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的間隙越來越大,大到九歌要摸索好久才能摸到一根,他本以為一直走便會走出去,可他已經(jīng)走了很久很久了,還是沒有走出去。
黑暗使他越來越壓抑,他忍不住吼了一聲,聲音啞啞的,沒傳多遠便被黑暗吞噬。
他不知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幾點了,估摸著應(yīng)該已經(jīng)過去一兩天了吧,不知道慨慷在哪里,若他沒被抓來還好,一定會找人一起來救他;若他也被抓了那就慘了,沒人會發(fā)現(xiàn)他們失蹤的,除非小除恰好去秦家看望他們。
他還能邁開步子,但已經(jīng)筋疲力盡了,周圍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若這個時候有人偷襲他,他是半分抵抗力也沒有的。
他不顧地上污穢,挨著一根柱子坐了下來,看著無邊的黑暗,漸漸感到饑餓、口渴。太黑暗了,黑暗到他明明睜著眼,卻還得使勁眨眨眼以證明自己沒有閉上眼。
“睡一覺就好了!”他在心里道,“說不定睡醒后我已經(jīng)被人救了?!?p> 也許是太過勞累,他很快就睡著了,甚至還打起了很大聲的呼嚕。
他做了一個似曾相識的夢,夢中的他墜入了一團黑暗中,他凍得瑟瑟發(fā)抖,心里害怕極了。突然一抹紅光照亮了整個空間,一股暖意溫柔地籠罩至他全身,他貪婪地享受著這股暖意,手卻不受控制地將一把短刀刺向了發(fā)出紅光的那———那只小紅雀!
他拼命地想阻止自己的手,可卻無濟于事,他想大吼,卻喊不出聲。短刀刺穿了小紅雀,周圍開始落雪,一片一片又一片,將小紅雀的尸體埋葬。溫暖的紅光被冷冰的雪光代替,他心中大慟,終于吼了出來。
不知這吼叫是在夢中還是在夢外,反正他被自己驚醒了,眼前還是一望無際的黑暗,他愣了一會兒,待心緒平復下來后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眼角有略微干涸的淚痕。
“奇怪!”
夢中之事和在三碗打得虎酒館里喝下酒后產(chǎn)生的幻覺如出一轍。
為何會夢到這個呢?
他茫然了一會,突然發(fā)現(xiàn)黑暗中出現(xiàn)一抹紅光。
他下意識地將雙手緊緊握在一起,害怕一不留神又會多出一把短刀。
紅光越來越近,沒能像夢中一樣照亮整個世界,只照亮了九歌的眼睛。
紅光淡淡的,并不耀眼,但由于九歌在黑暗中呆久了,所以覺得有些難以適應(yīng)。那紅光似乎察覺到了這一點,停在那里不動了,直到九歌適應(yīng)了才慢慢靠近。
九歌使勁地觀察那紅光,發(fā)現(xiàn)紅光是一個模糊的虛影發(fā)出來的,看外形應(yīng)該就是回憶中的那只小紅雀了。
小紅雀越飛越近,他看清了它。
他有些抵觸它,因為它可能就是林載言。
他吼道:“林載言!你別靠近我!”
小紅雀一愣:“咕咕咕!”
“你怎么不是!”
“咕咕咕!”
“行??!逃了這么久過得還不錯啊!我真后悔當時不小心放走你一魂!你以為你把我?guī)У竭@里,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樣了嗎?我現(xiàn)在就讓你徹徹底底地魂飛魄散!”
