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這回真的死了
“不許動,再動我就開槍了!”杜霖平舉著槍,厲聲喝道,聲音如冰塊般冷酷,就像追捕殺人犯的警察。
嚴丹腳步一頓,隨即他發(fā)現(xiàn)杜霖不是在說他。杜霖的槍口依然對著桂之榮,警告語氣幾近咆哮!
然而,在他眼中,桂之榮非但沒有動,反倒面部扭曲,兩腿戰(zhàn)戰(zhàn),嚇得幾乎哭出聲來。
可是杜霖語氣之嚴厲,顯然不再將對方當(dāng)做隊友,而是敵人!
寒風(fēng)裹挾著飛雪,無情地拍打在三人身上,然而卻詭異的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響,仿佛整個世界,已經(jīng)成了一塊沒有任何生命的死亡禁區(qū)!
嚴丹感到時間緊急。他預(yù)感自己再不行動。下一秒,杜霖就會開槍。他正逐準備向杜霖沖去,但是力量還沒來得及爆發(fā),就聽到身后的桂之榮發(fā)出慘絕人寰的一聲慘叫,“老嚴,救命啊”。
他聞聲回頭看去,就看到那個肥胖的身影向自己撲來,那模樣就像被人欺負急了的孩子突然看到了家人,所有的委屈和膽怯,一時間突然爆發(fā)。
杜霖暗嘆一聲,閉上了眼睛.
在這一刻,他再次閉上了眼睛,可是他的手指卻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彈倉軸承迸射出機油的刺鼻氣息,沖散了洞邊桂之榮身上飄來的死尸般惡臭,咔嚓咔嚓轉(zhuǎn)動著兩下,槍口先后迸射出兩束橙紅的火焰。
砰砰,兩槍!響亮而無情的兩槍!
在槍火中,嚴丹看到桂之榮的兩只胳膊向上擺動,好像要飛起來似的,大張的嘴巴似是想再次向自己求救,可是只能發(fā)出古怪的顫聲,聽起來好像短促的警笛。
“桂胖——!”
看著桂之榮的身體猛地撞擊在洞壁上,發(fā)出蓬的悶聲,像一團被褥無力癱軟倒地,嚴丹發(fā)出一聲悲切的叫喊,驀然轉(zhuǎn)身,瞪著血紅的眼珠,嘶喊一聲,瘋魔一般,舉著棍子向杜霖撲去!
嚴丹認識桂之榮的時間,只比杜霖多半個小時。在地下傳送點的休息室內(nèi),桂之榮自來熟地和他與童珊珊攀談,對他和童珊珊尷尬的獨處,起到了很好的調(diào)劑效果。
在進入這片灰色區(qū)域后,嚴丹和桂之榮之間產(chǎn)生了戰(zhàn)友情誼,雖然桂之榮對童珊珊的指揮喋喋不休的抱怨,讓嚴丹有些反感,但是看到杜霖將其射殺在自己面前,依然令他心頭的憤怒不可遏制的爆發(fā)開來。
杜霖側(cè)身讓過嚴丹來勢兇猛的一擊,嚴丹一棍落空,腳步已然蹣跚錯亂,身體再次扭轉(zhuǎn)時,胸口傷勢猛地發(fā)作,疼痛如浪潮席卷全身,一口氣沒上來,頹然倒在地。
杜霖急忙接住即將觸地的嚴丹,發(fā)現(xiàn)對方已經(jīng)昏過去了,便將其身體平躺,抬頭看著二十步外的洞口,考慮那里有童珊珊的痕跡,可能得重新找個地方過夜時,就聽見身后傳來欣喜而悠長的呼喊。
“誰在喊我?老嚴嗎?我在下面,快來拉我一把。”
……
洞口外的積雪中,一具尸體仰面倒在雪地里,凌亂長發(fā)下,一張泛著青灰色的扭曲而潰爛的臉,沉默而怨毒的盯視著夜空,胸口的護甲上,露出一處槍眼撞擊的大坑。致命的一槍在頸部,她的半個脖子被炸爛了。
“這……是怎么回事?”桂之榮一手扶著杜霖的肩膀,蜷曲著一條腿,金雞獨立站著。他在跌入那個坑里時,崴傷了一只腳。
“是童珊珊?”桂之榮順著手電光束,看清了尸體的面孔,震驚的無法言語,好半天才轉(zhuǎn)頭看向杜霖,聲音顫抖,“你,你把他打死的?”
