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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沙之后

第五章 暗流欲成浪

風(fēng)沙之后 月下風(fēng)前 3168 2019-09-17 13:11:38

  當越鷙看到云皋的第一眼,他就非常、非常地討厭這個坐著都沒有正形的暴發(fā)戶。因為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大年紀,卻擁有大量財富的人,總是會讓越鷙想到一個他恨之入骨的人——高昀。

  越鷙是越吉的嫡七子,也是越吉選定的繼承人。如果當初不是高昀收買到祖地大多數(shù)族老們的支持,憑著越吉的謀劃,越吉早就已經(jīng)是風(fēng)魂氏主了。而他越鷙也就不再只是區(qū)區(qū)一個越姓的世子,而是皇帝見到都得尊稱一聲的“業(yè)子”。

  更不用說現(xiàn)在,即使不是風(fēng)魂氏業(yè)子,但以堂堂世子之尊,竟然要窩在遠遠的風(fēng)州,還要觍著笑臉親自招待一個不知道哪冒出來的土包子暴發(fā)戶,越鷙心中的火氣都要頂?shù)缴ぷ友哿恕?p>  只是不管他心中的火氣多大,為了父親的奪位大事,越鷙臉上也得堆出不熟練的濃笑,熱情地朝坐著的云皋迎了過去:“云爺,從昌都屈尊到我們這小地方來,您一路辛苦!”

  在越鷙看到云皋的時候,云皋——相信都看出來了,就是高昀——也一眼認出了越鷙。即使越鷙的臉上也涂上了易容油膏,但幾年前高昀和魂老就開始對祖地布局和滲透,其中越吉和越鷙父子是其中的重點關(guān)注對象。別說越鷙就涂了些易容油膏,就算他狠下心漆面毀身,高昀也能認出他。

  想要進山,怎么能不把惡虎的樣子牢牢記在心里?

  不提這些前塵往事,只說現(xiàn)在,在越鷙迎上來的時候,高昀化裝的云皋依然窩在椅子上沒動身,只抬了抬腿意思著打了個招呼,然后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你是這家店的東家?”

  越鷙強忍著怒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倒了杯茶:“您抬舉,鄙人算是個能說得上話的。聽王掌柜說,您想看看我們店的鎮(zhèn)店之寶?”

  “你說鎮(zhèn)店那就姑且鎮(zhèn)著吧,只是是不是寶,那還得看過了才能說?!痹聘尢蘖讼轮讣祝坝惺裁淳桶徇^來看看,看中了我就買下,一個紅錢不會少你?!?p>  “看您說的,您能來給我們掌掌眼,敝小店就蓬蓽生輝了,談什么錢呀?!痹晋v客氣了一番,然后朝門口躬身候著的王掌柜說,“王掌柜,去把咱們店那套‘紫金七珍’拿來這里?!?p>  王掌柜應(yīng)諾離開,越鷙舉起茶杯朝云皋微微示意:“早起不宜飲酒,鄙人權(quán)且以茶代酒,敬云爺您?!?p>  云皋也端起茶杯和越鷙輕輕一碰,但沒有喝,碰過杯后就放到了桌子上,隨口問越鷙:“敢問東家名諱。”

  越鷙一愣,連忙笑著賠不是:“是在下疏忽,忘了跟您介紹了。在下風(fēng)州風(fēng)原郡人士,姓越,單名一個孔字,您叫我小孔就好。”

  “風(fēng)原郡越姓?”云皋叩著扶手的手指猛然一停,“原來閣下出自風(fēng)魂氏,真是失敬失敬?!?p>  說完,云皋仿佛真心悔過一樣,坐端正了朝越鷙賠了一禮。

  越鷙忙側(cè)身不受,伸手托起云皋:“云兄說哪里話,在下不過是風(fēng)魂氏遠支越姓的更遠的一支,當不得云兄如此一禮?!?p>  云皋卻鄭重地說道:“不然,我聽說,四百年前風(fēng)魂氏圣人郴圣元上坐化之后,其子孫和部眾在越縣為郴圣守墓,自此改姓為‘越’。此等忠孝天下皆知,越兄何必自謙?!?p>  聽到一個昌都來的人都知道自家這段史話,越鷙心中不禁對云皋的印象大為改觀。恰好此時王掌柜和幾個伙計帶著幾個雕飾精美的盒子走了進來。越鷙就沒有多說,站起來一伸手:“云兄,請!”

  “這些里面就是那‘紫金七寶’嗎?”云皋站起來走到放著盒子的桌子前,問道。

  越鷙走過來,笑著一一打開盒子為云皋介紹道:“云兄請看,這套‘紫金七珍’……七寶,顧名思義,一套共七件,全都在這里了?!?p>  “第一件,紫金龍紋刻獸樽。通體由一整塊天然紫金雕刻而成,其上的龍紋和獸紋是由洛國的元化大師親手設(shè)計的圖案?!?p>  “第二件,紫金撰玉爵。在紫金的爵身下面嵌進一塊上好的流火玉,不需添火就可以自動溫酒?!?p>  ……

  “第七件,紫金銘元匙。別看只是一柄普通的酒匙,里面內(nèi)刻了一個小型的潤元法陣和許多元宗晶石粉,在調(diào)酒的時候會激發(fā)法陣,將元宗之力融合在酒水之中,其妙無窮?。 ?p>  一通介紹后,早就被迷得兩眼發(fā)光的云皋當即拍板:“這套七金紫珍我要了!云兄你開個價吧!”

