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鹽酸啊?!鼻亓⑷粲兴?,故作鎮(zhèn)靜地解釋道:“我就是聞聞,看有沒有過期?!?p> 晏若愣了愣,眉頭微皺,“聞聞?這是濃鹽酸,你怎么聞?”
“就這樣聞啊?!鼻亓焉w好的試劑瓶湊到鼻子下面,還用手扇了扇。
這可能是個傻子。
晏若搖搖頭,將目光放回講臺,不想再搭理他。秦立疑惑地打量著手里的溶液,不明白女神為什么突然把他冷落。
佛家講究因果循環(huán),道家講究福禍相依,秦立今天算是深切體會到了其中的哲理。前一秒還沉浸在跟女神坐同桌的喜悅中,后一秒就因為自己的愚蠢讓自己陷入無比尷尬的境地……
而且,還不止一次。
邵老師講完實驗原理和注意事項后,每個人開始動手操作。面對桌上的一大堆試劑,秦立一片茫然。
秦立目光掃了遍書,又看見同桌拿出那瓶濃鹽酸,才決定開始配制書上那要求的0.5mol/L的稀鹽酸。
他戴上手套,準備大干一場。
秦立學著晏若,左手拿著量筒,微微傾斜,右手將那瓶鹽酸緩緩倒入其中。他生怕倒多了,一直提著心盯著量筒的刻度條,到了20mL處,連忙將鹽酸撤下。
可書上要求的是要量取21mL的濃鹽酸。
他取出一支嶄新的膠頭滴管,從試劑瓶里吸了鹽酸,顫抖地懸停在量筒上方,不敢下手。
一毫升的差距,對這個第一次親自上臺操作的人來說,太難控制了。
秦立像吃了定心丸似的,屏息凝神,眼神死死咬住那條刻度線,拿著滴管的手卻懸在上空,像一尊石雕,足足與一個量筒對峙了五六分鐘。
晏若一眼瞥過去,自己氫氧化鈉溶液都配制好了,這個傻子連鹽酸都還沒量取出來。
她決定幫幫他,單純的只是幫一下,免得他再僵持下去浪費試劑瓶里的鹽酸。
晏若一把將秦立手中的量筒奪去,卻把高度緊張的他嚇了一跳——
怎么能讓女神幫自己做呢?他拿著膠頭滴管,轉過身,想要拿回量筒,卻手一抖,將滴管里的鹽酸給擠了出來。
一大滴濃鹽酸落下去,直接把晏若的校服外套燙了個明明白白的洞。
秦立嚇傻眼了,此時此刻,晏若任何一種激動的反應,都將導致他與這個教室永遠無緣。
可晏若只是淺淺蹙眉,微微瞟了一眼自己的衣角,仍舊從容地給他量取好鹽酸,將量筒推還給他。
還未等秦立道歉,她輕輕把外套脫下,疊在書包里,安靜地說:“下次小心點,這些東西可不是鬧著玩的?!?p> 下次?還有下次?秦立越是驚喜,便越感惶恐。
“那你的校服……”
“沒事,我再添置一套就行?!标倘艋氐檬悄菢拥妮p描淡寫。
秦立差點忘了,晏若的家境,是十個他也比不上的。
“哦?!鼻亓⒆R趣地退回自己座位,聲音很小,“那個……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p> “我知道?!标倘艉孟褚稽c也沒放在心上,面無表情地繼續(xù)著她的實驗。
她不假思索的回答是那樣的波瀾不驚,平靜得卻讓秦立愈加愧疚。
秦立小心地抬起頭,靜靜注視著這個女生淡雅的側容,安靜卻有些冷漠。脫去校服外套的她,里面是一件藍白相間的格子衫,系以純瑩的絲帶,襯出她落落大方的清新與獨立。
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秦立越挫越勇,暗暗為自己打氣。
“登攀”當然不是為了高攀晏氏千金,而是他覺得,無論貧窮還是富貴,無論優(yōu)異還是普通,只要用心,都不能成為追求夢想的屏障。
可能晏若,就是他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