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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意闌珊至

第十一章 尊重

此意闌珊至 未實 2199 2019-09-08 09:00:00

  惠黎在充滿消毒藥水的醫(yī)務(wù)室醒來,額頭上敷著冷毛巾。眼前是一張不太熟悉的面孔。

  “終于醒了?!背搪渌闪艘豢跉?,“醫(yī)生說你是中暑,我不信,想等你醒過來再走?!?p>  居然在秋天中暑,她的身體真是弱得不可思議。

  外面響起上課的鈴聲,惠黎問:“我昏了多久?”

  “二十分鐘左右吧,”程落看了看手表,“我代表應(yīng)墨酥向你道歉,踢球就這樣,以后還是盡量離足球場遠(yuǎn)一些吧?!?p>  原來那球是應(yīng)墨酥踢過來的。不管無心還是有意,人都不現(xiàn)身道歉,真是把她看成螻蟻一樣了么?

  惠黎準(zhǔn)備起身去上下一節(jié)課,被程落按回床上:“你的好朋友幫你請假了,今天的最后一節(jié)課,你就別去了,好好休息。”

  程落走到門口的時候,似乎想到什么,停下腳步,轉(zhuǎn)頭向床上的女生確認(rèn)道:“小學(xué)妹,你是不是沈南葵的什么人?”

  惠黎抬起一只手臂捂在額前,有氣無力地回道:“請去問她本人吧?!?p>  程落心里了然,那個讓沈南葵如鯁在喉的妹妹,就是眼前這個女孩了。

  惠黎躺在床上無所事事,窗外樹上的蟬鳴叫得很有節(jié)奏。太陽漸漸西移,光線從屋子里的辦公桌移到地板上,暖黃黃的,讓人想要睡覺。

  惠黎昏昏睡過去。

  夢到了自己被圈禁。圈禁之地的周圍盡是沼澤,所以連突破重圍的勇氣也沒有。命運(yùn)給她的手腳上了鎖鏈,讓她心生恐懼,讓她孤獨無依。沼澤突然開始沸騰翻涌,腐蝕了周遭一切,向她蔓延而來。她無法掙脫束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一片灰暗鋪天蓋地地吞噬她。

  惠黎額頭滲出細(xì)密的汗,驟然蘇醒。眼前的景象和夢境是天壤之別,消毒水的味道此時反而讓人安心,黃昏的光線已經(jīng)移到她的床上,照耀在她略顯蒼白的小臉上。

  “做噩夢了?”身旁突然傳來低沉的男聲。

  惠黎這才發(fā)現(xiàn),在床邊的簾外,正立著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他的臉隱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讓惠黎不能分辨出是誰。

  那人漸漸走近,和她同處在黃昏的光里,臉部的輪廓因為光暈的籠罩,變得柔和。他首先伸出一只手,覆上惠黎的額頭,感受了一會兒溫度,說道:“不那么發(fā)熱了。你可以站起來走路嗎,已經(jīng)放學(xué)了?!?p>  惠黎看著應(yīng)墨酥的臉,不出聲。

  “再等下去,末班公交也趕不上。你應(yīng)該不會和南葵同坐一輛車回去吧?”他提醒她。

  “你可以不要碰我嗎?”惠黎開口道。她因噩夢還沒平復(fù)的心,被他突然覆上來的溫暖手掌再次撩亂,就像是從冰里鑿出,再被扔進(jìn)沸水一樣。

  應(yīng)墨酥站直了身體,若無其事地看向窗外,說道:“你以后盡可能地,離南葵遠(yuǎn)一些?!?p>  聽到這句話,惠黎的心才恢復(fù)以往的平靜。果不其然,他每次都會把真正想說的話放在最后,給身處幻覺中的人一記爆栗。

  說完,應(yīng)墨酥將書包甩到肩頭,走向門外。身后,傳來惠黎起床的簌簌聲響。他回頭看去,短發(fā)的惠黎正面無表情地低頭穿鞋,細(xì)長的脖頸稍稍前傾,連結(jié)著瘦弱的身體,這單薄的樣子像是能被風(fēng)一吹就倒。

