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小區(qū)樓下。
劉向鵬在樓下樹蔭徘徊了許久,不時抬頭看看5樓那扇昏黃色燈的窗口。窗戶上影影綽綽,隱約是美玲消瘦的身影。
終于鼓足勇氣,他一口氣爬上5樓,喘著粗氣,伸手想要敲那扇暗紅色的大門,卻遲遲猶豫著。
手伸在半空踟躕良久。
突然,屋內(nèi)傳出孩子“哇”的一聲哭聲。同時聽見美玲焦急的聲音,“怎么啦?小虎子?啊,燙到哪里啦?”
“美玲,開門。”劉向鵬著急起來,在門外猛拍大門。
“誰啊?”屋內(nèi)美玲警惕地問。
“是我,劉向鵬?!?p> 門閃開一條縫,美玲松散著頭發(fā)露出半張臉來?!澳阏砹耍靠旎厝グ?,太晚了。這個時候來,別人會胡亂說的?!泵懒嵋恢桓觳脖е』⒆樱硪恢皇执钤陂T沿上,對劉向鵬說道。小虎子在她懷里掙扎著哭著。
“小虎子怎么啦?先看看孩子再說吧?”劉向鵬說著,強行擠進門去,從她手里奪過孩子,開始檢查孩子身上的燙傷。
小虎子右手臂上的衣服已經(jīng)濕透,還冒著溫溫的熱氣。劉向鵬一把扯下孩子的棉襖,問美玲:“還有沒有干棉襖,再拿一件來。”
“有。”美玲弱弱地答應一聲,轉身進到里間去翻出件干棉襖出來。
這個檔口,劉向鵬輪番攬著孩子的半邊身子,上上下下全都細看了一邊。除了右手臂有些發(fā)紅外,其他都還好。估計冬天的大棉襖起到了一定的保護作用。要不孩子這個小胳膊可就要燙傷。
待給孩子重新?lián)Q好衣服,劉向鵬才想起來問:“怎么弄得?孩子燙這么嚴重?”
美玲低著頭,囁嚅地說:“我想給他做個雞蛋糕。轉身的功夫,他把晾在餐桌上的一杯水夠翻了。”
“哎?!眲⑾蝙i輕聲嘆一聲,把孩子往懷里摟了摟。然后又問:“咋弄得才住兩天就出院了。多住幾天,孩子不是也好的快些?!”
“我,我單位要上班。。。。。?!泵懒峥試\著說,目光卻躲閃著不敢與劉向鵬對視,“以后,你也不要再來找我了。對你不好。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我一個寡婦,別人會說三道四,你女朋友也會有想法的?!?p> 劉向鵬湊向前一步問,“怎么啦?是有啥困難?還是有人說啥了?”
美玲慌忙擺著手,“沒,沒。沒有人說啥。但是我們自己也要注意影響不是。我一個帶著孩子的寡婦,不能影響到你。何況你現(xiàn)在還談有女朋友?!?p> 劉向鵬微微遲疑了一下,不確定地問:“你聽誰說我談了女朋友?”然后,又猛地點了下頭說:“是的,家里是給我介紹了個女孩子在接觸著。但這不是不想拂了爺爺?shù)暮靡饴?。那個女生你也認識就是醫(yī)院實習的那個小護士鄭蓉兒?!?p> 接著,他一把抓過美玲的手,目光熱切地說:“美玲,但是我的心意你應該清楚?。?!這么些年,我依然在等你。雖然當年由于彼此的迫不得已,我們不得不分離,可是我的這顆心始終在為你跳??!”
“我配不上你,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還有孩子。。。。。?!泵懒峥蓱z楚楚地望著劉向鵬。
“只要你愿意,什么都不能阻攔我們在一起?!眲⑾蝙i信誓旦旦。
美玲從他懷里接過困倦的孩子,攬入自己懷中,又說,“那個鄭蓉兒很漂亮。你不后悔?”
劉向鵬不屑地笑了笑,“一個農(nóng)村來得丫頭,骨子里是俗不可耐的鄉(xiāng)土氣息。況且,她現(xiàn)在只是在實習,將來的路何去何從都是未知的?我和她根本就是兩路人?!?p> “那你家里人怎么辦???他們一直是不支持我們在一起的?!泵懒釕n心忡忡地問。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會說服他們的。萬一不行,我們就先領證,來個先斬后奏。不怕他們不同意。其實,他們都很愛我。一定會同意的。不用擔心。”
說著,他拂著美玲松散的頭發(fā),愛憐地說:“美玲,相信我,我一定會對你和孩子好的。我們在學校里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生死考驗,我們的愛是可以經(jīng)歷風雨的?!?p> “嗯?!泵懒崽鹈鄣乜窟M他的臂彎。。。。。。
*
鄭蓉兒敏感地感受到劉向鵬的冷淡。以前,每周都會約著見個一兩回面。但自從小虎子出院以后,這都十來天了,劉向鵬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更別說約會了。
周末,她還專門到醫(yī)院東門拐角的大梧桐下轉了一圈,那是以前經(jīng)常等他的地方。光禿禿的樹干被冷風吹得枝丫亂顫,來來往往的行人都鎖緊衣領,匆忙地趕路。
鄭蓉兒靠在樹干上,一陣莫名的難過。難道這就是失戀?她失戀了?可是,她還沒有好好享受下戀愛的感覺呢。這就失戀了,太好笑了吧!
“蓉兒,蓉兒。。。。。?!贬t(yī)院方向傳來凌一的呼喊。鄭蓉兒困難地睜開眼,瞄向凌一跑來的身影,眼睛突然濕潤地看不清眼前的東西。她抬起袖子拭了拭。凌一跑到她面前,拉起她說,“蓉兒,這里太冷啦。走,回去吧?!?p> “我不想回去?!编嵢貎浩仓煺f。
凌一拍著她的后背,說:“想哭就哭吧。哭哭就好了?!?p> 鄭蓉兒擠出個勉強的笑,“我不哭。又沒有戀愛過,何談失戀,何必要哭?!倍?,又自顧自地嘆口氣,幽幽地說,“其實至始至終,都只是我單方面的一廂情愿罷了。”
凌一沒有說話,也找不出安慰的話。
“走,回去,站在這里,來來往往這么多人,讓人看見可不好。”凌一拉起她就走。
鄭蓉兒也不掙扎,順從地跟在她身后。
回寢室沒多久,鄭蓉兒突然頭痛流涕,隨后身子也發(fā)起燙來。她爬上床,用被子裹著,身上卻不自主地抖動起來。凌一探了探她的額頭,驚得猛一縮手,“好燙!蓉兒,你發(fā)燒了。走,下去看看。。。。。。”
鄭蓉兒搖搖頭說:“我不想下去,給我弄杯水,弄顆退燒藥好了。”
“不行,你燒得太高了。我把你扶下去。要找醫(yī)生看才行。”凌一著急地說。
“沒事的??隙ㄖ皇鞘軟隽?。弄顆藥喝一下就好。”鄭蓉兒堅持。
“唉?!绷枰粺o奈地輕嘆口氣,忙給她倒了杯水,又找了顆撲爾敏,讓她就著水服下。
隨后,凌一給她拽好被子,掖好被角。看她迷迷瞪瞪地睡去。
晚飯時,鄭蓉兒依然迷糊地睡著。凌一借了個體溫計回來量了幾遍。突然,凌一看鄭蓉兒呼吸突然沉重,拿過體溫計一量,天,竟飆升到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