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第一聲巨響由天而至,接連著又陸續(xù)幾個巨炮狂飆亂炸,整個地面被轟炸得體無完膚。
諶蔚狼狽的幾個閃躲才勉強(qiáng)在一顆倒塌的樹上穩(wěn)住身形避開了最后一波巨炮。
他粗略的一掃,見大家都還在,季巡帶著崔廷偉落在諶蔚對面的另一顆樹上,而雍笑和碧無雙則雙雙停于半空,此刻正看著地面的情況。
“我們得趕緊離開這。”從一開始便一直面無表情的碧無雙,此刻罕見的皺起了眉,“你們跟上我們,趕緊的!”
季巡看著上方的碧無雙,似乎在尋思著要不要聽她跟跟他們走。
可是根本沒有容他思考的間隙,巨炮只停歇了不下一會,空中傳來震耳欲聾的氣嘯聲,就像是遠(yuǎn)方有一只蟄伏無形的巨獸在發(fā)泄他的怒火。
倒地的樹木發(fā)出沙沙的簌簌聲,諶蔚停留的那棵樹突然自樹干迸裂,好在諶蔚有所準(zhǔn)備,這才沒被自爆的碎屑打中。
自那氣嘯聲傳來,雍笑和碧無雙雙雙變色。
雍笑臉色暗沉的盯著不遠(yuǎn)處的天空,剛剛還有陽光的天際好像一下暗了下來,滾滾濃云過境,靉叇云布。
碧無雙:“你趕緊帶他們走,我來斷后!”
雍笑:“蒼擎虛寐你一個人對付不了的?!?p> 碧無雙卻沒有間隙搭理他,一個飛躍卻向是空無一物的空中奔了去,只冷冷撂下一句:“我對付不了的話,你更不可能應(yīng)付得來,趕緊走,趁他還未覺醒!”
季巡諶蔚在聽見蒼擎虛寐四字的時候與雍笑碧無雙的變化可謂如出一轍。
只有不明所以的崔廷偉一臉茫然的看著旁邊護(hù)著他的季巡,“蒼擎虛寐是什么?”
季巡盯著碧無雙離去的方向,這時低頭看了他一眼,“你趕緊進(jìn)庵冢!”
“……進(jìn)庵冢?”剛才因?yàn)橹商J蛇膽小如鼠的崔廷偉此刻卻像不怕死似的,掩不住滿眼的好奇,“季大哥,為什么要我……”
“閉嘴!”季巡冷冷道,他像受不了呱囂的崔廷偉似的一把將他扔進(jìn)了自己的庵冢。
崔廷偉進(jìn)了季巡的庵冢猶在喋喋不休的說著,季巡二話不說調(diào)成了靜冢狀態(tài)。
耳根清凈的同時,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那個女人雖然靈力深厚,能力雖然在自己之上,可是那可是蒼擎虛寐——高等魔物的一種,她一個人如何對付得了蒼擎虛寐。
雍笑從碧無雙離開的瞬間一躍落到諶蔚身旁,他從剛開始看到諶蔚他們時就注意到了諶蔚的臉上有一條撓痕,顏色看著很鮮艷,邊沿還微微滲著血,這明顯是剛添上去不久的傷。
他右手抬到一半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無聲落下,“臉上的傷是怎么回事?”
諶蔚怔怔的看著雍笑,隨手摸了一下臉上的撓痕,眼前人的不真實(shí)感令他急切的想摸一把以確認(rèn),但他不敢伸手,雍笑近在咫尺的倒映在諶蔚他的瞳孔里,他甚至忘記了此刻身處于即將覺醒的蒼擎虛寐的威脅之下。
此起彼伏的氣嘯聲諶蔚不是沒有聽見,然而他卻像恍若未聞般只是狠狠的打量著雍笑,突然,雍笑眸光一沉,他一把拉過諶蔚逼得他矮身往前幾步,踉蹌了兩步一把撞進(jìn)雍笑懷里……
“砰——砰砰砰——砰砰——”
接連不斷的空氣炮在他們周圍炸開了花,雍笑緊緊護(hù)著諶蔚,諶蔚埋在雍笑的懷里,就聽那人一顆心在肖煙四起的塵埃里跳動不止。
諶蔚瞳底瞬間像是寒冬里被喚醒的兩串火苗跳躍不止,他的一顆心驀然的咚咚咚的狂跳不止。
至此,他才有一種徹徹底底這個人是活著的感覺。
“我們得趕緊離開!”雍笑的聲音悶悶的在諶蔚頭頂響起,“我?guī)阕撸 ?p> 諶蔚仰頭直視他:“好!”
