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瓷器不與瓦罐斗
四人快速整裝完畢,在三頭禽獸的簇擁下向外走去。
嚴丹和童珊珊都來過這里,熟悉道路。為了尊重童珊珊的隊長身份,嚴丹自告奮勇地提著強光手電,第一個跨出傳送屋。
傳送屋外漆黑一片??諝怅幚涑睗?,霉味很重。腳下的路面有些硌腳且滑膩。
“開啟空氣智能協(xié)調系統(tǒng)吧?!眹赖さ穆曇粼诙呿懫穑缤N著自己耳朵說話。
杜霖看著走出傳送屋的背影,意識到這頭盔里有通訊系統(tǒng),同時也感受到呼吸有些沉重,似乎是因為缺氧,急忙大步走到身前的桂之榮身側,見到他抬起左臂,左臂的護甲上有一個煙盒大的矩形裝置。
桂之榮伸出一根肥短的手指按下矩形裝置上的一個開關,一個面板彈出,桂之榮點擊上面一個綠色圖標,隨后按下一邊的按鈕,面板撤回,矩形裝置恢復之前的狀態(tài)。
偷窺到空氣智能協(xié)調系統(tǒng)的啟動過程,杜霖裝作無意地環(huán)視四周,后腿半步,然后抬起左臂,開始操作。
過程并不復雜,面板上有圖標和文字。完成操作后,杜霖頓時覺得頭盔內的空氣清新,呼吸舒暢,最初的那種被裝進潛水服里的沉悶感蕩然無存。
走出傳送屋后,身后傳來閘門關閉聲。四周一片黑暗。
借助手電的光束,杜霖發(fā)現自己行走在一條寬敞的碎石走廊中,兩旁傳來嘩嘩流水聲,似有溝槽排水。四人的腳步聲,在幽深的通道里傳播回響,像是行走在一個空蕩蕩的地堡內。
杜霖走在隊伍最末,名為殿后,其實是不敢讓落足無聲的兩頭作戰(zhàn)獸盯著自己的屁股。只是蹲在桂之榮肩頭的那只鷹總是不時回頭盯著他,黑暗中的一對豎眸陰翳駭人,氣得杜霖牙根癢癢,恨不得把它扔進湯鍋里燉著吃了。
不過,也正是因為那只鷹總是拉自己的仇恨,杜霖很快發(fā)現它不同尋常之處。鷹的后腦勺上安了一個黑色裝置,看起來就像是量身定做的頭盔。
什么鬼?老鷹中的戰(zhàn)斗鷹?杜霖心里奇怪,它的那身黑毛下面不會也藏著護甲吧。
沿著通道走了十多分鐘后,腳下的道路開始向上傾斜,不一會腳下出現了臺階,眾人拾階而上,繼續(xù)在黑暗中走了十多分鐘后,來到一個金屬螺旋梯下,螺旋梯一圈又一圈,盤旋向上,不知通向哪里。
眾人登上樓梯。八只金屬釘子的靴底踩在梯板上,咣咣金屬撞擊聲在地下通道間嗡嗡回蕩。聲音之大,比桂之榮之前的驚喜叫嚷不知高了多少倍,也沒見童珊珊要求大家放輕下腳的力度。
杜霖走在后面暗自搖頭,心道自己還是少觸這個美女隊長的霉頭,省的她拿著雞毛當令箭,出言呵斥,讓自己下不了臺。
踩在樓梯上,杜霖發(fā)現梯板上的油漆已經剝落殆盡,因為鞋子踩不到,只剩角落和梯板底下還有殘留,欄桿也被磨得光滑油亮。他猜想這里應該是三防之類的地下建筑,而且一直被人使用。
螺旋梯的高度超出杜霖的想象,一眾人獸在咣當作響的旋梯上。旋轉向上走了約半個小時,才踏上一個平臺,來到一處黑色金屬門前。
嚴丹將手電插進左肩的肩扣中,在金屬門上,找到一個轉盤手柄,抹去上面的黏糊糊的泥水,雙手使勁左右來回扭動,如同開啟保險柜的旋鈕,數秒之后,咔嚓一聲悶響,銹跡斑斑的厚重鐵門被推開,一個陰暗的世界在眾人眼前蔓延開來。
杜霖隨著三人和作戰(zhàn)獸魚貫而出,發(fā)現自己置身于一個茂密的森林中。
森林里,一株株粗壯大樹拔地而起。樹木枝葉茂密,形象猙獰可怖,如同一幢幢人影。腥臭的泥土氣息在空氣中浮動,枝葉搖晃嗚嗚聲響,如同人嘶鬼嚎。不知名的怪鳥盤旋在林中的濕霧中,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宛如一曲凄厲的挽歌,令人不寒而栗。
想來身后的地道就是灰色區(qū)域E004進出口。杜霖回頭看著外觀偽裝成一塊巨石的鐵門,心中暗暗驚奇。
童珊珊拿出一塊羅盤類的方向定位儀,認準了行軍的方向。小隊一行便趕鷹走狗踏上征程??粗莻€定位儀,杜霖心里奇怪,智能護甲都能制作出來,怎么還用那么原始的定位儀?手機上不是有智能地圖嗎?
