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玄苓是被刺眼的太陽喚醒,一睜眼,便見著小白骨碌著一雙大眼睛瞧著她。
昨晚酒喝的太多,怎么迷迷糊糊出了酒肆,何時睡著了都不大記得了。
她古怪的看著小白,又看了看四周,小白酸著道:“別看了,我也沒瞧見那鬼一般的修離,許是日頭太大,鬼不適宜出行?!?p> 玄苓一瞪眼,敲了一下小白的頭,“說什么呢?”
真走了?
玄苓站起身來四下看了看,有些失望,心中一咯噔:我為什么要失望,萍水相逢,再者說,這修離雖救了她,但一切過于巧合,他不是妖,人間修仙者有他這一身本事的也難找,遂分開走,也是好事,這般自我安慰下來,倒也坦然了。
這一抬腳正準(zhǔn)備要走,才發(fā)現(xiàn)自己恢復(fù)了女身,正要變成男身,誰知怎么也變不了,難道昨晚體內(nèi)力量有變?
當(dāng)即坐下,打坐調(diào)理,果然,內(nèi)息一團(tuán)亂,昨晚到底干了什么?玄苓一陣頭疼,調(diào)理了好一會,才勉強(qiáng)穩(wěn)定。但男身是暫時變不了了,只得換了容貌,看著跟小白一般大小。
回頭對著小白說,“你能不能也邊個樣子?”
小白一臉懵,“變成什么樣子?”
“年紀(jì)大點的,這一路,你做哥哥,我做妹妹,這才不引人注目?!狈駝t,別人還以為我們是離家出走私奔的呢!
小白哦了一聲,搖身一變,立馬變成一個二十多歲的翩翩公子哥。
玄苓心中暗叫:怎么變大了,這么好看?
臉上還是紋絲不動,“變丑一點!”
小白搖搖頭,“我妖力有限,只能由本相變大變小,變不了其他模樣?!薄?p> “那你說你二百多歲了,為何一直十四五歲的模樣?”
小白垂著頭,看著又要落淚,“因為自從十四歲后,我就再也沒有家人朋友了?!?p> 玄苓趕緊打住,“好了好了,你喜歡什么樣子,就什么樣子吧。以前的事別想了,你現(xiàn)在不是有我一起嗎?我可是你妹妹,你要保護(hù)我的…”
小白眼中淚水還沒來的及收,被他一句妹妹嗆得,一臉無語。
說著跑到小白旁邊,“哥哥快走吧?!?p> 小白一口妖血:“小祖宗,你變了!自從遇到那個修離,你就變了!”
“變了?變成什么樣了?”
“變的開朗…活潑…”總不好說變得皮厚…
“……”
“有人來了!”玄苓警覺道。
“就是他,就是他!”一只鳥嘰嘰喳喳地說道。
突然山上涌來一行人,為首的那人面上有個橫疤,看著面目兇殘,他攔住了二人。
“這位小兄弟,煩勞跟我們走一趟吧,哨鳥說你們二人在城中行兇!”
“沒有的事!”玄苓兇巴巴的說道。
“小妹妹,此事還是待見我們城主再分明吧!”
說著一眾人刀劍相指,玄苓此時內(nèi)息尚不穩(wěn),便忍著氣,跟著這幫人走了。
臨走,斜眼惡狠狠地剜了一眼那只不知死活的鳥,那鳥被她一個眼神嚇的翅膀一抖,差點掉到地上。趕緊落到了疤痕男肩膀上,用翅膀捂住眼睛不去看玄苓的眼神。
玄苓故意對著小白扯著嗓子道:“哥哥,我餓了,想吃烤鳥?!?p> 小白又不知她這唱的哪一出,只好附和著:“好,回去就給你烤。”
“要開膛破肚,毛也得一根一根地拔下來烤,最好先拔毛,趁還未死的時候,就上火烤,這樣的肉啊,最嫩!”玄苓一臉無辜的說道。
“……”這怎么又烤起鳥來了。
那只鳥嚇的趕緊一溜煙的飛走了,生怕自己再不走,鳥命不保。
進(jìn)了城主府,才發(fā)現(xiàn)這城主還真是個大老粗,光門口這石牛就擺了三排,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真身是頭牛一樣。
二人被帶到正廳,廳很大,金色的桌椅,金色的簾蔓,總之,能用金色的絕不用其他顏色,簡直亮瞎妖眼!
城主過來,果然和想象中一般,五大三粗,頂著一身金絲錦衣,與這金晃晃的大廳,倒是渾然一體。
城主落座正位,朝廳下的玄苓和小白問道:“我聽哨鳥來報,你二人在我夸瀾城鬧事?”
小白是哥哥,自然要回話:“這個,城主大人,你莫不是聽錯了吧,我們只不過是在山林經(jīng)過,不小心驚擾了哨鳥…”
城主一拍桌子,小白脖子一縮,“哼!還敢狡辯?你們不是我城中之人,在我城中鬧事,可是有什么目的?”
玄苓走上前道:“這位城主大人,我哥哥不會說話,城主大人,您這么英俊氣派,瀟灑有風(fēng)度,還是不要同我哥哥計較了。我代我哥哥,給您賠個不是?!闭f著緩緩行了一禮,頗為乖巧可愛。
“嗯…你這妹妹倒是比哥哥懂事多了?!背侵髀牬朔?,心中自是十分順坦。
玄苓心中暗諷,果然是個沒墨水的人,這么二句就這么受用,面上仍舊掛著恭敬之意。
“你們此番來我夸瀾城,有何目的?”大老粗就是大老粗,問問題都是這么不帶遮掩的。
“回英武的城主大人,我們兄妹只是路過,想去王城投奔家中親戚?!毙咭婚_口,小白便使勁的眨眼??尚闹邪褎倓傉f的話過了一遍,沒問題??!