杜霖點點頭,又搖搖頭,“她是被病毒感染死的,已經(jīng)沒有了人的……氣味?!倍帕赝nD了一下,從尸體身上。他聞到了之前的那種殘暴的氣息,覺得眼前的尸體似乎還沒有……死透。
就在這個念頭出現(xiàn)的同時,杜霖就看到童珊珊的嘴角忽然上翹,烏黑嘴唇形成了一個讓人心寒的弧度,好似正在微笑,隨后她的身軀竟然帶著掛在肩膀上的頭顱,和滿身的積雪和黑血,慢慢坐了起來。
“臥槽,臥臥槽!”
桂之榮身體后仰,猛地向后退去,卻忘了自己另一條腿已經(jīng)不能著力,噗通一下,重重摔倒在雪地中,恐懼使他忘記了疼痛,他兩只手撐著地面,一邊飛快倒著爬去,一邊發(fā)出殺豬一般凄厲的叫喊,“詐尸了!老杜快干掉她,干掉她!”
杜霖閉著眼睛,再次射擊,這次是沖著對方的眉心。
砰!
童珊珊的腦袋像個腐爛西瓜,崩裂開來,黑色漿液從腦殼中飛濺而出,差點碰到桂之榮褲襠上,嚇得他又是一陣大呼小叫。
“這回真的死了,”杜霖眼中露出一抹傷感,開始填裝子彈。
短短兩三日,他已經(jīng)連續(xù)開槍射殺不同目標,早已沒有菜鳥時的緊張驚悚,此時的他,在桂之榮眼中,就是一個殺手的冷酷形象。
“你,你確定?”桂之榮帶著哭腔問道。
“沒氣了!她的身體里,沒有了氣息波動?!?p> ……
在這大雪紛飛的夜里,帶著兩個病號,重新尋找棲身之所,已是不可能的事情。
杜霖點了一根大火把,把山洞里里里外外,來回?zé)玖艘槐椋匦伦∠?。他知道這種消毒方式,對于變異病毒而言,是不是管用。不過,就目前的條件而言,只能如此。而且,他覺得那種病毒應(yīng)該不會通過空氣傳播,否則桂胖和嚴丹不可能活到現(xiàn)在。
第二天一早,嚴丹醒來,看到桂之榮那張肥大而哭喪的臉,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聽了杜霖的解釋和桂之榮的證明后,他才知道,自己昨夜出現(xiàn)了幻覺?,F(xiàn)在回想起來,他知道自己的幻覺,和童珊珊脫不了關(guān)系。
從鬼門關(guān)險險走過來的嚴丹,看到洞外童珊珊的尸體,沒有絲毫的憤怒。
他感覺很悲傷。他低聲哽咽,隨后變成了痛哭。哭的像個孩子。
他的情緒很激動,想去摸童珊珊那張潰爛的的臉,卻被杜霖和桂之榮死死抱住。
當(dāng)杜霖把童珊珊的尸體拋進昨夜桂之榮失足跌進的那個坑洞,準備填土深埋時,嚴丹又哭了起來。
直到此刻,杜霖才知道這個素日穩(wěn)重文靜的人,內(nèi)心是極為炙熱的。
他在同行的路上,早就察覺出嚴丹看向童珊珊的眼神中,隱藏著愛戀,不過卻沒想到他喜歡對方,竟然到這種程度。
待情緒稍稍平穩(wěn)后,嚴丹提出要帶回童珊珊的頭顱,在杜霖的不解和桂之榮的驚駭目光下,他說出了一個二人無法回絕的理由:帶回營地,為童珊珊感染死亡作憑證。
深埋了童珊珊的無頭尸和比特犬后,三人稍作休整,便黯然開拔,打道回府。
墨戳
女兒看到童珊珊之死,幽幽地說,你怎么這么狠心。此言一出,頓令我深感內(nèi)疚。在小孩子的世界里,好人怎么能枉死?可是小說雖然是虛構(gòu)的,卻不能只描摹一個完全虛假的童話。生活不易,人生艱難,是女兒你以后也要經(jīng)歷的、承受的。所以,雖然你看到這里會很傷心,但是爸爸更希望你在傷心之后,能感受到生命的可貴,增強迎戰(zhàn)人生挫折的勇氣。若是這本小說,能夠達到這一點,就算撲街,爸爸也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