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方一落下便仿佛游魚一般在陰蛇體內(nèi)游動，很快，陰蛇體表冰塊一般的鱗片便被金色絲線團團纏繞，下一刻，葉烏站直身體，背負(fù)著雙手看向遠處，開口道：“結(jié)束了?！?p> “轟！”
巨大的金光迸射，陰蛇除了頭顱外，龐大的蛇軀都變成一堆碎肉四散砸落。
摩天大廈傾倒有多么壯觀，向后躲避后，四人面面相覷。
“這么厲害？”
到這時蕭巖才有時間回想這人的種種威能，不論是不甜說的高來高去，還是在灰霧中毫發(fā)無傷，還是三兩下便躍上了這百米高的巨蛇頭頂，然后那隱約的金光輕描淡寫的擊殺了巨蛇……
這可怕的巨蛇在那人面前竟然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而他們，卻在巨蛇面前，隔著二十米連動都不能動，相較之下，簡直是天淵之別！
“他還是人嗎？人又怎么可能有這些手……”
石浩還沒說完，就一臉震驚，失聲道：“他！他竟站在空中?。 ?p> 石浩仰著頭望著憑空站著的葉烏，不由呆若木雞。
蕭巖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他仰頭望著腳下空無一物卻沒墜落的葉烏，臉色陣青陣白。
本以為那人是去送死，沒想到卻是巨蛇被殺，巨大的反差讓他大腦陷入一片空白，現(xiàn)在這人更是憑虛御風(fēng)。
“這世界是怎么了？為什么會有這種人存在！”
“為什么?。?！”
蕭巖失神地喃喃著，一聲聲的質(zhì)問在心中怒吼，他的表情從迷惘彷徨變得戰(zhàn)栗激動，仿佛這才窺見了世界的另外一角。
而唐不甜和黃梅，在冰封的巨蛇殘塊兒落地后，她們已從震驚中脫離，此刻兩人無暇關(guān)注石浩和蕭巖，正仰著頭，目眩神迷地看著葉烏，顯而易見，她們心中正在狂呼好帥。
百米高的空中，葉烏散開先天一炁狀態(tài)，一步步走下，他的目光投向潭水。
寒晶石應(yīng)該就在這陰龍?zhí)独铩?p> 落到潭邊后，不等身后凌亂的腳步聲接近，葉烏一腳踩上潭水，表層清澈的潭水逐漸淹沒他的腳踝、腿部，然后上半身，在四人的驚呼聲中，潭水沒頂將他淹沒。
大蛇四落的肉塊都被寒氣冰封，血液并未迸射而出，潭水的外層依然清澈。
奔過來的唐不甜幾人急忙望向潭水，他們清晰地看到就在水里，葉烏正背負(fù)雙手，一步步向下面走去。
而他的下面，是潭水的更深處，那里卻是一片令人心悸的黑暗。
人類生來來恐懼未知，這是人類保護自我的機制。
就好比在馬代浮潛時，在翡翠色和深藍色的海水交匯處，一旦看到深不可測的海溝，大部分人會恐懼的立刻掉頭。
但看著潭水中的葉烏一步步?jīng)]入黑暗，似乎渾然不覺得下面會藏些什么，對有命進去，還有沒有命出來沒有絲毫擔(dān)心，或者他就住在里面？！
想到這里，石浩只覺得頭皮一麻，嘴唇打著顫道：
“他，他難道不是人，而是妖怪？！”
“不許胡說，哪有這么帥的妖怪，人家明明是人，而且還很年輕呢，看上去跟我們差不多?！?p> 唐不甜的臉色也不好看，但還是立刻反駁。
“是啊，石浩你沒看他穿的也是我們現(xiàn)代的衣物嗎，說不定就是我們本市人來著?！?p> 黃梅附和了幾句不敢再往下看，再看下去好像她的靈魂都被那黑暗吞噬了，但扭頭看向別處時，入目所及的卻是一塊塊被冰封的巨蛇血肉。
那里面，隱約的白骨，猩紅的肉塊，白色冰層下還嘩啦啦流動的血液充斥眼底，黃梅只覺得一陣惡心。
更可怕的是，她的左手邊三十米處的地方，一顆完整的巨大蛇頭正躺在那里，一對金色豎瞳依然睜開著，乍然看去，竟仿佛活著一般，黃梅嚇得渾身一抖，在這寒氣四溢的潭邊竟然出了一身冷汗，只好抓緊唐不甜的手，閉上眼睛，盡量讓心中一片空白。
似乎察覺到她的恐懼不安，石浩雖然被反駁卻沒有出聲，他和蕭巖對視一眼，一左一右站在唐不甜和黃梅旁邊，似乎兩尊門神將兩人保護起來。
……
潭水幽深，水壓越來越大。
葉烏一入水，整個身體便自然轉(zhuǎn)成內(nèi)呼吸，靈力更浮在衣物表層隔絕潭水和寒氣，進入黑暗后，他不再一步一步向下走，而是頭下腳上，整個人向下激射。
大約兩個呼吸后，一股清冷的幽光照徹潭底，葉烏停下，如同站在平地一般立于潭底，環(huán)顧四周。
這潭底方圓四十米左右的樣子，潭壁大部分是一些冷硬的大石，上面漂浮著緩緩流動的青苔，大石和大石之間不時會出現(xiàn)清幽的冷光，或大或小，正是晶瑩剔透的寒晶石。