“王城幾乎皆為狼族,跟夸瀾城可不一樣,王城還在喪期,根本不允許外族人進(jìn)城,我看你們二人一點也不老實,快說,到底是什么目的?”
玄苓頭一下大了,“我們好端端的過個路,哪有什么目的啊?再說王城那么遠(yuǎn),我們也不知道有喪期,我們親眷在王城也是做小生意的,也算不得什么人物,都是普通人?!?p> “當(dāng)真?”
說著玄苓便用手揉著眼睛,“若不是家中親人去了,留下我和哥哥,哥哥又有腦疾,我們又何至于千里迢迢趕路。好不…好不容易見到這么神武的城主,還要冤枉我們兄妹…嗚嗚嗚…”
“哎,你這小姑娘,說的我欺負(fù)了你一般。行了行了,我也不同你們計較了,走吧走吧!”
旁邊的疤臉男湊近城主:“城主,這就放他們走了?”
城主一拍桌子:“什么人都往這里帶!我看你們真是閑的!盡來耽誤我的時間!”說罷,一甩袖子就帶著人走了。
玄苓拉著小白,也出了府。
小白這才舒了一口氣,“小祖宗,你真是厲害,三言兩語,他們便把我們放了?!?p> “他們一沒實際證據(jù)說我們鬧事,二還沒錢,你還是個呆子,誰有閑工夫管我們?!?p> “哦哦…我不是呆子??!”
“你跟呆子差不多!不過,也別高興的太早,我看他那個手下,還是會來找麻煩的,我們還有多久可以出城?”玄苓正色道。
“今晚修整一晚,明日一天的腳程,便可以出城了?!?p> “別明天了,今晚就走,而且要加快速度的走,盡快出城!”玄苓其實擔(dān)心,他們有所察覺,畢竟她和小白在這夸瀾城格格不入的地方太多了。
天一黑,二人便使了妖法,飛速奔向出城的大門,這樣走雖快,但極易耗損妖力,一個多時辰后,他們來到城門口,看到無人把守,本覺得有些奇怪。但一想,入城時,無人看守,出城時無人把守倒也不奇怪,可心中卻隱隱有些不安。
眼下出城也不止這一條道路,他們今日已用了很快的速度趕路,即便被他們知道要出城,也不一定能知道在哪個城門口。
心中飛快盤算著,跟小白走到了城門口。突然,四周一下亮了,那疤痕男騎著馬帶著一群人走近。兇巴巴道:“白天剛放了你們,就這么急不可耐的要出城了?”
玄苓有些不耐煩,并不理他,本來跑的有些煩倦,眼下免不了一場惡戰(zhàn),還廢什么話。
旋即飛身而起,用妖力將疤痕男吸到手邊,掐住了他的脖子。那疤痕男自恃妖力不弱,一招之內(nèi)被人制服,有些緩不過神來。想要掙扎,卻渾身動彈不得。
玄苓一把將疤痕男扔到地上,單腳踏在他胸口一用力,疤痕男吐了一口血,“誰敢再上前一步,我保證比他更慘!”
四周欲上前的妖兵,被她這么一嚇,都連退好幾步。
玄苓帶著小白直接飛出了城,剛出城門口,便聽到小白悶哼一聲直接下墜,一根冰棱從他的后背貫穿到前胸。玄苓趕緊抱住了他,回手一揮,將剩下飛來的冰棱打了個粉碎。
“小白,小白…”
將小白放在地上,玄苓心中一陣厭惡之感。將所有妖兵的兵器都吸到手邊,再向他們?nèi)恿诉^去,妖兵便死了大半。剩下的妖兵,哪里見過這么強(qiáng)的對手,都撒開腿就跑。玄苓哪里給機(jī)會,又一抬手,那些扎在死去妖兵尸體上的兵器,重新向逃跑的妖兵追去。疤痕男倒是一條好漢,雖心中懼怕,卻也沒逃。他揮著冰刀,砍向玄苓,玄苓心道:找死。
那冰刀每揮一次,帶出無數(shù)個小冰棱,像箭一般飛出。玄苓全然不在意,她蓄著他一刀一刀來的冰棱,突然隔空一手將他抵在城墻之上,另一手將那冰棱悉數(shù)釘在疤痕男身上,那疤痕男還未來得及叫,就斷了氣。
四周殺了個干凈,玄苓趕緊抱起小白就飛走了。體內(nèi)的內(nèi)息不斷沖撞,像是在沖撞一堵墻般,孜孜不倦。玄苓嘴角已經(jīng)開始滲出血來,小白傷的不輕,胸口的冰棱已經(jīng)化了,傷口已經(jīng)是綠色的一片,小白的血是綠色的,玄苓來不及思考,邊不著邊際的飛著,邊渡著妖力給小白。
她再也無法看到第二個親近之人,就這樣死在她的手邊了。腦中莫名其妙的想起了那白衣僧人那句:克死滿門,徒勞無功。突然,方寸大亂,氣息亂做一團(tuán),手中的妖力還不肯斷。嘴邊已經(jīng)滲出了好幾輪鮮血,玄苓卻毫無覺察。不知過了多久,玄苓感覺連月光都看不到了,腦子里空了,身體開始下墜,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