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婧英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一個疑惑在腦海里越來越清晰。徐婉瑜入府七年,除了吃醋爭寵,卻從未做過什么殺人越貨的事。是什么讓徐婉瑜孤注一擲,燒了懿月閣?要至她何婧英于死地,應(yīng)當有更多更好,更悄無聲息的辦法,何至于火燒南郡王府,這么引人注目?
再者,亂石崗中其實就是幾個逃北者在山上拉了旗子。朝中有人說亂石崗中混了北朝來的奸細,這才讓蕭昭業(yè)前去剿匪。
亂石崗離建康都城并不遠。去亂石崗剿匪,一來一去不過兩個時辰。徐婉瑜為何會孤注一擲,一定要在那個時候要了她的性命?
又為何要用這么緩慢且明目張膽的方式要她性命?南郡王府失火,不出兩柱香的時間就會有人前來救援。蕭昭業(yè)那邊也一定會得到消息。
難道徐婉瑜的目的原本就并不只是她?
想到這一關(guān)節(jié),何婧英心里暗暗心驚。若不是她,難道目的本來就是蕭昭業(yè)?可是為什么呢?這樣做對徐婉瑜又有什么好處?
何況徐婉瑜還連楊珉之一同陷害。楊珉之是東宮的人,出事之后東宮定然脫不開關(guān)系。太子蕭長懋是個體弱多病的藥罐子。雖說才三十五六歲,正值壯年。但能不能活到登基那一天,大家可都不怎么看好。
南齊祖制由嫡長子即位。若是蕭長懋一命嗚呼了,蕭昭業(yè)就將是太子。
只有蕭長懋和蕭昭業(yè)一并死了,其余的人才有一爭東宮之位的機會。
何況皇帝蕭賾相當高產(chǎn),生了二十三個兒子,除去夭折的、獲罪的、年齡不足十歲的,都還有十七個兒子符合條件。
何婧英嘆口氣,從床上披了件外衣坐起來。上一世,她一直在躲避,面對那些爾虞我詐,那些勾心斗角,她只想躲在蕭昭業(yè)的背后。
現(xiàn)在她只能為了蕭昭業(yè)站出來,至少護住他,等到他回來的那一天。整件事情也許還要找到楊珉之才能有轉(zhuǎn)機。而這個人卻還不明不白的消失了。
何婧英敲了敲自己快要炸了的腦袋。想著蕭練那玩世不恭的樣子,何婧英真覺得老天爺給她開了個巨大的玩笑。
正月里,風涼涼地吹在何婧英的臉上,何婧英打了個寒顫。何婧英回頭看看屋里的炭爐,不免有些愧疚。蕭練這個人是玩世不恭了一點,是浪蕩了一點,但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也非他自己所愿。
算起來,蕭練比自己可憐多了。至少自己重生之后,有淳兒,有太子妃,有馬澄,自己所熟知的人都在身邊。而蕭練呢?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孤身一人,連個熟識的人都沒有。
想到這里,何婧英打開房門,對著門外說道:“痞子,外面冷,你進來吧?!?p> 廊下竟然一點聲音也沒有。
何婧英探出頭來望了望,沒人?
完了,他不會到處亂跑吧。萬一真被人發(fā)現(xiàn)他已不是真的蕭昭業(yè)了,她該怎么解釋?說王爺?shù)昧笋Y?
何婧英趕緊走出懿月閣,忽然一陣香味就飄進了何婧英的鼻子里。何婧英尋著香味走了去,遠遠的,看見懿月閣的背后有一小團跳躍的火光。
蕭練竟然在烤魚?
何婧英看蕭練熟練地翻著魚,在魚身上均勻地撒上一層鹽。
蕭練看見何婧英,愉快地對何婧英招了招手:“媳婦兒,你來得真是時候,剛烤好,肉嫩著呢!”
何婧英聞到這個味道肚子“咕?!币宦?,這才想起自己今天根本就還沒怎么吃東西。
蕭練掰下一塊魚肉遞給何婧英:“來媳婦兒,小心燙??!”
