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馮林說完,周文即刻吩咐道。
“一什將士出列,隨我來,棄馬步行,免得目標太大暴露。其余人馬原地駐扎,屯長鄭寧暫領兵馬?!敝芪恼{遣完畢,讓馮林在前領路,一行人往山賊的哨崗悄然行去。
漢軍軍制,五人為一伍,設伍長;十人為一什,設什長;五十人為一隊,設隊長;一百人為一屯,設屯長;數(shù)百人為一曲,設軍侯;數(shù)曲合在一起,一兩千人是小部,設司馬;幾千人為一部,設立校尉,校尉再往上就是將軍。
在后人看來,校尉似乎是個很小的官職,這其實是偏見。校尉這個軍職爛大街還要等三國以后,各地諸侯勢力紛紛自封將軍校尉,當真“將軍滿地走,校尉多如狗。”
但這會兒還是東漢,校尉屬于不折不扣的高級軍職,管轄的士卒多達數(shù)萬,少則七八千,一個校尉部在堪比當代一個集團軍。
周文擔任的佐尉,算不上正規(guī)軍職,只是朗陵縣令下屬的吏員,協(xié)助管理士卒,有戰(zhàn)事時設立,無戰(zhàn)事隨即撤銷。
十二人全副武裝,在林間前后穿梭,眼看就要出了樹林,馮林忽然往前一攔,向遠處一指說道:“不能再往前了,容易被發(fā)現(xiàn)?!?p> 周文順著手指看去,遠處山麓邊有一間木屋,上面搭著許多樹枝,要是不注意看很難發(fā)現(xiàn),這時候正好有一名山賊出來,撒了泡尿,對著屋里喊了兩句,又轉身回去。
“木屋里可能不止一人,馮林,你領三名弟兄從側面過去,把守在周圍,如果有山賊漏了,或者有其他人來,務必解決。其余人跟我來。”周文抽出百煉長劍,半伏著身子,如同一只蓄勢待發(fā)的猛虎,快步接近木屋。
山賊終究是山賊,散兵游勇,沒組織沒紀律,對即將到來的危險絲毫沒有察覺。周文小心摸到屋子旁邊,甚至能聽見里面女人的尖叫和辱罵。
周文見房門虛掩,一抬手示意眾人停步,扭頭低聲說道:“這屋里還有漢家女子,能救則救。待會兒我踢開房門,大伙兒一起涌進去,只要是男人,全給我殺了。這伙山賊肯定有向營寨通報的信號,絕對不能讓他們發(fā)出去。”
軍士們齊齊點頭,周文握緊長劍,突然一腳踹開房門,沖進屋內,當先一個光膀子的山賊正背對著他,周文長劍橫劈,正好斬進對方脖頸,那山賊連慘叫都沒有,往前倒在地上。
屋里其他山賊一臉震驚,直到周文拔出長劍,鮮血在這間小草屋噴灑才反應過來。
“敵襲!”
另外七名縣兵也涌進屋內,環(huán)首刀起落間,又是幾具尸體。
周文這才將眼光投向屋內兩名女子和一名跪地磕頭的不斷的山賊。婦人三四十左右,這會兒抱在一起,忘記啼哭,看著滿地尸體瑟瑟發(fā)抖。這名山賊剛才正在女人身上,一時間沒看清,周文又想留個活口打探山賊狀況,這才留了一條性命。
“兩位大娘別怕,我們是朗陵縣兵,來此剿滅山賊。給她二人換上山賊衣服,送到外面等候。”
送走兩名死里逃生,痛哭不止的婦人。周文一腳將山賊踹倒在地,“想活命就給我老實點兒,我問你一句,你回一句,但有絲毫遲疑,把你大卸八塊!”
聽見能活命,那山賊磕頭如搗蒜一般,口中連呼“饒命饒命?!?p> “這兩名婦人哪來的?”
“昨天大頭領劫了陳士紳的家,說是要給縣令點顏色看看,這些女人就是從他家里搶的。”
昨天掛在縣衙梁上的人頭就是陳士紳,這位也是可憐,莫名其妙就被山賊給劫了。周文繼續(xù)道:“這家人你們山寨還有多少?”
“應該還有幾十女的,寨里養(yǎng)不起許多閑人,男的就全殺了?!?p> 周文從鼻子里冷哼一聲,壓抑住心底怒火。
“從這里順山路行七八里就能到營寨關口,路上還有兩處哨崗,每處有六人把守,不過俺們沒想到官兵會來,把守并不嚴密?!?p> 周文不打算在這里耗時間,問了哨崗情況,在山賊驚恐不解的目光中,一劍扎進他的咽喉。
到外面招回馮林三人,又派人讓屯長鄭寧領兵快行,五十人又會合到一起,留一名縣兵在此看護兩婦人,等待孔安大軍,其他人繼續(xù)往前。
有了之前的經(jīng)驗,后面兩個哨崗輕易就被拔掉?;蛟S是朗陵官府太過不作為,山賊對其極為輕視,全未料到官府會出兵來剿,警覺意識極差。說是哨崗,其實就是幾名山賊躲在屋里睡大覺。
“險峻難攻啊,怪不得朗陵縣里拿這伙兒山賊一點辦法都沒有?!敝芪亩⒅h處的木寨,心里犯難。
不下數(shù)十丈高的峭壁橫立前方,像是斧砍刀劈一般,同時向兩旁連亙不絕,數(shù)里之后又接著是山川。唯有在峭壁中間有一個缺口,寬數(shù)百米,修建有一座關口,用巨石木材搭建而成,上面不時有幾名山賊晃悠。整個山脈就如同一個鐵桶陣,將山賊護了起來。
木寨前一里多的樹木草叢已經(jīng)清理干凈,有著一大片空地,這是害怕有人夜襲關口,而且若有人來攻,進攻方的一舉一動也能看清楚。
“的確,咱們縣里也沒有厲害的攻城利器?!瘪T林抓抓頭發(fā),不免有些喪氣,“先讓弟兄們休息,等候縣尉大軍到來,咱們再做商議。”
周文露出詫異神色,抽出長劍笑道:“休息什么?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趁著山賊沒反應過來,狠狠揍他們一頓才是正理?!?p> 馮林眼睛瞪得老大,本以為自己夠魯莽,沒想到這位佐尉比自己還狠。
“別發(fā)愣了,吹響號角,準備出戰(zhàn)。”周文一拍馮林,當先縱馬出了林子,往關口去。馮林趕緊取下腰間號角吹響,沉悶的號角聲頓時響徹整個森林,眾軍士精神一陣,紛紛縱馬躍出,跟在周文后面。
冷兵器戰(zhàn)爭中最麻煩的就是戰(zhàn)場指揮,沒有電子技術,不能做到實時指揮,而戰(zhàn)場又瞬息萬變,這也是古代很少出現(xiàn)幾十萬人大混戰(zhàn)的原因。
人少時還能靠嗓門吼,但當數(shù)百人交戰(zhàn)時任你扯破嗓子都不一定聽得見,所以軍旗戰(zhàn)鼓號角金鑼嗩吶沖鋒號等就成了大軍的必備之物,雖然它們只能發(fā)出極為簡單的命令,但勝在聲音大、穿透力強、容易辨識,鼓響則進,鳴金而退,對于大多數(shù)戰(zhàn)爭來說,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