng)不在了的事實。
翌日,晨曦時分,天邊泛起魚肚白。
塵王府的木清閣內(nèi)的木門被輕聲推開,侍女雪茶端著一鎏金水盆,盆內(nèi)裝了過半的清水準備為葉令儀的早起做準備,見床幔未掀雪茶心想當是葉令儀尚未蘇醒。
于是便先走到衣柜處取出一套白色雪煙紗裙掛于床畔的置衣價處,而后去往梳妝臺將葉令儀常用的幾只發(fā)簪放好待其選擇。
雪茶將這些東西都準備好后葉令儀卻仍是未有什么動靜,照理來說每當在她準備完這些東西前葉令儀就會掀開床幔,可今日她都站在一旁許久了都未曾聽到什么聲音,葉令儀淺眠可不至于會不知道她以進入房中,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不成?
思慮至此雪茶有些擔心,卻依舊不敢越矩在距離床三米之外的一處,略微躬身低聲道:“小姐,該起身了”。
回應(yīng)雪茶的是沉默,長時間的沉默,透過薄紗床幔間卻明顯可見有人在床上,可是卻未曾有回話,雪茶不免有些擔心。
上前走至床邊輕輕掀開床幔只見葉令儀臉色紅的有些異樣,雪茶伸手去探葉令儀的額頭才發(fā)覺當真是滾燙的嚇人。
雪茶趕忙將鎏金水盆邊放著的干毛巾浸濕,用力擰干后先給葉令儀擦了擦臉和手,而后輕聲在葉令儀耳邊喊道“小姐,你能聽的見我說話嗎?”。
雪茶等了一會兒依舊沒有回應(yīng)心知情況不好便趕忙去找了醫(yī)師前來,在醫(yī)師來前納蘭若塵先一步的趕到木清閣,只見床上的葉令儀面色雖紅但手腳卻冷的像是冰塊一般“葉令儀,你醒醒!”。
夢中的葉令儀似乎聽見有人在喊她,但聲音忽遠忽近的聽不真切,也分辨不出是何人,她幾經(jīng)掙扎的想睜開眼睛看看究竟是何人在喊。
那聲音中去急切擔憂是那么的明顯,葉令儀不由的覺得有些可笑,現(xiàn)如今她在這王府之中不過是孤家寡人一個,厲修筠他們自然不可能這么明目張膽的出現(xiàn),除了他們幾個又有誰還會在乎她,怕是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吧!
葉令儀微微睜開眼睛,只見一朦朧的身影在自己的一旁,視線朦朧看不清那人是誰,但聲音卻是比剛剛清晰了不少。
若是她猜的不錯的話應(yīng)當就是納蘭若塵,可他又為何會有急切擔憂的神色,莫不是她燒糊涂的出現(xiàn)幻覺了。
葉令儀不由的皺眉,覺得全身如同在雪地之中一般的寒涼,不由的打了個冷顫,納蘭若塵見此對著身邊的下人喊道“還愣在這做什么?再去拿一床被子來”。
不經(jīng)意間納蘭若塵碰觸到葉令儀的手竟不由的心驚了一下,她的手寒涼的簡直就不像活人的手,只是一般的傷寒為何會是這樣的情況,現(xiàn)在的葉令儀仿佛下一秒就會停止呼吸一般的虛弱。
“太醫(yī)!快去宮內(nèi)宣太醫(yī)!若是王妃有什么危險我要你們?nèi)咳伺阍帷奔{蘭若塵竟然出現(xiàn)了一絲慌亂的情緒,只不過這種情況下他卻未曾發(fā)覺,整顆心都撲在了葉令儀身上。
而那些侍候在旁的小侍全都傻了,這皇城內(nèi)的人哪個不知塵王恨王妃入骨,恨不得將她拆骨吃肉,可如今的模樣又哪里有半分恨意,明顯就是一個擔憂妻子的丈夫。
莫不是傳言為假?
亦或者塵王一直都在演戲?
疑云在眾人的心中蔓延,卻誰都不敢將自己的疑惑說出來,他們都很清楚的知道,這話若是說了怕是他們每一個人都活不了了。
“你不是那么傲氣嗎?為什么只是一個小傷寒竟會這般嚴重,堂堂鳳臨將軍難不成竟是個軟弱廢人不成?就你這樣還如何為暨飛翮報仇?”納蘭若塵心驚葉令儀的寒涼不由將其抱在懷里,生怕懷中之人在下一秒就徹底失了溫度永遠先不過來,一股窒息感壓的他快要喘不過氣來。
一眾太醫(yī)提著藥箱匆匆趕來之際皆被塵王的陰郁神色下了一跳,神色驚慌的模樣使得為葉令儀把脈的手都不由的在顫抖,額間冷汗不斷的冒出,心想這塵王給人的壓迫感比起當今陛下簡直就是有過之無不及。
其中一個老太醫(yī)顫顫巍巍的說道“請王爺將王妃放下,微臣需要檢查一下王妃的傷處”。
“傷處?她何處有傷?”納蘭若塵聞言言語冰冷,眉頭緊皺,此刻的納蘭若塵因著急而失了分寸,根本就沒反應(yīng)過來自己說出這話時會有多么的危險。
葉令儀當初入王府時是被抬進來,也并未行拜堂之禮,當時暨飛翮對外只稱葉令儀是感染風(fēng)寒,在加上歷經(jīng)喪親之痛才會這般,既然是暨飛翮親口所言納蘭若塵當時也未想太多,卻怎么也沒想到她竟是因為身上有重傷所致。
“據(jù)脈象顯示王妃此番乃是由風(fēng)寒而引起的數(shù)月前心疾復(fù)發(fā)所至,數(shù)月前王妃征戰(zhàn)幽山之時被三支利箭穿透胸膛,其中有兩支箭的位置很是兇險,一箭穿透肺部,一箭擦心脈而過若是稍稍偏了一些怕是王妃早已身亡,當時隨軍出征的軍醫(yī)是微臣的弟子,此番他也一同來了”那老太醫(yī)顫顫微微的解釋道。
只不過比起其他人他到不是因為害怕納蘭若塵的壓迫,而是因為年過八旬又如此急匆匆的趕來實在是身體有些吃不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