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轉(zhuǎn)換只在一瞬間。
明明還是1995年9月23日的清晨,晨陽忽然斂成一道光束,鳥叫和人聲頓時歸于虛無。
再睜開眼,是面前一杯尚有繚繚茶煙的清湯綠茶。
耳邊,熟悉的聲音傳來,虞淵對著門口問道:“哪位?”
“服務(wù)員,請問您需要添熱水嗎?”
“不用!”孫新陡然松了一口氣,果斷拒絕,門外便再無聲響。他拉開蓋在竹簡上的報紙,對著宋維楨道:“剛才幸虧宋小哥反應(yīng)快,我們繼續(xù)、繼續(xù)?!?p> 誰知宋維楨盯著面前的玻璃杯沒有動,虞淵也奇怪,在他眼前揮了揮手:“回神了嘿!”
宋維楨一臉難以置信地看向他。
“怎么了?”虞淵被他瞅得渾身發(fā)毛:“你、你沒事吧?怎么眼神像撞鬼了似的?”
回來了,宋維楨想。
太不可思議,他在“夢”里經(jīng)歷了一天,在現(xiàn)實里卻只是一眨眼的事情。
“宋小哥?”
孫新也在一旁喊他,看宋維楨的樣子,難不成是剛才被嚇到了。不說,他也差點嚇得心臟驟停。但是年輕人怎么說也應(yīng)該承受力比他好啊,畢竟他一直覺得宋維楨有超越同齡人的淡定和從容。
“沒事?!惫?,宋維楨表情重回淡然,端起面前的瓷杯品了一口。
喝口茶壓壓驚。
孫新指著竹簡問道:“宋小哥,還需要看嗎?”
宋維楨將眼光投向桌上的竹簡,剛才的“夢”或者說穿越實在是過于真實,究竟是什么原因誘發(fā)的呢?
他放下茶杯,回應(yīng)道:“孫經(jīng)理,這些竹簡我可以帶回去嗎?其它簡還需要一段時間去翻譯?!?p> 既然把竹簡拿出來,孫新早就做好宋維楨要帶回去的準備:“可以的,不過這批竹簡不能帶出去太長時間。宋小哥最好還是拍照保存,最多一周我就得拿回來。”
“明白?!彼尉S楨回道,他又補充道:“我會聯(lián)系實驗室,對竹簡做最好的保護。”
孫新自然樂見其成,連連同意。他轉(zhuǎn)身從包里拿出一份協(xié)議,放到宋維楨面前:“你知道的,竹簡本就是保管部管理的。我這樣帶出來也是有風險的,還望宋小哥體諒一下。這協(xié)議也沒別的意思,就是走個程序?!?p> 聽到這樣的話,虞淵不禁撇嘴腹誹:“這孫子不愧是商人,怎么會做不利己的事呢,原來這算盤都打的好好呢!”
宋維楨也不好多說,于情于理這都是商人規(guī)避風險的正常行為,他拿起協(xié)議瀏覽一遍,見沒什么問題便捏起筆簽上自己的大名。孫新收了協(xié)議,又跟他寒暄了幾句,說是要去洗手間,起身離了座位。
顯然是去結(jié)賬了。
“這孫子真摳?!庇轀Y悻悻道:“還指望他請個午飯啥的,結(jié)果就喝了幾杯茶,硬生生把我給喝飽了!”
“知足吧?!彼尉S楨笑道:“在這喝茶可不便宜,再說這茶的確不錯啊?!?p> “這茶還算不錯?”虞淵顯得十分驚訝:“宋教授你是沒喝到好茶,小時候從我家老頭子那兒偷的,比這個啊,那真是天上地下的差別!”
宋維楨知道虞淵爺爺?shù)纳矸?,對他的言論笑而不語。虞淵以為他不信,一個勁的描述:“你不知道,老頭子有多寶貴那茶,我是費了千辛萬苦才偷出來半兩······你還別不信,都說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那山外山種出來的茶就是跟這里山種出來的不一樣······它賣得那么貴不是沒有道理的,我跟你說——”
虞淵正說的起勁,孫新推門而入,他便頓時住了口。
果然,孫新一落座就委婉的表示自己待會兒還有重要客戶要見,賬已結(jié),他不便再陪同,宋維楨和虞淵可以自便。說完又聊了些其他的,頻頻看向手腕上的表。
宋維楨覺得他待在這里的確沒有什么用了:“孫經(jīng)理,你待會不是有客戶要見嗎,這個點回城或許會堵車,還是早些出發(fā)吧,以免讓客戶等你?!?p> 孫新立刻做出“你真善解人意”的表情,夾起包準備與他二人告別。
虞淵忽然叫住他:“孫經(jīng)理留步,忽然有個問題忘了問你?!睂O新皺眉,他之前跟這個叫芋圓還是魚圓的不熟,會有什么問題要問他,但礙于宋維楨的面子,他還是站住笑道:“你說。”
“就是您之前見過委托你們鑒定竹簡的人嗎?”
這個問題不復雜,孫新脫口而出:“見過,怎么了?”
虞淵心頭一喜,繼續(xù)問道:“方便透露他的性別嗎?”
這是什么奇怪的問題,人家一般都是問身份的,他倒好,問起性別了。
孫新看了一眼宋維楨,他面無異色,孫新想著這也不是什么大問題,便如實回答:“男的,年紀也不小了。其他的,恕我不能多言。”
虞淵表示明白:“謝謝?!?p> 這下可以走了,孫新同他倆道別,是頭也不回的走了。
宋維楨見茶有些涼,端起水壺又往里倒了點熱水,茶葉在沸水里翻滾起來,又是新的味道。
“怎么,你懷疑竹簡的委托人是陳三兒他們的幕后人?”
虞淵也給自己添了些熱水:“還是你懂我,不排除這個可能嘛,人家不是說了,最不可思議的答案往往是最符合實際的答案?!?p> “你看啊?!庇轀Y放下茶壺給他分析道:“一般這種委托交易肯定不會有第三人在場,公司是有保密條約的,那又是誰會把這件事捅出去呢?那個司哥是怎么知道竹簡就在你身上的呢?”
“這里面肯定大有貓膩,細思恐極??!”
“竹簡在你身上,也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還有那孫子知,連栗可都不知道。陳三兒他們怎么就盯上了我們呢?”
“不是你說的?”宋維楨盯著虞淵。
虞淵一副見鬼的表情:“不是吧宋教授,我倆是一起穿開襠褲長大的交情,你竟然懷疑我!”
他忽然戲精上身,指著宋維楨痛心疾首:“你竟然懷疑臣妾,臣妾冤枉啊啊?。 ?p> 宋維楨連按下他的手:“朕錯了,朕反省,你說的不無道理?!?p> 虞淵“哼”了他一聲,宋維楨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可是剛才孫新說了,委托人是年紀不小的男性,可不是那個接你電話的女人。”
“那他倆肯定也有啥關(guān)系!”虞淵肯定道,他摸摸下巴,一本正經(jīng)道:“臣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p> “既然知道不當講那就別講了?!彼尉S楨不吃他這一套,開始收拾桌上的竹簡。虞淵急了:“唉,你配合一下噻,我真的有重要的問題要說!”
宋維楨將竹簡小心包好,頭也沒抬:“你說?!?p> “咱們中午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