想到這,他掏出手機,卻發(fā)現手機沒有信號,不禁露出狐疑之色。
看著自己和隊伍拉開了一截距離,杜霖連忙揣起手機,快步跟上。
行走中,他將左輪槍和砍刀調整到觸手可及之處,腰上纏住子彈帶,那張復合弓斜掛在肩頭,腰后吊著一個箭囊,走起路來,像個屁股簾子,總是拍打著他的屁股,煩得他不得不將它也斜背在肩膀上。
高大繁盛的枝葉遮天蔽日,逼迫地面上的大量的灌木叢,為了貪婪的追逐著太陽,而不斷向上瘋長,使得林中但凡入眼處,都是分叉縱橫的枝椏,彼此相連纏繞,讓本就陰暗的森林更加陰森潮濕。
行走途中,嚴丹看到杜霖的左輪槍和子彈帶,眼中有不解悄然閃過,卻沒有說話,倒是桂之榮十分好奇,和杜霖攀談了起來,并借閱杜霖腰間的砍刀,口中嘖嘖贊嘆。
“你這把砍刀不錯,刀身上都是鍛打附合的流水紋,碳纖維手柄。握著舒服。好刀!”
杜霖笑笑沒有說話。
那把砍刀,造型酷似杜霖那個世界的尼泊爾彎刀,外形很像一條狗腿,刀頭肥重,刀身輕細,背厚刃薄,鋒利無比,杜霖曾在一個視屏上,看到那種刀攔腰砍斷一頭豬。
“這種大口徑左輪不常見,本以為你不會帶槍呢?!边€回砍刀,桂之榮盯上了杜霖的左輪槍。
對于那把長管大口的左輪,杜霖倒不是很喜歡。別的也就算了,關鍵是裝彈量太少,如果可以選擇,杜霖寧愿用上午巡街用的那把載彈12顆的手槍。
“最好還是用弓箭,”童珊珊回頭,指了指杜霖斜跨背后的復合弓和箭囊,說道:“槍聲會暴露位置,引來麻煩。”
聽起來是個建議,但是從那張冷漠的嘴里說出,卻全然沒有建議的味道,說是命令倒更貼切。
杜霖盯著童珊珊那兩把隨著漸趨圓融的臀部晃動的手槍,沒好氣道:“謝謝你的好意。出現生死危機的時候,或許你能控制自己不去拔槍,但是可別對我抱這種希望。生命受到威脅,哪里還管什么暴露不暴露?!?p> 說話時,他不經意掃了一眼女孩身旁那頭惡狗,右手不由自主地握住左輪槍柄,心里想著若是那惡狗突然沖向自己,自己大約能在幾秒鐘之內拔槍將其擊斃。
童珊珊見杜霖曲解自己的好意,不禁心中大怒,俏臉因憤怒漲紅,回頭卻看到杜霖手握槍柄,頓時一驚,再看杜霖的眼睛,發(fā)現對方并沒有盯著自己,心中稍安,卻也不敢在待在杜霖身前,心中安慰自己,瓷器不與瓦罐斗。疾走幾步超越嚴丹,走在隊伍的前面。
桂之榮見童珊珊攪合了很好的聊天氣氛,也覺得無趣,便不再和杜霖閑聊,轉頭去逗弄自己的那只鷹。
森林連綿廣遠。半個小時后,依然沒有一絲走出森林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