季巡避開四處亂炸的空氣炮移至雍笑他們這邊,“這蒼擎虛寐是不是快醒了。這些空氣炮簡直沒完沒了?!?p> 雍笑放開懷里的諶蔚,示意道:“跟著我!”
然后他一個騰空避開空氣炮在前面帶路。
諶蔚甫一離開雍笑的懷抱居然生出一種不舍的失落之情來,三年前的他可不是這樣的。
這三年里,消失的這個男人不知何時竟是在諶蔚心中扎了根,而突然的這種失而復(fù)得之感更是令諶蔚害怕得緊,像是怕一不小心那個男人又會再次消失。
他斂了斂心神,追隨男人的背影寸步不離。
季巡亦無言的跟在雍笑身后,他懷里放著庵冢,庵冢里面是被他扔進(jìn)去的崔廷偉,他跟在雍笑身后的同時,不時的抬頭望向天際,腦中不由自主的想:那個女人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恰在這時,空中有什么東西急劇的墜落下來,季巡瞇眼一看,只覺得像是一個什么人,他暗叫一聲不好,然后他幾乎是出于本能的伸手一接,然后接到的同時四目相對之間:“……”
碧無雙落在季巡懷里:“……”
她揮手掙來季巡的懷抱,臉上無波無瀾的,只有鬢角的幾縷碎發(fā)掙脫了固有的定型,看起來像是經(jīng)過一場惡戰(zhàn)。
而在她出現(xiàn)的同時,季巡明顯感覺四周的空氣炮變得沒那么急促不斷了。
碧無雙面無表情的對著季巡:“跟我走!”
季巡對著這個從天而降的女人震驚大過于其他,乃至他竟是未置一詞的緊跟在碧無雙身后。
諶蔚他們跟著雍笑碧無雙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飛行了五六里,終于在一個草木掩映的山洞前停了下來。
這個山洞看起來不大,諶蔚跟著雍笑他們走進(jìn)去才發(fā)現(xiàn)山洞里面甚至遠(yuǎn)沒有外面看起來的那么大,占地不過五六平米,他們四個人擠在里面都嫌擁擠,諶蔚不解的看著雍笑。
季巡也是好奇,這個地方不要說四個人就算是只有雍笑和碧無雙兩人在這個地方住個幾天都是顯得堵的慌的,何況他們一男一女的這個地方更是不便。
雍笑顯然看出了兩人眼中的疑慮,他一笑,示意兩人跟著他來,諶蔚季巡不明所以的跟在身后,就見雍笑將他們領(lǐng)到山洞里一個非常不起眼的角落,這個角落除了幾株長勢枯黃的蕨類植物,旁邊就是凌亂散開的幾粒形狀看起來只有手掌大小的石塊,其中有一處兩塊石塊搭在一起,中間留有空隙。
雍笑蹲下移開了上面那塊石塊,就見一粒米粒形狀的東西赫然躺在那里,諶蔚心中一動,像是想到什么,卻又不敢置信。
像是為了證實(shí)他心中所想,雍笑淡淡的說道:“這是無雙的庵冢,空間估計有一個御魔涯那么大……”
一個御魔涯那么大……
此話一出,諶蔚季巡均是雙雙變色,看向碧無雙的表情堪稱驚異。
碧無雙面無表情的回視二人,依舊冷冰冰的道:“我們進(jìn)去!”