  越鷙趕緊道:“云兄看中了就是小店的榮幸,云兄只管拿走,算是小弟的一點心意?!?p>  推讓了幾番后,云皋從懷中掏出一枚紫刀幣拍在桌子上:“越兄不收錢就是看不起我,這枚紫刀幣權(quán)當定錢,剩下的我過幾天派人來取寶貝的時候一并補齊,如何?”

  紫刀幣是最珍貴的一種錢幣,是秦國皇室賞賜親信功臣時特意雕造的一種刀形錢,一般不在市場上流通。真要是論價值的話,一枚紫刀幣換個五六百紫錢綽綽有余。

  見到云皋掏出紫刀幣時,越鷙眼中精光一閃,而后更加熱情地要把紫刀幣和紫金七珍一并推還給云皋。最后,在云皋的強烈堅持下,越鷙還是收下了這枚紫刀幣的定金,囑咐掌柜和伙計將這套紫金七珍仔細收好,等待之后云皋派人來取。

  在云皋出門之前,越鷙狀若無意地和他提了一句:“云兄要回昌都的日子,是五天之后吧?”

  云皋哈哈一笑:“那由不得我,得看什么時候事情辦完了,越兄把東西收拾好了給我,我才能回去啊?!?p>  越鷙也大笑道:“請云兄放心,我等辦事一向利落,定不會耽誤云兄回京?!?p>  再次邁著招搖的方步走上街,到一個拐角一拐,云皋消失在了越鷙的目光中。

  越鷙回到店里,眼神兇狠地低聲罵道:“昌都對我們還是不放心!”

  剛才的王掌柜低聲問道:“不至于吧,我看這云老板不像是昌都那邊的人?!?p>  “蠢貨!這都看不出來!”越鷙罵道,“他一來就要看什么鎮(zhèn)店之寶,這個店面剛開了幾天,能有什么寶貝!還不是沖著我們來的!寒暄時,他還特意提了一句我越姓的來源,不就是在說我越姓傳承不夠久遠,離了他們昌都就成不了事!”

  越鷙邊往樓上走邊說,聲音越來越氣:“區(qū)區(qū)一套紫金酒具,能有多珍貴,他要是真的昌都富商,會被這東西迷得眼里直發(fā)光?”

  “那……那會不會他其實就一個窮漢,進來擺個空譜就走?”王掌柜撓了撓頭,問道。

  越鷙朝王掌柜頭上狠狠敲了一下:“你豬腦子??!窮漢手里會有紫刀幣?那可是皇帝陛下只賜給親信的大臣的,他是什么身份,這還用想嗎?!再說了,紫刀幣可是紫晶玉雕的,別說這一套紫金物件,就是一百套紫金也值不了一個紫刀!”

  解釋到這越鷙也懶得再費口舌了,他揮揮手把王掌柜打發(fā)走:“通知外面的人,加快準備的速度,爭取三日之內(nèi)就能動手?!?p>  王掌柜聽了一驚:“三天?世子,之前定的五天都可能不夠,三天根本來不及??!”

  越鷙暴怒:“我他娘的還想準備一個月呢!但他么昌都等不及?。〔蝗徊紩赡敲磦€東西來催我嗎!滾,告訴所有人,三天之內(nèi)準備不好,你們?nèi)盟廊ツ闲U吧,滾!”

  “是!是是是!小的愚鈍,小的這就去!”王掌柜被暴怒的越鷙嚇得連忙跪下應(yīng)諾,而后倉皇地跑下去通知了。

  街道上,已經(jīng)卸下所有偽裝的高昀正在一條隱秘?zé)o人的小胡同里穿行著。為了不引人注意,之前他每次回興益的府邸時都會走這條小胡同,彎彎曲曲,直達尊主府側(cè)門。胡同兩旁的民居都已經(jīng)被買下,時不時會有護衛(wèi)巡查,確保沒有外人在這附近逗留。

  一邊沿著熟悉的小徑走著,高昀心里一邊想著早上在街上聽到的閑談和剛才在越鷙店里的交談和機鋒。

  從越鷙前后的反應(yīng)來看,他不但沒有認出自己,似乎還把自己當成了什么重要的使者??礃幼釉郊筒荚缬泄唇Y(jié),而且雙方五日之內(nèi)還會在羽州有什么動作。

  而從街上人的口中聽到的不知真假的傳聞,有人不但冒充自己進行了一次巡江,還造了大船,有了搬祖地到羽州的風(fēng)聲。

  結(jié)合這些表面的消息,高昀目前可以肯定的有三點:

  第一,越吉的手已經(jīng)伸到了羽州。這一點從見到了他的世子越鷙可以確證。

  第二,越吉并沒有完全顛覆羽州,至少沒有顛覆益陽,不然越鷙不會隱藏在店里,見人還要易容來見。

  第三,自己不能再慢慢做準備了,最遲五天,越鷙的人就要有所動作,而且一定是對自己極為不利的動作。眼下是該做出雷霆一擊的時候了。

  正是第三點,促使高昀推翻了自己之前探聽消息準備萬全的計劃,而是直接孤身走上了這條回府的道路。

  “站住!什么人!”面前路邊忽然閃出兩道冰冷的人影,手持著長槍指著高昀大喝道。

  高昀沒有回話,直接從懷里拿出一塊東西亮了出來。

  對面攔路的兩人看到高昀手中的東西,大吃一驚:“尊主令!”

  隨著高昀緩緩抬起頭,在陰暗的小巷光影中露出自己的面孔,對面兩人毫不遲疑地跪在兩旁:“臣下見過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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