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藍色的光芒在白絕身周流轉(zhuǎn)著,他那臉頰和眉毛上好不容易褪去冰霜這會兒更加厚重了。明明已經(jīng)痛苦到跪地不起,他卻沒有發(fā)出慘叫聲,只是隱忍著悶哼了兩聲。更讓人心驚的是那雙好看的桃花眸子,自始至終都含情脈脈的望著床榻上那皺眉沉睡的女子。
獻祭儀式達到了最后的高潮,白絕身上帶來的寒冰越來越多,可若宸的眉頭也皺的越來越緊,大概是白絕的血與她的身體一時間還有些無法適配??删驮谶@種萬分痛苦的情況下,白絕做出了一個令烏先生這種活了好幾萬年的老家伙都為止震撼的一幕。
白絕拖著身子朝床榻的方向爬去,從他那顫抖的四肢和泛白的嘴唇也能夠輕易看出他現(xiàn)在是何等的痛苦。可即便是如此狼狽不堪的爬行,陪上他那張臉也不會顯得多么難以入眼。那不過幾步的距離,白絕卻顫巍巍的爬了好一會兒,直到他身上冰藍色的光芒漸漸淡了,他的手才好不容易撫上若宸的面容。
白絕修長的五指順著她的臉頰撫上了她的眉心,然后動作極為輕柔地撫平了她緊緊皺起的眉頭。
如此艱難狼狽,到頭了不過是不想看若宸因痛苦皺眉罷了。
眉心皺褶剛剛撫平,獻祭的儀式就恰巧結(jié)束了。若宸仍舊沉睡,可那面容卻從先前那不健康的煞白變成了紅潤光澤的顏色??砂捉^的情況與之完全相反,儀式猜剛結(jié)束,他就朝床塌胖的石階處嘔出了一口暗紅色的鮮血。鮮血剛一落地,就凝成了冰渣,上頭還升騰著薄薄的寒氣。
古修小步跑上前試圖攙扶他起來,可卻被白絕搖頭拒絕。他勉強的指了指床榻上的女子,斷斷續(xù)續(xù)的開口:“烏先生、公子,麻煩……不要告訴尊上,我獻祭的事……”
“不可能?!边€不待古修回答,烏先生就在他后頭無情的說道。
“為何?”
“不可能瞞得住,你這個狀態(tài)會一直持續(xù)到死亡為止。即便休息幾天會好一些,也終究是一具已經(jīng)破敗不堪的軀體了?!睘跸壬m心中不忍,但還是告訴了白絕實情。其實在先前白絕對若宸做出那樣深情的舉動時,他就后悔讓白絕獻祭之事了。
因為他能夠看出來,白絕對尊上是真心實意的愛和守護。若是尊上也是同樣的心思,那不久后白絕因她而死,她又該如何接受如何面對?
白絕臉色蒼白的猶豫了半天,朝烏先生說道:“那就告訴尊上獻祭之事,但是別說我快死了,好嗎?”
烏先生和古修都是默默點了點頭,他們也完全能夠理解白絕為何隱瞞的原因,不過是不想讓心愛的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罷了。
“尊上大概這兩日便會醒,公子如此狀態(tài),不如我送你回去休息一下吧……”看著白絕在地上掙扎卻無法爬起來,古修終是看不下去,直接上前扛起了他,就要往偏殿方向而去。
“白公子,明日老夫會遣人送一瓶天火丸來,或許能夠緩解些寒毒給你帶來的痛苦。”古修將白絕剛扛到門檻處,身后的烏先生就低低的開了口。
白絕微微側(cè)過頭朝烏先生一笑,無論如何難看煞白的臉色出現(xiàn)在他臉上,都能夠一顰一笑皆如畫中人:“那就多謝烏先生了,如此尊上醒了,我就能來看看她了?!?p> ……
此刻的赤羽可謂是焦頭爛額了,她好不容易將斷了一只手后極為暴躁的冀誠王安頓到一個安全的地方,這會兒又要去和她的“主上”會面了。
這冀誠王負重傷,篡位之舉完全失敗,那個“人”還弄丟了,她是真不知道該如何和主上交代了!
赤羽破風極速朝目的地的方向趕去,在一座幾乎高聳入云的山尖處落了下來。剛一落地,她的面前就飄來了一團金紅色的人影。那人影慢悠悠地朝她走了,仿佛已經(jīng)恭候她多時了。
“主上?!背嘤饐蜗ス虻?,恭敬的朝人影拜上了一拜。
人影看不起面容,但那周身的金紅都散發(fā)著極為可怕灼熱的溫度。“你終于來了,情況如何?”
“……”赤羽沉默了。
“看來不僅失敗了?”人影暗啞的聲音聽著莫名的滲人。
“嗯……”赤羽只能咬牙,硬著頭皮交代:“冀誠王那家伙委實無能,反叛失敗便罷了??赡怯伤垂艿摹?p> “鳳小姐也丟了?!?p> “叫他找回來?!比擞俺嘤鸨平敲畹目谖强膳碌淖屗^皮發(fā)麻。
“找不回來,他就會死?!?p> 赤羽連忙點頭應聲:“是,赤羽會立即轉(zhuǎn)達。”
“如今大計將成,待到那時,魔尊的人頭,孤會親自來砍掉。至于魔界,也由孤親自取來吧!”人影猛然一抖,來的快去的也快。霎時間就化作了點點金色的塵埃漸漸散去,只留下一身冷汗的赤羽仍舊呆立于山尖之上。
……
若宸醒來的時候已是大戰(zhàn)之后的第二日,魔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白日有了太陽,連這會兒夜晚的星星也莫名的明亮了不少。
在頭痛欲裂的狀況下清醒的若宸,起來第一件事就是環(huán)顧四周。她有些震驚自己為什么醒了?畢竟冰蠱可是會令她沉睡千年之久的禁術。
沒錯,冰蠱并不會讓真龍之體的若宸直接灰飛煙滅,但是沉睡千年的代價也是十分可怕的。千年,足以讓整個魔界改朝換代。
她原本已經(jīng)暗中擬旨要傳位給琉璃了,一旦殺了冀誠王,魔界有琉璃坐鎮(zhèn)足以保全魔界千年太平。且琉璃也一定會替她好好照顧白絕的。
可是這醒來后身體上帶來的陣痛感卻讓她可以確定自己此刻不是在做夢,而是真的沒有沉睡也沒有死。
若宸從床榻上起來,拍了拍自己痛極的腦袋,腳下有些虛浮的朝門外走去。才剛一推開了檀香木門,就看到一身灰袍包裹著的古修守在門外。
若宸心里沒來由的一空,想著白絕為何沒在此等她。
古修略顯猙獰的刀疤臉上擠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他那高山流水般清澈的聲音傳入若宸的耳中。
“尊上你醒了,敵軍已全數(shù)降服,等待尊上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