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了城鎮(zhèn)村落,荒野盡是雪茫茫一片,積雪幾乎淹沒了膝下。
槐生無鋒還未走出鎮(zhèn)子,就看見了雪地中行走地行人,行走間頗為艱難的模樣。
他頓了頓,牽起落在身側(cè)一步的小姑娘,惹來她困惑的目光。
“小心些,別陷進(jìn)雪里了?!被鄙鸁o鋒溫聲囑咐了一路,在雪地中印下兩雙極淺的鞋印。
瀟瀟回頭看了看鞋印,再看看遠(yuǎn)處舉步艱難的行人,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映出別樣光彩。
“公子的武功好厲害呀,瀟瀟以后也要變成一個武功很好的人?!?p> 可以不用陷進(jìn)雪里,也可以幫助別人,就像是公子救了她一樣。
“好好好,只要瀟瀟以后好好努力學(xué)武,你以后也可以很厲害。”槐生無鋒回答著,不帶什么調(diào)笑。
沒有說什么小小年紀(jì)好高騖遠(yuǎn)之類的話敷衍搪塞。
小姑娘有些夢想總是好的,至于實(shí)不實(shí)現(xiàn),就看是否是三分鐘熱度。
他繼續(xù)問道:“那瀟瀟武功很厲害以后想去做些什么呢?”
“嗯……”瀟瀟皺了皺小臉,低頭認(rèn)真想了起來:“行俠仗義!”
小姑娘聲音軟糯,偏偏一副很是認(rèn)真的模樣。
“那我就等著,等聽見別人說有一個叫瀟瀟的女俠,在武林行俠仗義,鋤強(qiáng)扶弱了?!被鄙鸁o鋒笑著道。
兩人一路歡聲笑語,不會因?yàn)橼s路而枯燥,就似是要將過去幾個月未說的話一次性說完。
然而,再長的路也有盡頭。
別離不會因有意拖延而無法到來。
人影西斜,將近黃昏。
槐生無鋒顧慮著小姑娘嬌弱的體質(zhì),一路緊趕慢趕,終于是依靠打聽來的路觀圖,在黃昏之前將人帶到。
靠近目標(biāo)所在之地,愈是能夠察覺出小姑娘的身世不凡。
苦境難得常年平靜,或是天災(zāi),或是人禍,二者其一發(fā)生就能讓許多百姓顛沛流離,無所歸處。
是以,為了應(yīng)付這種情況,多以為村莊小鎮(zhèn)排布,除非大勢力所在,不可能聚眾附庸為城。
而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他眼前的府邸,粗略估計(jì)規(guī)模不下于一般鎮(zhèn)子。
槐生無鋒看了看身邊神情怯怯的小姑娘。
臉上更多的是對于未知生活的惶恐不安,而不是什么近鄉(xiāng)情怯。
令他想起了從前行走江湖,在茶樓聽說書先生講的故事。
人有百種喜相似,亦有千種悲不同。
瀟瀟的身世,恐怕也是曲折。
槐生無鋒意識到了這件事,只恐怕連瀟瀟她們在被路上截殺也非偶然。
非是他要多想。
只是若非如此,要如何說明瀟瀟的母親明明請了鏢局護(hù)送,卻為何無由玉殞在一處尚算安全的路上。
可見,這座府邸內(nèi)有人并不歡迎她們母女的到來。
槐生無鋒對于這個乖巧小姑娘很有好感,也動過念頭想要把人帶在身邊,最終也沒有付出行動。
因?yàn)榧幢闳绱?,也不是他可以為別人選擇人生的理由。
將人送到這里,是為了完成瀟瀟母親的遺愿。
至于其他之事,他想瀟瀟母親之所以不求人收下自己的孩子,恐怕也是明白分寸的人。
槐生無鋒于她,本就是萍水相逢之人,能夠答應(yīng)她遺愿已是不易。
若是不知分寸,便只能拖累孩子陪自己一起死。
槐生無鋒抿了抿唇,斂了斂情緒,對著小姑娘說著:“走吧,以后這個地方就是你的家了?!?p> “嗯……”瀟瀟低著頭,手里抓著槐生無鋒廣袖一塊衣角。
走得近了,還未向守在門口的護(hù)院說些什么,卻突然聽見一陣腳步。
回頭一看,卻見一座四人抬著的小轎從不遠(yuǎn)處走近,在路過兩人身邊時,窗口布簾被人不經(jīng)意撥開。
“停轎!趕緊停轎!”一道蒼老女聲從里面?zhèn)髁顺鰜怼?p> 轎夫聽見主家吩咐停在了原地,一道朱色身影有些匆匆走了出來。
“丫頭?!你阿娘呢?她怎么不同你一起回來?”她說著,向著那邊的小小身影走了過來。
瀟瀟看見這個熟悉而陌生的身影,頓時睜大了眼睛,一張臉上布滿了緊張與害怕。
槐生無鋒垂眸,將小姑娘的表現(xiàn)掃入眼中,不動聲色護(hù)在了其身前。
那道朱色的身影也停了下來。
是一個穿著朱色大袍,身影消瘦的蒼老婦人,一雙眼睛不因老態(tài)而失去應(yīng)有的銳利,可以看得出來,年輕時定然是一個非常角色。
而此時此刻,那銳利的視線因?yàn)榛鄙鸁o鋒的動作,轉(zhuǎn)移目標(biāo),落在了這個阻攔自己的人身上。
老婦人雙眉一擰,呵斥道:“你是哪里來的小輩,竟然敢阻攔前!”
“萍水相逢有緣接到一位夫人意愿之人,不知老夫人又何名何姓?為何莫名驚嚇到我身后的小姑娘?”
槐生無鋒說話間,原本帶著三分笑意的眉眼微冷。
雖是看到老婦人對瀟瀟看似親密的迎了上來,可看后者反應(yīng),他卻是下意識將人攔了下來。
“我是這丫頭的親奶奶,怎會驚嚇了她!你莫要胡說八道!”
老婦人說道:“你既然是秀娘親自委托過來的人,如今丫頭被送來了你這小輩就該識趣走人才是,這又是何意?”
言語中盡是怨懟與驅(qū)趕之意,對槐生無鋒這個外人全然排斥。
若是對瀟瀟與她母親真是親近,為何才問了一句便不再追問后者如今現(xiàn)況如何,反倒驅(qū)趕知道的人。
對待外人表達(dá)的態(tài)度是簡單敷衍了事,并不感覺他這個外人會多管閑事,急迫趕人離開。
這般態(tài)度……就像是已經(jīng)認(rèn)定瀟瀟的母親——秀娘已經(jīng)死了一樣,而瀟瀟孤身一人。
槐生無鋒有幾分不解,明明他方才所說是接到意愿,而非是遺愿。
至于是否是秀娘身死這個消息已經(jīng)傳到這里這個可能性,不太可能。
因?yàn)樗怯H眼看著秀娘咽氣,再動手為其立了無名冢的人。
截殺的人都死在了他之手上,一行人中唯一生還者就是瀟瀟,有誰會確信這個消息。
“即使如此,晚輩可否問老夫人一個問題?”
“哦?”老夫人雖有疑問,卻是不曾回避:“你要問什么?”
槐生無鋒眉眼冷凝,將一件東西丟了過去:“老夫人可認(rèn)得這是何物?”
斷今古
祝諸位道友小年快樂啊,末者這廂有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