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以最低調(diào)的方式結(jié)束了朱清狀告武吉侯周興成的案子。
結(jié)果雖是朱清勝訴,那些關(guān)心過這件案子的人,卻總覺得少了些什么。
一致認(rèn)為民意始終無法贏過皇權(quán),不然府衙也不至于連堂都不升。
初八這天,書鋪開張,宋玉給趙史青包了個大紅包,算是補償壓歲錢。
他自覺慚愧,自書鋪轉(zhuǎn)到他名下后,他從未將心思放在書鋪上,若不是有趙史青幫忙管著書鋪,怕是書鋪早就黃了。
宋玉覺得自己并不適合做生意。有了趙史青幫忙,書鋪也省下不少心。
時間一天天過去,年味剛消散,百姓們便又開始迎接元宵節(jié)的到來。
各色湯圓擺上集市,琳瑯滿目,有南方喜歡的甜的,北方喜歡的咸的。
不論甜的咸的,寓意都是吉祥喜慶。
宋玉的心思并非在湯圓上,他祈盼元宵節(jié)到來的目的只有一個,贏下與蘇老夫人的賭約,然后以自由身離開蘇府。
終于,元宵節(jié)在千呼萬喚之中粉墨登場。
正月十五,元宵節(jié),晴,諸事皆宜。
蘇府偏院內(nèi)。
“表妹,今晚可有時間隨我去花燈會?”
說話的正是蘇府外甥柳文杰。
柳文杰站在蘇紫苑身前,誠懇地邀請?zhí)K紫苑隨他一同前往參加夜里的花燈會。
蘇紫苑搖頭拒絕,“表哥,夜里我約了幾個朋友?!?p> 蘇紫苑沒什么朋友,常年拋頭露面穿梭于市井之間的她,無法像那群大家閨秀,名門佳人般出席各種花燈會,吟詩作對,把酒言歡。
柳文杰依舊不死心,“今晚花燈會,我托人找了些關(guān)系,可以帶你登上新月閣?!?p> “登新月閣?”
蘇紫苑有些動心。
新月閣并非閣樓,而是一座亭臺,坐落于漠河下游處,此亭屹立于漠河之邊,亭告數(shù)十丈,經(jīng)百步石階登亭后,可俯視長安夜景。
但并非人人可以登亭,新月閣每年只開放一次,便是在元宵之夜開放,只有那群曾在元宵夜詩詞大會上作出驚艷之作的才子佳人才有資格登亭。
除此之外,有想登新月閣者,需接受詩詞對聯(lián)挑戰(zhàn),通關(guān)者方有資格登亭,成為新月閣中一員。
蘇紫苑在意的并非新月閣,而是那群登上新月閣的才子佳人們。
那群人之中有幾位是官家子弟,其父有勢力能左右朝廷采購藥材的供應(yīng)商是誰。
蘇家藥鋪,身為長安城三大藥鋪之一,自然也有資格去競爭成為朝廷制定藥材供應(yīng)商。
只是蘇紫苑覺得相比其它兩家藥鋪,蘇家藥鋪的背景明顯差了一大截,若憑實力競爭蘇紫苑并不怕另外兩大供藥商的競爭。
可此事并非實力所能解決,人脈才是最重要的。
‘若能登上新月閣,結(jié)實那群官家,或許能讓蘇家藥鋪成為朝廷制定官方供藥商呢?!?p> 這正是新月閣吸引蘇紫苑的地方。
柳文杰見蘇紫苑似乎有些動心,覺得自己機會來了,連忙加了一把火,“表妹,據(jù)說此次趙王府上那位小姐也會登亭。”
“哪個趙王?”蘇紫苑蹙眉。
柳文杰笑道:“長安城只有一個趙王,正是當(dāng)朝天子皇兄。據(jù)說今年的朝廷采購藥材之事便是由他一手負(fù)責(zé)?!?p> 蘇紫苑眼中眸亮起來,“表哥是說趙王家的千金也會登亭參加詩詞大會?”
