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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西施淚

第十章:夷光竹園易西施

半生西施淚 煙火微光 3126 2019-08-27 23:54:26

  夷光一直看著范蠡,等著他開口說話,但是他卻一直沉默。

  文種見狀,開口說道:“夷光姑娘,可是不愿答應(yīng)?”

  夷光本來還不那么確定,但是文種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她心里就完全明白了,原來又是因為自己的這張臉。夷光沒有回答他的話,此時范蠡抬起了頭,盯著夷光看了許久。

  鄭旦聞言,便知他們又是要利用夷光,于是生氣的說道:“不愿答應(yīng)什么?文太宰與范大人又想讓夷光做什么?只要我鄭旦還在這里,你們就休想為難她半分。”

  文種此時依然以為范蠡已經(jīng)勸說過夷光了,笑著說道:“鄭姑娘誤會了,我們并不想為難夷光姑娘,若是她不愿意,我們不會強人所難,畢竟越國美女數(shù)不勝數(shù),我們總會找到愿意前往吳國去侍奉吳王的人?!蔽姆N雖然一直在強調(diào)他不會勉強任何人,但是此話卻明顯帶著幾分威脅,她們又豈會聽不出來。

  “你……”鄭旦正打算與文種針鋒相對,就被范蠡打斷。

  他思量了許久,努力掩蓋著自己的情緒,好像不愿意讓其他人知道自己對夷光的心思,畢竟如今國難當頭。范蠡一字一句的說道:“夷光姑娘的美貌聞名越國,她自然是前往吳國的最合適的人選?!币墓饴犚娺@句話,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范蠡又道:“但是夷光姑娘體弱多病,若去侍奉吳王,卻是極其不合適的。在越國,比夷光姑娘美的女子亦有許多,就比如說這位鄭姑娘……”范蠡是根據(jù)夷光身上的藥香味判斷她體弱多病的,他沉默的時候,不知道是在想辦法不讓夷光去吳國,還是在與自己內(nèi)心的作斗爭。

  夷光聽見范蠡說的這句話后,臉上露出了知足的笑容,原來她所求竟如此卑微。但是她亦不想鄭旦前去,打算開口說話,卻被范蠡阻止了。

  賀文知道夷光的心絞痛,他也知道文種一定不會輕易放夷光離開。一年前他就已經(jīng)猜到范蠡與夷光之間有事,如今看他們的表現(xiàn),他便知道了他們之間的情份。賀文畢竟活了那么久,心腸早已不似從前那么硬了,他笑著說道:“是啊,范大人言之有理,文大人,你不知道,夷光姑娘現(xiàn)在可是我藥館的??土?,哈哈哈。”

  鄭旦不允許夷光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也不愿意看到她傷心難過。鄭旦從來就把夷光看得比自己重要,于是她說道:“文太宰,我的容貌并不比夷光差,而且我不似夷光那般體弱多病,不如就讓我代替夷光去吧!”

  “不可?!币墓夂唾R醫(yī)師身邊的小伙計同時脫口而出。夷光知道,鄭旦一生灑脫愛自由,不可讓她如此,所以出言阻止。

  而那小伙計更是不顧自己的身份,跪在文種面前,大聲說道:“大人,您可還記得一年前,夷光姑娘去勸說吳王的事?”

  “自然記得?!?p>  “那日我一直跟著夷光姑娘,她與吳王所說的話,每一句我都清楚的記得?!?p>  “哦?說來聽聽”文種輕笑道,仿佛要看一場好戲。

  于是那小伙計娓娓道來:“……從始至終,吳王都沒有多看鄭旦姑娘一眼……最后他離開時說了一句話‘姑娘不必憂心,你所愿必能實現(xiàn)’……”

  鄭旦與賀醫(yī)師幾次三番的想阻止他說下去,但是他依然說完了全部,只有他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如此沖動。

  此刻范蠡就算有再多的謀略也無濟于事了,其實只要范蠡對文種說清楚他對夷光的情意,那么文種就不會再勉強夷光,可是他沒有,因為他始終記得自己與文種當日的豪情壯志,他一直以為在吳國的那一年一切都已經(jīng)磨滅了,可是此刻才發(fā)現(xiàn),并沒有。他在嘲笑自己,原來自己對夷光的感情一文不值。

  文種好似看出了范蠡的不愿,他剛才并沒有注意,因為他了解范蠡,所以才沒有去揣摩他。

  “少伯,你以為呢?”文種尊重范蠡的意愿。

  可是范蠡沉默了,他腦海中一直回蕩著小伙計的話,他相信普通人有情,帝王亦有情。若真如他所說,那么一個夷光可抵一百個鄭旦。

  夷光的心早已冷如冰窖,她一直以為范蠡是喜歡自己的,可是此刻她才意識到,原來一直都是她一廂情愿。范蠡一直沒有說話,夷光眼中帶著淚水,笑著問道:“大人,您希望夷光去嗎?”