話音未落,他看見小紅雀突然拋下一根羽毛。
九歌條件反射地接住了那根羽毛。
羽毛是能摸到的,這說明小紅雀是有肉身的,它還活著。九歌心中的懷疑消除了大半,因為林載言再神通廣大,他的一魂也不可能有侵占別人肉體的能力,即使是動物。動物和人一樣有十魂,林載言僅憑一魂根本斗不過它們。
“對不起啊,錯怪你了!”九歌尷尬地笑笑,雖然心里還是殘留著一點懷疑,但已經(jīng)不足以讓他沖小紅雀大發(fā)脾氣了。
小紅雀咕咕叫了一聲后朝一個方向飛了飛,并示意他跟上來。
他一邊跟一邊尋思著必須要問它些什么,畢竟在他忘掉的回憶里,它有很多戲份。
“你是———小紅雀嗎?我———以前養(yǎng)的那只———你是那只嗎?”九歌問。
小紅雀沒有回答,九歌在心里嘲笑了一番自己:“它又不會說話!”又想到,“既然不會說話,應(yīng)該就更不是林載言了吧?我聽說能修煉成人的妖怪都會說話的?!彼@聽說也不知從哪里聽說的,卻有效地又消除了他對小紅雀的大半疑慮。
他想像回憶中的他對回憶中的小紅雀那樣說話。
“小紅雀,你———”
可他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沉默了幾秒后,小紅雀突然小聲道:“咕咕咕……”
他本以為小紅雀會帶他走出黑暗,可小紅雀卻突然停下了,示意他摸面前的柱子。
他十分費解地伸出手,摸到了柱子上的刻痕:“有刻痕?!?p> “咕咕咕!”
“每根柱子上都有,我摸過。”
“咕咕咕!”
“真的,每根柱子上都有,不信咱們摸摸另一根?”
“咕咕咕……”
九歌心里有些奇怪小紅雀為何讓他摸柱子,他剛要放下手摸別的柱子時,突然發(fā)現(xiàn)那根柱子上的刻痕有點不一樣。
他摸過無數(shù)個刻痕了,都是橫五道,豎四道,這個也是,不同的是豎著的最后一道并不是直的,而是斜著的。
“難道是刻的時候手被人碰了一下?”他思考著,又跑到另一根柱子前摸了摸,刻痕是直的。
他又摸了無數(shù)根,每根都是直的。
“小紅雀,這刻痕能幫我們逃出去嗎?”
“咕咕咕!”
“那———”九歌指著那條斜道,“———跟這個有關(guān)嗎?”
“咕咕咕!”
“你怎么知道?”
“咕咕咕?”
“你知道是誰把我關(guān)到這里的嗎?”
“咕咕咕……”
“是林———慨慷?”
“咕咕咕……”
“小除?”
“咕咕咕……”
“難道是你?”九歌笑道。
“咕咕咕!”
“那會是誰呢?”
九歌陷入了沉思中,這道與眾不同的刻痕如何能幫助他離開這里呢?難道要把斜的刻成正的不成?———也許真的是這樣!在九歌的思維里,如果在一堆相同的事物中出現(xiàn)了一個不一樣的,那就得把它弄成和別的一樣的。
可是該如何把它弄成一樣的呢?那道刻痕已斜著刻下,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改變的??!除非有什么辦法能糊住原來的痕跡,然后再正著刻一道。
怎么糊住呢?這柱子堅硬至極,分不出是什么材質(zhì)。九歌蹲下來,扒尋了一會黏糊糊的地板,除了令人作嘔的黏物,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特別的。
“小紅雀,我該怎么辦?”
“咕咕咕……”
“你也不知道?”
“咕咕咕?!?p> 九歌想了想,看著地上的黏物:“這樣可以嗎?”
他摳起一坨黏物,小心翼翼地填充進那條斜痕中。由于材質(zhì)不一樣,所以不能做到完全貼合,九歌填充完后,又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用什么刻呢?
他沒帶難追劍,應(yīng)該是在秦家,綁架他的人沒幫他把劍帶上。師父教過他法術(shù),用那些法術(shù)劈開大石頭是沒問題,可要說刻一道又小又直的刻痕,那還真是不簡單。
小紅雀突然咕咕叫了幾聲,九歌看時,只見它紅光愈加耀眼,積攢夠力氣后,湊到柱子邊,用尖尖的嘴巴刻了一道。
九歌還沒來得及對小紅雀說句話,那柱子突然以無比迅捷的速度朝他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