  “我理解你護(hù)花的心情。”惠黎幽幽開口,“但也請你們能夠尊重別人?!?p>  “尊重?”他瞇起眼睛。

  “尊重別人的無奈?!彼岛眯瑤?。

  “尊重合理的存在?!彼牧伺囊律郎系幕覊m。

  “尊重他人的權(quán)利,包括自由等等?!彼认乱豢谧肋叺臎鏊?,向門外走去。

  “尊重,懂么?”經(jīng)過愣在原地的應(yīng)墨酥時,她停了下來,第一次近距離地迎上他的視線,充滿挑釁意味地說,“小學(xué)的思想品德課和高一的政治課都有教過。如果你忘記了,我可以借課本給你溫習(xí)?!?p>  說完,她先一步離開這間醫(yī)務(wù)室。

  雖然夏天早在八月立秋時就告別了,但它盛大的能量依然在秋天殘存,就像惠黎臨走前給他的那記眼神,不能用凌厲來形容,但那眼神的力量,就是能夠長久地印在他的腦海里,似笑非笑的倔強(qiáng),揮之不去。

  他心想,嬌生慣養(yǎng)衣食無憂的沈南葵,這次真是遇到了一個不可戰(zhàn)勝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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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程落英雄救美的故事,被傳播成不同的版本,迅速擴(kuò)散著。

  掐指一算,按照常理排序,那個第一時間沖到她身邊的人,他都排不到前十。論禮數(shù),把球直接踢到她身上的應(yīng)墨酥首當(dāng)其沖,論遠(yuǎn)近,離她身邊最近的男生應(yīng)該有很好的救人覺悟,論情愫,那些為她扯嗓子加油的同班小男生肯定會爭先恐后。

  但是,在自己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在其他人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情況下,把輕薄如紙片的女孩輕而易舉地抱起時,常理被打破了。

  更要命的是,嗅覺一向靈敏如狗的林千野,不放過任何一絲推理的線索,追根溯源,想起了第一天的緋聞女主角,和昨天竟是同一個人。

  “程落,你動真格的啊,怪不得那么積極。”

  神經(jīng)大條的男生像往常一樣沒調(diào)性,像往常一樣開著無邊無際的玩笑,像往常一樣做出揶揄的肢體動作。

  這些以前能夠全盤被他消化的事情,此刻卻如同一根根干柴,被丟進(jìn)了胸腔的火苗里,迅速地躥升到喉嚨。

  粗話剛到嘴邊,碰上了來自沈南葵陰郁怨懟的目光,被生生咽了回去。一切說不出口的憤懣,化為手掌拍在課桌上的一聲巨響。

  周圍的笑聲戛然而止,在眾人不知所措的石化中,程落踢開凳子,冷冷地拋出一句:“笑夠了就可以閉嘴了,到此為止。”

  如果說有什么能比當(dāng)下流傳的緋聞更具價值去傳播的話,那就是程落本人應(yīng)對緋聞的態(tài)度,和平常吊兒郎當(dāng)?shù)膽B(tài)度截然不同,從未見過他有如此難以接近的時刻。

  主人公帶著情緒離開了座位,留下應(yīng)墨酥一臉冷漠地應(yīng)對眾人惴惴不安的追問:“他是怎么了?”

  “注意分寸?!睆难揽p里擠出的難能可貴的幾個字,聽起來能夠?qū)倓偙粐樀脙鼋Y(jié)的心,一榔頭敲碎。

  相比起難得生氣的程落,眼前這個捉摸不透的應(yīng)墨酥是更危險的存在。

  “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惠黎這個名字?!币恢背聊纳蚰峡?,同樣陰沉著臉,一字一頓地提出警告。

  流年不利,無意間一下子得罪了三個人。林千野在心里暗罵了句“邪門”,狼狽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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