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主對她有養(yǎng)育之恩,她是天上地下頭一只九尾狐,在大能遍地的時代,若不是麒麟主悉心教導斷沒有涂山雋言今天。
她不知道自己對麒麟主報著怎樣的情感……
他對她亦兄亦父亦師亦友。
她也不知道與惹貍的關系如何,不敢想,不愿想,不能想。
雖說總是挑剔,但涂山雋言心里清楚,惹貍于她,是高高在上的六十四神之一。
她亂想著,自然就沒有察覺出屋里的異動,待她意識到不對時,一雙狹長的眸子盯上了她,涂山雋言手心滿滿的都是汗,下一秒脖頸一痛,便軟軟的倒在地上。
不曉得在什么地方,涂山雋言緩緩睜眼,是一座很高的山,山上有一棵巨大的樹,瞧著倒像是迷榖樹。
樹底下站了一個人,黑衣黑發(fā),長身玉立,他有一雙狹長的眸,并不顯得算計,倒是有些朗朗正氣。
龍主珸鉞。
涂山雋言被縛著,龍主倒是很好脾氣的跟她聊天。
“猜猜惹貍會不會來救汝?”
涂山雋言不答,龍主笑笑,“吾在鵲山設了個局,在少室山也有一個局,汝猜猜謹慎如惹貍會掉進哪個局?”
涂山雋言瞪了他一眼,龍主負手而立,有了些霸立天下之感。
“小狐主,惹貍不是喜歡汝嗎?今日吾便要他選上一選?!?p> “是喜歡的女人重要,還是忠心耿耿的屬下重要。”
他綁了惹貍的屬下,若是惹貍來了鵲山,他的屬下必然與他離心,他們是過命的交情,惹貍定不會棄了他們。
可這樣一來,麒麟主必定與他反目。麒麟主平素不愛管事,卻是最最護短的。
今日這事麒麟主斷然與龍主過不去,可怕也不會對惹貍有多少好臉色。
不管惹貍去救誰,都是左右為難。
青丘。
看著面前的兩張信封,惹貍眉頭緊皺,信上的時間都是月起時,可一個在中州一個在南邊,他趕不及。
只能救一個。
兄弟或女人。
那些人是與他過命的交情,早已經(jīng)不是屬下而是兄弟,可涂山雋言卻是他這萬萬年來唯一心動的狐貍崽子。
他的手動了動,拿起一張信封,半晌猶豫了一下,拿起了另一封。
他朝少室山走去。
棄了他的狐貍崽子。
太陽一寸一寸落盡塵埃,龍主看著天邊半輪彎月,笑了笑,“他去了少室山?!?p> “正當如此?!蓖可诫h言看著被吞沒的太陽,笑容晦澀不明。
還是被……放棄了啊……
硬生生扯起來的笑比哭還難看,龍主靜默的看了她半晌,驀然道,“動心,是什么感覺?”
“吾未曾動心?!?p> 龍主似是鄙夷的看了她一眼,“汝分明就是對惹貍動心了?!?p> 動心了……嗎?
所以他不來救她才會悵然落實失魂落魄,才會莫名心悸才會心痛才會感覺被背叛。
才會……動心。
龍主未嘗人世情愛,龍本性淫,他后宮不少,尤其是與鳳主的一段感情鬧得人盡皆知。
可動心的始終是鳳主舒漾而不是他,龍主不通情愛不懂愛情。
怔了怔,看著坐在腳邊的涂山雋言,龍主按按額頭,道,“他舍棄了你?!?p> 這話猶如一個魔咒,龍主淡淡揮袖,符咒打進涂山雋言額頭,涂山雋言未曾掙扎,通身被龍主威壓壓的死死地。
她死的很平靜,像是枝頭一朵桃花落進塵埃。
她的眼睛是睜著的,亮亮的,像是天邊的星子。
那顆好看的星子里裝著涂山雋言的全部。
迷榖樹的花落到好看的星子里。
終是寂靜。
……
涂山雋言癡癡笑著,“我從不在意他是否心里有我,那時尚且不明白對他的心意,即使他選擇了他的那群屬下也沒說什么?!?p> “可他以命換命?!?p> 我用我的命,換你的命。
原諒我,好嗎?
涂山雋言泣不成聲。
他消失的那天是她的生辰,桃花眼里依舊是滿滿的笑意。
他說,阿言,生辰快樂。
他說,閉眼,不要看。
他的手遮住了她的眸,可再也遮不住了,惹貍化為點點流螢,涂山雋言徒勞的睜大雙眼,把他那雙桃花眼記在心里。
涂山煙不知道說什么,輕輕攬過狐主,涂山雋言伏在涂山煙肩頭,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
多少年了沒有這樣過了,經(jīng)年的痛憋在心里說不出口,三千青絲落成雪,涂山雋言把惹貍埋在心里。
碰不得,不得碰,一碰便是一敗涂地。
與其擔心凝淵上神為了情愛觸犯天道而死,不如說是害怕涂山煙重蹈覆轍,變成同她一樣人不人鬼不鬼的行尸走肉。
老桃樹下,化出原型的小狐君趴在地上,爪子勾著一串銀鈴鐺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