何婧英輕輕咬了一口,魚肉烤得外酥里嫩,鹽味恰到好處?!捌ψ樱氵@手藝不錯?。≡谀膶W(xué)的?”
“新東方?!笔捑氉匀欢坏卮鸬?。
“啊?”何婧英不解地看著蕭練。
蕭練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講了個冷得不能再冷的笑話,趕緊又掰了一塊魚肉塞到何婧英手里:“媳婦兒,你們這的鹽味道真好,放一點就鮮美無比,都不用其他的調(diào)料了?!?p> 何婧英一邊吃一邊說:“那是當然,府里用的都是益州的井鹽,和宮里的一樣。皇上心疼昭業(yè),宮里有什么好東西都往王府里送。有的時候太子府那邊都還沒有,王府里就先有了呢。”
這是隔輩兒寵啊。蕭練心想??磥碜约哼@個原主至少還有這點好,受皇上喜歡,日子總還算好過。
何婧英看了看鹽罐子,笑道:“痞子,你把鹽罐子都拿來了,明天老丁不得找瘋了?。俊?p> 蕭練看了看鹽罐子笑道:“老丁是那個長得白白胖胖的廚子么?我去廚房里的時候看見他在睡覺,又不好吵醒他,就自己拿了東西來。”
何婧英搖搖頭:“那是小丁,老丁是那個又黑又胖,眼角三道褶子那個。哎,明天開始我就把王府里的這些人和事和你好好講講?!?p> 蕭練把魚尾巴掰下來遞給何婧英:“媳婦兒,看你挺喜歡吃烤魚的,你以后要是喜歡啊,我天天烤給你吃。”
何婧英咬著魚尾巴說道:“我是挺喜歡的,可是昭業(yè)不愛吃,王府里都不做魚的。今天也是奇了,廚房里居然還有魚?!?p> 蕭練把最后一塊魚肉放在嘴里,含混不清地說道:“這不是在廚房里找到的,就是在前邊那個池子里撈的,我看到這魚肥,就給撈起來了?!?p> 何婧英原本在意猶未盡地舔著手指,但聽到蕭練這么說,何婧英神色一下就變了,猛地伸手把魚頭拿過來,細細一看:“小白?你把小白烤了???!”
蕭練看著何婧英的表情,有些尷尬:“這是你養(yǎng)的?你把它養(yǎng)得這么肥?那個……你別難過,我賠你一條?!?p> 何婧英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咬牙切齒地說道:“痞子,你闖禍了啊。這是倭國進貢的純白錦鯉,世間只此一條,皇上賞賜給了昭業(yè),賜名青云鯉,寓意魚躍龍門,青云直上。你……你把他烤了……”
蕭練咽了咽了口水,聽說古時候毀了皇上的賞賜是要殺頭的。自己難道才到這個世界來玩了一天就要撲街了?
“嗚”。身后傳來一陣狗狗的嗚咽聲。
何婧英回頭一看,草叢里不知從哪跑來一只大胖狗,遠遠地趴著,流著哈喇子看著二人手里的烤魚。
何婧英與蕭練對視一眼,一人拿著魚頭,一人拿著沒吃完的半截魚尾巴,對著大胖狗哄道:“乖乖,來來來,這有好吃的?!?p> 那大胖狗看到有吃的,搖著尾巴就從草叢里跑了出來。它也不怕何婧英和蕭練,趴在二人身邊狼吞虎咽地啃著魚頭,吃著魚尾。那大胖狗一身黃毛,油光水滑,那肥肥的肚子墜在身下,看上去像懷了身孕。
蕭練埋頭看了看,指著大胖狗說道:“這還是只公的。長得也太胖了?!?p> 蕭練順了順大胖狗的毛:“長成這樣,就叫你胖虎好了?!?p> 胖虎:“汪?!?p> 胖虎對著蕭練一個勁地搖尾巴,對自己的新名字甚是滿意。
沈半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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