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景和殿,景以藍久久不能回神,竟有些失了魂,一腳踩空了石梯。
突然,一個矯健的身影摟過她纖細的腰肢,兩人于桃樹下對望,一朵桃花落在他的肩膀。
“對不起……”這是他第一次親口說出來,雖然說了無數(shù)次,卻只是在她轉(zhuǎn)身之后。
景以藍也明白,自己早已不怪他,或許是從知道他是帝王,或許是從堅定他不是她的未婚丈夫,又或許是知道了這個輪回……
可是,她沒辦法給他一個答復,她不只是琛皇元年的郡主,她還是兩千年后前來扭轉(zhuǎn)乾坤的關鍵啊。
少女想走,卻被執(zhí)拗的少年拉住了袖口。
“藍兒……別……別走。”少女回頭,卻已是梨花帶雨,曾經(jīng),她亦是這樣拉著翟以琛的衣袖,不想讓他離家。
可是景以藍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是要回去的……
少年松開了手,不知所措。
哪怕她眼含三千桃花,卻不舍她揮雨如下……
“我……必須走……”景以藍轉(zhuǎn)身小跑,跑了幾步,突然停住,轉(zhuǎn)過身來,明明雙眼含淚,卻擠出一個好看的微笑。
“我的婚禮……要身穿藍色婚服……”
至琛皇元年,昱州大地上,婚嫁均身著紅色婚服!
景以藍回到景府,已是傍晚,翟以宸早早坐在屋里等著她。
“你怎么來了?”
“我聽說你遇到皇弟了,擔心你,過來看看。”
“我沒事?!?p> “你也別怪皇弟了,他沒認出你來。”
“此話怎講?”
“之前你一直帶著面紗,所以皇弟才會認不出來。”
原來如此……
“你……看到冰火符了吧?”
“嗯……”
“你也明白,冰火符與你有關……”
“而皇弟之所以那么看中江山,其實也是為了你……”翟以宸聲音漸漸弱了,他不想告訴她這些,可是……卻又不得不告訴……
“為了我?”景以藍不解。
“以前,阿琛也喜歡出游涉獵,也喜歡逛市集,也會偷偷逃課,也不喜循規(guī)蹈矩,皇位于他而言是層枷鎖,可是……他用一生的牢禁換取了你一生的自由平安……”
十年前,大殿上,翟以琛跪在地上面對著太上皇和太后,那是他還是個皇儲。
“琛兒生在帝王家,有著帝王家的血脈,自會拼命守住翟氏江山,可她……只是個女孩子,請父皇不要動她?!?p> “琛兒,我們答應你,可從今以后,你再也不能逃課,必須如實學習皇室規(guī)矩,再也不能像宸兒一樣到皇城腳下的集市,再也不能……”
“琛兒明白!”
從此以后,翟以琛每日都在學習,一日如此,十年如此,再也沒有出過宮……
十年!亦如千年寒冰一點一點侵蝕著翟以琛的身心,而護她周全卻是他心里最柔軟的地方……
世人只知琛皇愛民,為了國家從未娶妻,卻不知他將他一世自由換取她一生平安……
那日出巡,是他繼位后的第一次出巡,也是他十年來第一次踏出宮門……
他只有坐在那個位置上,才能護她一世平安……
景以藍左手捂著胸口,因為痛苦身體劇烈的顫抖,這一切,她并不知……
第二日,一早。
翟以琛站在景府院子里。
“……兄長說……這兒有狗洞……”翟以琛不知所措的說著。
“你……鉆進來的?”答案不言而喻,翟以琛衣服多處劃破,頭上有些許泥,頭發(fā)上還有葉子。
景以藍不敢直視他的眼,十年太沉重了……
少女不知所措,轉(zhuǎn)身,卻被再次拉住衣袖。
“你先別走!我就是想問你,藍色婚服是什么樣的?”翟以琛一口氣喊了出來,他不想再錯過了!
