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拍了?!毕胂胴撌挚此?,說道,“藏書閣平日里都是書童擦拭,他們個子矮,所以一般只擦拭下面三排。每年二月二和年底,洞主才會讓甲字班個頭高的學(xué)生挪了梯子去擦高處,因此那里常年積塵。而藏書閣的腳印踏遍書架,也包括高層,你頭上身上的這層灰,就是來自那里?!?p> “這塵我是在……”
想想沒等他狡辯,直接插話說道:“你剛才說今天早上去散步,只走了長鶴廊,后來又直接去了藏書閣圍看,就沒去別的地方了,你可別說你好奇跑去看了廚房還有空房子,那可就前言不搭后語了。”
“那這塵……”
“噓?!毕胂肜涿家粧撸f道,“今日去藏書閣的可不只有你一個人,門口的人幾乎都去了吧,可是他們的肩頭和頭發(fā)可有像你這樣多塵?”
眾人又打量旁人的發(fā)髻,很是干凈,跟顏開的全然不同。想想見他半日說不出話來,愉悅道:“這樣吧,我給你一個機會,你只要能證明你二三刻在何處,做什么,還有發(fā)上的灰塵來自哪里,我就不懷疑你了。”
“……”顏開面色通紅,氣道,“我沒偷!”
“我想,長鶴廊還藏著你換下來的泥鞋子吧?那里甚至有印章?!?p> 顏開一愣,這一愣已經(jīng)被早就緊盯他的知府看見,厲聲:“快將賊人捉??!”
眼見官差逼近,顏開轉(zhuǎn)身要逃,誰想不知誰反應(yīng)那樣快,竟直接捉住了他的胳膊,緊緊擰住。他吃痛反手要拍,卻被那人閃開。他抬眼看去,氣急敗壞道:“謝十安,我平日可待你不??!”
謝十安默了默,說道:“所以你為什么要偷印章?”
既然為賊,那道就不同了。
官差已經(jīng)撲上前來,將顏開捉住。林洞主已經(jīng)讓人去長鶴廊搜東西,不過半刻,就有人拿著泥鞋和印章跑回來,高呼“找到了找到了”。知府一瞧,證據(jù)確鑿,當即讓人扭送顏開回府審問。
岳有為見賊捉住了,前后不過費了一個時辰,目落想想身上,更是感慨,當初這個機靈人怎么就沒來他們書院呢。
完了,今晚又要睡不著,吃不香了。
唉,難受啊。
他搖搖頭,隨著知府一起離開了。
林洞主拿著失而復(fù)得的印章,總算是虛驚一場。他將印章收好,對想想說道:“也多虧了有你,明察秋毫?!?p> 想想回頭說道:“看破這件事的不單單是我,還有謝……”
門口眾人漸散,謝十安不知何時也走了。她收起手指,就往門外追去。
“想想……”齊鴻鳴喚她,都沒能將她叫回來,他略一想,笑道,“這丫頭,棋逢敵手了?!?p> 林洞主說道:“不知是會惺惺相惜,還是……”“還是什么?”
“打起來?!?p> 齊鴻鳴啞然失笑。
謝十安沒有走遠,想想快步追上,扯住他的袖子,謝十安順勢停下,問道:“案子已經(jīng)破了,云姑娘還找我做什么?”
“對呀,案子已經(jīng)破了,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我們和顏開畢竟是同伴,他被抓我們不能亂救,可也不能就這么看著他入獄問罪,而且我還有一點不明白。”
“哪里?”
“顏開并不缺錢,也有戶籍,出入他國只是費時盤查,但也不是大問題,為什么他非要去偷印章,落個身敗名裂的下場,還被關(guān)入大牢?!?p> “一念之差?”
謝十安微微蹙眉,對這個說法并不太認同,但以他的觀察,顏開不是那種沖動的人,他說道:“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彼@才問,“你找我做什么?”
想想問道:“我方才說的那些,你是不是也都推斷出來了?”
謝十安輕輕點頭,他總覺得,她可能要哭鼻子了,這傲氣的姑娘。
想想是有點不痛快,這就好比她一直是洞主眼里最好的學(xué)生,結(jié)果從天而降一個更機敏的。不對,她可沒有輸給他,兩人查案時可是并肩同行的,沒有誰比誰多邁出一步。
她沒輸。
這么一想她可算是痛快了些。
謝十安見她有點郁悶,便說道:“再過半個時辰就開飯了,不如去用飯吧?!?p> 填飽肚子,人也會開心點。
想想說道:“我的午飯已經(jīng)吃掉了?!?p> 謝十安好奇問道:“你我一直在一起,你什么時候把午飯吃掉了?”
“早上?!敝x十安笑笑:“你怎么做到在早上把午飯吃了的?教教我?!?p> 想想說道:“書院每個人的吃食都是有定額的,你不是說肚子餓,我給你拿了吃的,那就是我的午飯,我要是再吃一份,那山珍海味閣就少了一份吃食,廚娘他們要被罰的?!?p> 淡淡話語,倒是讓謝十安意外。他想了想,微微一笑,說道:“那一會我請你去附近的酒樓吃飯吧,就當做是謝你為我洗刷了冤屈。”他看看天色,說道,“到了午時我在這等你。”
想想問道:“你現(xiàn)在去哪?”
謝十安說道:“也該收拾東西跟林洞主拜別了?!?p> 只是拜別之前,他還要去找一個人。
——齊鴻鳴,前御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