不僅在潭壁上，潭壁的角落，還有潭底，也隱約散落著一些。
“這么多？”
葉烏有些驚異，他隨手搭在一塊拳頭大的寒晶石上，比潭水表面更濃郁數(shù)十倍的寒氣頓時向他的手指襲來，只一瞬間便將整條臂膀冰封，然后蔓延到身體。
冰層越來越厚，等不再增加時，竟然已達三寸。
被冰凍的葉烏臉上卻沒有惶急的神色，他掙了一下，冰層頓時龜裂，然后他收回手，若有所思。
依這一塊寒晶石的寒氣程度來看，別說把這潭底的寒晶石都搬回去，就是搬上個四五塊，這濃郁的寒氣也會蔓延開來，住的地方必然會出現(xiàn)異常。
但這陰龍?zhí)兜耐饷鎱s只有一層薄薄的冰渣，葉烏大致猜到原因，估計是因為有陰蛇在，寒晶石的寒氣大部分都被陰蛇掠奪，再加上這里潭水幽深，所以外面的寒氣才顯得有些微不足道。
除非有儲物袋，想到這兒葉烏愣了下，金丹期才能制造儲物袋，他現(xiàn)在也沒這本事，但如果不用儲物袋，陰蛇已死，難道要在這里布置奪靈陣？
這里離住處如此之遠，雖說葉子帶著他制作的項鏈，但靈氣復(fù)蘇之前也是異象頻生，萬一有危險，自己又感應(yīng)不到，豈不是又要后悔終生，再說，這里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香，他又不是苦行僧。
葉烏頭大起來。
青龍魔功這種功法，修行境界和身體強度齊頭并進，他現(xiàn)在練氣一層足有千斤之力，這三寸的冰層如何困得住他。
又是稍微用力，冰層便四散開來，一塊快或大或小漂浮在水里，就在這碎冰之間，葉烏眼睛一瞇，突然探手向前。
“陰蛇？”
葉烏打量著被他捏著尾巴的小東西，仿佛一顆柔軟的海草般，沒有半絲危險的氣息，二十厘米長，身上還沒有鱗片，頭上也沒有雙角，一雙銀色豎瞳正一顫一顫的，顯而易見是那陰蛇的后代。
葉烏仔細(xì)地打量著它，仿佛自言自語地說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必當(dāng)除惡務(wù)盡，是殺掉你呢，還是天衍九十九遁其一，留你一條生路呢？”
葉烏的聲音在水中并沒有傳播開來，但那陰蛇掙扎了幾下見無法擺脫，似乎感覺到自己危在旦夕一般，身體連連顫抖。
“給你個機會?！?p> “回答我一個問題，答錯了，就送你上路?！?p> 葉烏眼中沒有憐憫也沒有殺氣，眼睛既不溫潤也不冰寒，只透著一股淡漠。
他讓陰蛇回答他一個問題，卻渾然不覺得一條蛇如何開得了口。
或許，他根本沒想這蛇去回答。
陰蛇死亡的結(jié)果似乎早已注定。
孤獨，拆開來看，有孩童，有瓜果，有犬叫，有蝴飛，足以撐起一個盛夏晚間的巷口，稚兒擎瓜柳鵬，土犬撲蝶窄巷，但這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
葉烏的孤獨，無人知曉，他身上淡漠的氣息，越加疏離縹緲。
陰蛇顫抖的更厲害了。
葉烏背負(fù)起左手，仰起頭。
他的目光或許看向的是頭頂幾乎停滯的黑暗的潭水，或許是看向陰龍?zhí)锻獾奶炜?，又或許是看向他的過往。
然后他平靜發(fā)問：“我?guī)泦?？?p> “轟！”
陰蛇似明了這三個字的含義，冰冷又驚慌的銀光豎瞳畏畏縮縮地打量葉烏片刻，突然蛇身大震。
一個呼吸后……
“怎么？不回答嗎，那我就送你上路了?！?p> 葉烏的右手微微一動，靈力開始蔓延而出包裹陰蛇，眼看就在生死關(guān)頭，陰蛇還能活動的身軀立刻盤旋纏繞起來，歪歪扭扭地擺成一個形狀，然后變幻三次，組在一起，赫然是：
“就”
“你”
“帥”
然后蛇身筆直，還不顯尖銳的蛇頭鼓起，仿佛一個感嘆號。
一氣呵成下來，明顯就是諂媚的阿諛奉承：“就你帥！”
葉烏心中狂笑，但面上只是驚異地看了這陰蛇一眼，收回靈力，卻沒放開它。
“沒想到你這區(qū)區(qū)獸類也能認(rèn)字，難道是天生異種？”
隨后他捻起一塊漂浮的寒冰，放到陰蛇眼前道：“你方才沖過來，是想吃這個嗎？”
水中聲音依然無法傳播，陰蛇口吐蛇信，露出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
葉烏捏著它的尾巴心中沉吟：“看來是寒晶石這小蛇啃不動，寒晶石游弋出的寒氣卻是它的食物，既然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