這幾日,他將宮里所有裁縫都關了起來,日夜研究藍色婚服,直到今日,他才敢拿著婚服的初步畫圖來找她。
“你喜歡哪個?”翟以琛展開兩幅畫,每一筆都是精美的設計,景以藍眼眶濕潤,第二幅是她的朝代婚服的初稿……
為了你,我改變了歷史……
傍晚,景以藍找了兩位陰陽師。
“我……”
“景小姐,我們明白,您不必痛苦,翟以琛和琛皇本是一人的前年輪回,理論上說是一個人,所有的姻緣都是命中注定,如果因果沒有被破壞的話,琛皇也會和藍郡主成親……”
“景小姐,還有一件事,我和師弟覺得有必要和您說清楚……”
“何事?”
“守護蕓城兇險萬分,稍有不慎,可能會將命搭進去,若你現(xiàn)在反悔……”
“我不會反悔的……”只要有一線希望,景以藍就不會放棄。
秦羽柯看到這里,內(nèi)心感觸,夢炎瑩總說自己為了救靈妹付出了太多,而景以藍何嘗不是呢?
哪怕前面布滿荊棘,我也要用一己之力為你披荊斬棘,帶你回家……
從那日起,翟以琛便著手制作起婚服,誰人會料到,那婚服每一線都是翟以琛盯著縫制的。
當婚服被送到景府時,景以藍看著這精美的做工,不禁感嘆萬千,曾經(jīng)他答應過她要為她制作最美的婚服……
轉(zhuǎn)眼間,桃花謝了,宮里擺了國宴,邀請文武百官攜家眷入席。
卻唯獨缺了景王爺和宸王爺。
“宸王爺,身體抱恙,特命我前來送禮。”阿彌上前來說到,阿彌跟著宸王爺多年,這樣的場合早已應付慣了,而宸王爺一向不喜拘束,所以也沒人懷疑。
“藍郡主,景王爺為何沒來?”景以藍正想回答。
“景王爺被朕派去監(jiān)督蕓城的修建了?!钡砸澡≌f道。文武百官也就不再說什么。
國宴剛進行不久,便有禁軍沖了進來!
為首的是離楨,離楨是離氏的門客,當日離氏被滅門,卻唯獨不見離楨的身影。
“離氏余孽,你找死!”一位五大三粗的武將說道。
“哦,是嗎?你看看這是誰?”離楨說著,身后出現(xiàn)了一名禁軍,禁軍挾持著一位婦人,這位婦人竟是!
“夫人!”武將說道,剩下的文武百官面面相覷,他們的家屬也盡數(shù)被挾持。
看來這場篡位密謀已久,可是,翟以琛臉上卻沒有半分變化。
“藍郡主,你先跟我走?!卑洸恢螘r走到了景以藍后面,景以藍看著阿彌,她深知自己在這兒并不能幫任何忙,反而會拖累了翟以琛,便點頭跟阿彌走了,翟以宸是值得信任的。
“琛皇,這一天,我離楨期待已久了。”離楨桀驁不馴的壞笑道。
“是嗎?”
“您到現(xiàn)在還是這個樣子,當日,你屠我滿門,好在我命大,還能見你現(xiàn)在的樣子,從這刻起,翟氏江山就要亡了?!彪x楨說完便大笑起來。
“哦,那你看看身后?!?p> “我身后?我身后都是您這忠心耿耿的大臣的家眷,您說,在您和他們的至親之間選擇,他們會選擇什么呢?”離楨滿臉陰狠毒辣。
“景王爺,您來了。”
離楨笑容漸漸消失,變得扭曲起來。
“怎么會?”離楨向后望去,身后竟是景震天。
“老臣來晚了?!?p> “哈哈哈哈,不愧是琛皇,我離某認了?!彪x楨說著便拿起藏在袖子里的匕首想要自刎。
卻被景震天抓了起來。
“若朕沒有猜錯,你能挾持這百官的家眷是有貴人相助吧!”
離楨臉上抽搐,眼神陰狠毒辣。
“那個貴人想必朕也認識,而且還很熟悉?!?p> 離楨眼神漸漸不安,隨即又變得陰狠毒辣。
“是嗎?琛皇不愧是琛皇,可惜,你疏忽了一點,景王爺?shù)恼粕厦髦椴辉谶@宮內(nèi)了吧?不到半個時辰,我那貴人便會包圍宸王爺?shù)母?,那絕世美人,就拉著給我陪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