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村原本是一個普通的村子,村里頭生活著兩百來戶人。他們以務農為生,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雖不富裕,倒也能安居。
村子三面環(huán)山,一面背水,進村之路恰是個埡口,若不是當?shù)厝?,很難找到地方。想來這村子的祖先是因為逃避禍患才選此地居住。
在故事中,這樣的村子,很難擁有平靜的未來。
劉老漢扶著拐杖在村口站了一個晚上。他有個兒子,半年前被衙門里的差人征兵征走了,只說是石龍山土匪猖獗,地方官軍兵力不足,臨時征些健壯男子前去剿匪,這一下就帶走了村中大半男子,只留下婦人和老弱病殘。
他還有個身懷六甲的兒媳婦,只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就在征兵走后不久,一群不知哪里來的強人沖進了村子,擄走了所有年輕女子,然后盤踞在村中,逼迫他們開山鑿石,似是要挖什么東西。
這群可憐的人,經過無謂的掙扎反抗過后漸漸變的麻木,每天如同螻蟻在人腳下爬行一般活著,不敢說話、不能休息,在日復一日非人的勞作中等待未知形式、未知時間的死亡。
然而只要還活著,希望總是會有的。
楊破云剛到中原,便有神秘的人通過丐幫給他傳遞消息,一路指引他來到村子。他假裝游玩,懶洋洋的驅馬跨過石橋行到入村的埡口,往里面看去,村中異常平靜。
此時正是午時飯點,太陽最熱的時候。通常這個時候,婦人們都在家中做飯,男人們應該在河邊赤身沐浴才對。這村莊一定有問題。
果不其然,還未進到埡口,便從里面跳出兩個漢子,持著明晃晃的鋼刀惡狠狠說道:“哪里來的野驢,快走快走,要遲半刻把你剁餡做成云吞?!?p> 楊破云微笑著近前,道:“你兩個連上差都不認識嗎?”
二人遲疑問道:“你是誰?!?p> “我便是地府勾命之人。”話音未落,雙指點出,那二人便軟軟癱在地上。
剛一入村,楊破云便動了殺機。他第一眼看到的景象,是幾個壯碩的漢子將一個老嫗吊在火上燒烤。
濃煙已經熏啞了老嫗喉嚨,她只能無力的發(fā)出嘶嘶的聲響,而那幾個漢子圍在一旁不停拍手,其中一個似乎并不過癮,從哪火堆中抽出一個燃燒的木棍,狠狠的擊在老嫗背上,那老嫗頓時沒了聲音。
周圍圍滿了村民,卻沒有一個感出來說話,幾個孩子嚇得要哭,也被旁邊大人捂緊了嘴巴。
一個惡漢向眾人道:“以后誰想要逃,這就是下場。乖乖的干活,還能多活幾日。要是偷奸?;?,我叫他死無葬身之地?!?p> 看過無數(shù)世態(tài)炎涼,歷經許多江湖兇險后,楊破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少年了。他曾經問過賀云暖:“圣人講以德報怨,可是何以報德呢?”賀云暖只是輕輕拍著他的額頭說:“既然以德報怨,還要圖什么后報呢?!?p> 然后頓了頓,又說道:“其實這句話是不對的,不能叫做以德報怨,而應該是以德化怨。報而不化,養(yǎng)惡為患??!”
然而要化解一場恩怨談何容易,通常他對待惡的態(tài)度,就是比惡還惡,簡單直接、不去多想。
楊破云下手極重,在他快如疾風的刀下,四人血肉橫飛,站著的時候還是一個活人,倒地后已經變成一堆碎肉和骨架。
一眾手持各類兵刃的大漢圍了上來,楊破云輕蔑一笑,這些人顯然是無法度化的,他自然不必手下留情。這些個亡命之徒空有勇力,平時仗著人多欺壓那些不敢反抗的百姓而已,卻哪里見過楊破云如惡鬼般的殺人的手段?眼見得同伴一個個尸首分離,哪還敢停留半刻,一個個哭爹喊娘向里面奔去,一邊跑一邊呼喊著“九爺、九爺!”
九爺是他們的老大,只要他來,這小子一定死無全尸。
而九爺果然不負眾望,提著一柄苗刀,擋在楊破云前面。
他朝楊破云一拱手,道:“巨擎攀日月,白鹿逐中原。天下熙攘,你來我往。敢問大俠高姓大名,卻不知因何要趟這一趟渾水?”他說的乃是巨鹿幫的切口,表明身份,讓楊破云知難而退,不要與巨鹿幫為難。
楊破云兩眼望著天空,自言自語道:“好個巨擎攀日月,白鹿逐中原。我做官的時候,說這話是要殺頭的。一個無惡不作的江湖匪幫,聚了些豬狗就敢這么囂張,中原的英雄豪杰莫非都死光了?”
這話把九爺惹怒了。他本不是漢人,最忌別人罵他豬狗。他自小便拜在南疆高人門下,習得正宗的苗家刀法,入巨鹿幫幾年來,也是運氣好,還未曾有過敗績。
他看過楊破云的刀法,因此決定先出手??谥幸贿呎f著:“敢問閣下是誰,為什么無端來找我巨鹿幫麻煩?”一邊已經出刀,斬向楊破云左臂。
他想要出其不意,這一刀既快又狠。但楊破云似是早知道他會如此一般,拿刀往外一磕,擋了開來。九爺一刀不成再補一刀,腳下移動,苗刀斜刺向楊破云。
周圍圍觀的惡漢們紛紛拍手叫好,只是這好字還沒喊完,已經變成了“啊”的驚嚇聲。原來九爺這一刀不但沒刺著楊破云,反被楊破云尋得破綻斬向手臂。
九爺也確有些本事,急速變招防下,卻不想楊破云這一招本是虛招。他防了個空,陡然間刀風劈面,楊破云直直砍了下來,他趕忙舉刀抵。
只聽見“鐺”的一聲,苗刀已經斷做兩節(jié)。楊破云并未下殺招,他感覺這被稱作“九爺”的苗人刀法不弱,應該是這群人的首領,想必知道些事情,砍斷苗刀之后,再補一刀斷了他的手臂。
九爺斷腕鮮血直噴,疼的在地上打滾。周圍巨鹿幫眾想要四散,楊破云一聲狂吼“那個敢走!”聲如驚雷震得火堆中火星四濺。那些個幫眾頓時嚇得魂飛魄散,腳步再也不敢挪動。楊破云方才慢慢放下老嫗,用手探了探鼻息,早已回天無力。
在江湖中顛沛流離的這些年,他已經見慣了生老病死,那老嫗的離去于她本人來說,也算是一種解脫。但是這些作惡之人決不能輕易的解脫。
他從尚未完全熄滅的火堆中,拿出一根冒黑煙的木棍,緩緩走到九爺身邊,只一棍便打斷了他的脊柱,那九爺疼痛難忍,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