柳文杰點頭。
“若是表妹能搭上趙王千金這層關(guān)系,咱們蘇家藥鋪,定能競爭過其它兩家藥鋪?!?p> “如此我便隨表哥去一趟吧。”蘇紫苑決定去試試。
身為蘇家藥鋪大掌柜,只要是對藥鋪有幫助的事情,哪怕只有一絲機會,她都想去試試。
見蘇紫苑答應(yīng),柳文杰頓時喜上眉梢,搖著折扇道:“表妹,那我待會叫馬車來接你?!?p> “嗯?!?p> ……
……
小禪氣鼓鼓地出現(xiàn)在西院時,天色已經(jīng)黑了下來。
宋玉心情極好,偷偷躲在房內(nèi)作畫,一整天都是如此。
他畫了很多畫,有關(guān)外小屋,蘇府別院,漠河花燈,多是一些景。唯獨只有一張人物畫,而且還是少了一半的畫像。
畫中女子的下半身已然畫出,身形纖瘦婀娜,身姿妙曼。上本身卻只畫了個輪廓,五官尚未點出。
見小禪進門,宋玉調(diào)侃道:“誰把我家小禪惹了,告訴姑爺,姑爺幫你出頭?!?p> “哼?!毙《U嘟嘴不悅,咬牙道:“姑爺,你真不去花燈會看看詩詞大賽嗎?那可是我們長安城內(nèi)數(shù)一數(shù)二的熱鬧場面。城內(nèi)大部分才子佳人都會參加呢?!?p> “不去,要去也是明日再去不遲?!?p> “為什么?”
“因為明日起,你姑爺我將有一個新的身份。”
“啊?什么身份?”
自由之身。
“算了,不跟你說了。我還得趕著先將此畫畫完再說?!?p> 宋玉提著毛筆,仔細端詳著畫中并未完筆的蘇紫苑。
五官輪廓好畫,神韻卻是極難,宋玉畫中的蘇紫苑舉止端莊,溫婉,他覺得神韻既得有蘇蘇姑娘的俏皮,又得有她的清冷。
“姑爺,你知道剛剛小蝶說了什么嗎?”
小禪本不打算將蘇紫苑跟柳文杰出門逛花燈的事告訴宋玉,可一想起方才小蝶的明朝暗諷,她又忍不下這口氣。
“小蝶?”宋玉愣了愣,“她說什么?”
“她說……”小禪想了想還是覺得有些話不能跟姑爺坦白,“總之她說的話,讓我很不爽。”
“哦。”宋玉低著腦袋努力畫著印象中蘇蘇姑娘俏皮又清冷的神情。
小禪氣的直跺腳。
憤憤然道:“姑爺,小姐跟表少爺去逛花燈會了。”
“哦?!彼斡駸o所謂地回。
“可是他們都沒帶隨從,孤男寡女兩個人去的。”小禪特意把孤男寡女二字說的很重。
宋玉微微抬頭蹙眉后,又接著低頭作畫,淡漠反問:“往年我沒來府上時,你們小姐不也會跟柳文杰去逛花燈嗎?”
“那不同。”
“怎地不同?”
“那時的小姐并未婚娶,而且我與小蝶一直跟在她身前。有我在沒人能欺負(fù)小姐??墒沁@次小姐不讓我們跟著……”
“那你不跟便是。你若真無聊,來幫我執(zhí)墨。”
“姑爺,那可是你的妻子?!?p> 宋玉想說明日便不是了,卻并未說出,依舊低頭畫著蘇紫苑的臉。
提筆那刻,神韻躍然紙上,既俏皮,又清冷,正是漠河橋上心比天高的蘇蘇姑娘。
小禪氣鼓鼓地走到臺前正要磨墨,卻低頭見到桌上那副畫中畫的人很熟悉。
她瞇眼瞧了一會,好奇問道:“姑爺,你怎地在畫小姐的畫像?”
宋玉張著嘴驚詫無比,雙手一松,毛筆一個不穩(wěn)掉落在地面,發(fā)出清脆作響。
“你說什么?這是你家小姐?哪個小姐?”
小禪見姑爺激動異常,急忙后退了一步,指著畫中女子說道:“這便是我家小姐蘇紫苑,也就是姑爺你的娘子蘇府二小姐蘇紫苑?!?p> “……”
蘇蘇便是蘇紫苑,
她是蘇紫苑。
她真是蘇紫苑!
眾里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她人卻是是枕邊人?
宋玉不容多想,急忙轉(zhuǎn)身朝院外跑去。
小禪在身后喊話,“姑爺,你去哪?”
“花燈會登新月閣?!?p> “姑爺?shù)鹊任?,你的披袍忘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