  范蠡看著她許久,道:“姑娘當日為了越國舍棄小我,范蠡十分敬佩。如今越國正是危難之際,我做不了姑娘的主,但我一定尊重姑娘的決定。”

  “既然大人希望夷光去,那么夷光就會去?!彼龕凵狭朔扼?,愛的不能自拔,她愿意為他舍棄一切,做任何的犧牲?!暗?,文大人,鄭兒不能去,她一生灑脫愛自由,若讓她去了,無異于是葬送了她的一生。”夷光不知道,在別人的眼里,自己前去亦是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當然可以。”文種聽見夷光答應(yīng)了,十分高興。

  “不,夷光,我一定要去,我可以不侍奉吳王,但是我一定要陪在你身邊,你是知道我的,什么也不要說?!比绱藞?zhí)著的她,多年后可會后悔,自己今日的選擇。

  “既是如此,那你就做夷光姑娘的婢女如何?日后在吳國,也可相互照應(yīng)?!蔽姆N笑著說道。

  鄭旦點頭答應(yīng)了。夷光眼中一直沒有落下的淚,此刻卻已齊刷刷的掉了下來,她沒說話,她心里是感動的。

  “夷光姑娘雖然天生貌美,但是其他方面卻不足,以色侍人,并不會長久,所以不宜倉促送去吳國?!狈扼贿€是不愿夷光前去,他想著,能多留她一日,那就一日吧。

  “既然如此,少伯,那就讓夷光姑娘與其她姑娘一同在你的竹園里學(xué)習(xí)禮儀……待到學(xué)成,再送往吳國。這件事,我只放心交給你來辦,日后就有勞你了,另外,夷光姑娘,因為‘施夷光’聞名越國,所以這個名字不能再用,日后你去了吳國,有心之人定然會查你,到時候于你不利,所以,你重新起一個名字吧。”

  夷光心中苦笑,原來竟連施夷光都不能做了。

  他們商議好之后,文種就派了人送夷光與鄭旦回苧蘿村,讓她們與自己的父母說明白。

  夷光站在竹園外久久凝望,對鄭旦說道:“記得當日,我與你悄悄的在外面看這竹園,還想著里面是何景象,如今真的進去了,卻沒想到竟是這番景象?!?p>  鄭旦道:“是啊,時過境遷,一切都回不去了?!编嵉┮廊粦涯钏c夷光年少時一同浣紗的景象。

  “只是,鄭兒,我連累了你?!币墓庑睦锸肿载?zé)。

  “夷光,你千萬別多想,你是知道我的,我巴不得離開這里呢!”鄭旦笑著說道,又有誰知道她笑容背后飽含的苦澀呢。

  文種有給他的下屬很多銀錢,讓他們轉(zhuǎn)交給四位老人。夷光和鄭旦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鄭旦沒有給他們解釋太多,他們也沒有擔心她,關(guān)切她,只是看著那么多的銀錢,開心極了。鄭旦對鄭陽說了許多話,她還是很疼這個弟弟的。

  夷光給施大爺,施大娘說了很多話,她說她身為越國人,理應(yīng)有所作為……施大爺懂道理,他尊重夷光的選擇:“夷光啊,以后的路,你一定要好好的走,爹不能再陪著你了……”

  夷光道:“女兒不孝,讓你們憂心了……”文種和范蠡答應(yīng)了夷光和鄭旦會照顧她們的父母,這使得夷光放心了不少。

  “夷光,把手伸出來。”施大爺指著夷光的右手說道。夷光伸出手,施大爺看見了紅繩,安心的笑了笑,“這根紅繩是你小時候,一個神醫(yī)給你的,你只知道它可以緩解你的心絞痛,卻不知道它的另一個作用?!币墓庖苫蟮目粗又f“那個神醫(yī)他還會算命呢,那時候他說啊,你命途多舛,日后恐有大難,這根紅繩不僅可以緩解你的心絞痛,還能替你消災(zāi)辟邪……夷光,我知道你一定會一生平安的,那個神醫(yī)說不定是胡說,但是阿爹還是希望你可以一直戴著它,讓它代替我們守護著你……”施大爺不知道,夷光早就已經(jīng)將那根紅繩弄丟了。夷光為了不讓他們擔心,一直沒有說出真相。因為施大爺?shù)囊痪湓?,這根紅繩,她戴了一輩子。

  那一晚,她們沒有回到竹園,而是待在了苧蘿村。第二日很早很早,夷光就起床了,她悄悄的走了,沒有和他們道別,因為她害怕,害怕自己舍不得離開……殊不知,施大爺和施大娘清楚的聽著她的一舉一動。

  鄭旦果然了解夷光,她知道她一定會早起,所以早早的就等著她了。夷光臨走前和鄭旦去了一趟浣紗溪,她腦海中回想起了這些年的時光,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才能再回來,也許永遠也回不來了。

  隨后她們乘著馬車離開了,鄭旦問夷光:“夷光,你可想好了名字?”

  “姓出于父母,自當永不舍,所以以施為名。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從浣紗溪開始的,如果我那日不曾去浣紗溪,那么這一切就都不會發(fā)生,我們的生活也不會改變了。所以姓就為‘溪’,喚做西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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