她默念口訣,頓時眼前場景一換,幾人瞬間進(jìn)入了碧無雙的庵冢之類。
他們進(jìn)去之后才知道雍笑那句空間估計有一個御魔涯那么大是什么概念——四周是一眼望不到頭的雪白,那應(yīng)該就是冢壁了,自冢壁而內(nèi)是一座座建筑的錯落有致的雪白屋落,諶蔚細(xì)細(xì)的看了一下,看起來可能只有御魔涯一半的屋落,如果按照御魔涯兩三個人住一個屋落來算的話,那這里面大概也能住上五六百人左右。
諶蔚記得雍笑的庵冢,他也進(jìn)過季巡的庵冢,兩個人的庵??臻g大小看起來相差其實(shí)不大,庵冢的大小是跟主人靈力大小有關(guān)的。
而他們此刻雙雙步入碧無雙的庵冢內(nèi),幾乎懷疑他們進(jìn)入的不是庵冢,而是一個小莊園。
雍笑季巡的庵冢比起碧無雙的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毫無可比性,可見這女人的靈力得有多強(qiáng)大。
這時,季巡才震驚的發(fā)覺當(dāng)時女人在樹林里所說的話根本不是大言不慚,而是就事論事,只怕那個時候,眼前的女人根本還未使出全力吧,如果她使出全力,他只怕三步之內(nèi)便招架不住……
庵冢雖大,里面也是人來人往的,但卻無端給人生出一種壓抑沉悶的狀態(tài),諶蔚細(xì)看,才發(fā)現(xiàn),原來壓抑的不是庵冢本身,而是這里的人,他們一個個步履緩慢,愁容滿面的,看起來像是常年飽受著疾病的折磨。
“他們……是怎么回事?”
聞言,印象中一直笑意盈盈的雍笑突然變得沉默肅然起來,“他們?nèi)贾辛硕?!?p> “中毒?”
難怪一個個看起來眼眶深陷,毫無精神,連剛從庵冢之外進(jìn)來的他們,他們見了也恍若無人般,無人上前詢問。
“中了什么毒?”
“這個說來話長,”雍笑指著從他們面前走過的一個女人,這女人看起來神情呆滯,搖搖晃晃的從他們幾人的面前經(jīng)過,嘴唇哆哆嗦嗦的像是在咬什么東西又像是在自言自語,看起來像是有癲癇之癥,在細(xì)看旁邊來回的幾人無一不是類似癥狀,“他們原本是跟無雙同一個村子的人,后來……不知怎么的村子里感染了疫病,一時蔓延得整個村落的人都染病,這種癥狀正如你們所見,犯病之人看起來癡癡傻傻不似常人?!?p> “有治療之法嗎?”季巡問。
“有,這也是不久前我們剛從別處探聽到的,只需用稚蘆蛇的皮加以金福株搗鼓混碎一起煎服即可,”雍笑一笑,“這也是為何那么巧我們剛好碰上了,無雙就是因?yàn)閷ふ抑商J蛇外出的?!?p> 季巡聞言,心想:難怪碧無雙當(dāng)時見他將那堆稚蘆蛇燒了那樣生氣的對他拔刀相見,原來她是為了救人之用。
了解真相的季巡心中對碧無雙原本的偏見消失得一干二凈,甚至還對碧無雙的實(shí)力與俠義打從內(nèi)心傾佩起來。
他這樣想的同時不由打量起那女人,剛剛碧無雙的視線移了過來,但是只一瞬,女人又將目光移至了別處。
季巡適才要脫口而出的抱歉突然卡了個殼,瞬間斷片。
這時,雍笑領(lǐng)著他們走到了一座屋落面前,“這幾天你們暫時住在這里,沒有特別的事都不要出去,蒼擎虛寐就在附近,誰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覺醒,”說到這,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對著碧無雙:“你那時找到蒼擎虛寐了嗎,怎么突然從天而落?”
“找到了一部分,不過不是主體,但是也是猙獰得厲害,我怕他在晃兩下身上的鎖鏈脫落,給他加了一層封固,不過出了點(diǎn)意外才會掉下來。”
碧無雙說的冷冷淡淡,不過雍笑知道沒像她描述的那么簡單,蒼擎虛寐是什么,那可是蹤跡難尋、實(shí)體同虛的高等魔物,萬一當(dāng)時她封固副體的時候主體剛好尋來,后果不堪設(shè)想。
季巡跟雍笑想一塊去了,他擔(dān)心的同時,不由想起那時從天而落的碧無雙,那一個突然的擁抱,想到這,突然的耳尖一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