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上午，凌一又成了沒老師的學(xué)生，只好再待在辦公室打雜。十一點左右，英子老師進(jìn)來，神神秘秘地說:“知道今兒茉莉為啥請假不？”
幾人一臉懵地?fù)u搖頭。
英子老師招手故作神秘，幾個腦袋湊在一起，“聽說啊，今天茉莉早上去辦離婚啦!”
“真的？她可算舍得放手了。嘖嘖。。。。。。”
“唉，她早該這樣了。渣男有啥好將就的。男人都不為孩子著想，憑啥要一個女人背負(fù)著重?fù)?dān)前行？”
“離婚是解脫，沒有撒好留念的?！?p> “雖說女人離婚不是啥光彩的事兒，但茉莉這事兒啊，還真怪不得她。都是男人有錢燒得?！?p> 凌一并不吃驚，也許，離婚真的是丁老師最好的選擇。
下午，丁老師來上班，臉上依然是淡淡的笑，仿佛出去逛了一趟街，除了有些倦，其他都是風(fēng)輕云淡。
可是閑下來，凌一就發(fā)現(xiàn)丁老師會兩眼失神的盯著某個地方，像在想著什么?；腥恍盐驎r，嘴里答應(yīng)一聲“奧”，臉上會擠出個牽強的笑。
同事們過來交接手術(shù)器械，悄悄用同情的眼光偷瞟她。而她依然掛著招牌的淺笑，不怒不悲。
凌一知道，在這個世道，離婚是需要勇氣的。如果沒有確實過不下去的理由，誰愿意離婚呢？誰愿意被人戳著脊梁骨指點呢？
英子老師來過一趟，好生一番安慰。但是，她的安慰并沒有什么實質(zhì)性的意義。丁茉莉的情緒沒有或喜或悲的變化，還是一如往昔的淡。
鄭蓉兒和湯老師來交器械時，開心的朝凌一歪頭笑了笑。凌一只是象征性的點了頭，暗自思忖，不知道這個傻丫頭遇到啥開懷的事兒。
兩人正用眼神交流時，冷不防湯老師開口了，“小鄭，你先到三號間去準(zhǔn)備下一臺剖宮產(chǎn)手術(shù)的器械，我一會兒就去?！?p> 然后，轉(zhuǎn)向凌一，客氣地說：“這位同學(xué)，我需要一個大號吸引器頭，你能不能幫我到儲物間拿一個。”
凌一一瞬間沒反應(yīng)過來，茫然地望向丁茉莉。“在儲物間，二號架子上。你去找找看?！倍≤岳虻膶α枰徽f。
鄭蓉兒和凌一各自跑開了。儲物間就在隔壁，凌一準(zhǔn)確無誤地找到湯老師說的那個吸引器頭，拿在手里轉(zhuǎn)回來。
剛要跨進(jìn)門，就聽到里面湯老師壓低的聲音在問：“他們說得是真的？你終于和他離婚了？”
“嗯?！敝宦牭杰岳蛞宦晳?yīng)答。
“這么多年，你就從來不看我一眼。我為你可以摒棄世俗，可以轉(zhuǎn)護(hù)理專業(yè)，可以不結(jié)婚。我不想破壞你的家庭，只想在你旁邊，靜靜地看你幸福?！蔽堇锏臏蠋熉曇羲粏?。
凌一的腳默默收回來，退回到門口。
“以前，我們就不合適?，F(xiàn)在，我們更不合適?！倍≤岳虻穆曇粢蝗缙匠５钠届o。
“為什么？我不介意孩子。我可以把他當(dāng)我親生的一樣對待?！睖蠋煄е唤z祈求的意味。
“不因為什么，是我們真的不合適。這么多年，你難道還不了解我。我只想安靜的過日子。只想要平靜的生活?！?p> “我們可以，我可以為你改變，這些年，我的心意從不敢表露，怕給你困擾?？涩F(xiàn)在不一樣了，我是單身，你也是。。。。。?！?p> 丁茉莉打斷他的話，“好了，我要忙了，我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希望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門外的凌一，被這突兀偷聽到的談話，給驚得變了臉色。
湯老師和丁茉莉，他們，他們是，昔日情侶？追求者？亦或是愛人？凌一被這復(fù)雜的關(guān)系繞暈了，理不清頭緒。
遠(yuǎn)處，有手術(shù)結(jié)束的護(hù)士推著治療車過來。凌一退出兩步，故意加重腳步，嗓子里假裝控制不住的咳嗽了幾聲。還沒進(jìn)門，就舉著手里的吸引器頭高聲問：“丁老師，是不是這個?。空伊税胩?，也不知道是不是？”
屋里的湯老師和丁茉莉相向而站?？戳枰贿M(jìn)來，湯老師有些局促，不安地瞟了凌一一眼，扭過頭去。
丁茉莉還是一如既往的淡然?！班?，就是它。給湯老師吧?！闭f完，繼續(xù)低頭整理打包布里的東西。
湯老師接過凌一手里的東西，默默地出門去了。
*
晚上，鄭蓉兒回來，雖然臉上依舊有倦色，但是卻興致很高，進(jìn)門就嚷嚷：“凌一，知道嗎？今天，我上手術(shù)了。湯老師讓我單獨上的，他在旁邊做的副手。”
凌一好奇了，“這么快你都上手了？可以啊?！?p> “呵呵，哪里是我上手快。今天湯老師不舒服呢。第二臺手術(shù)時，平剪和尖剪都遞反了，被臺上醫(yī)生訓(xùn)了。他說今天有些頭暈。后來就讓我上，他做副手指點。”鄭蓉兒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他今天不舒服？”
“他說頭暈。我看他也心神恍惚呢。說話有些前言不搭后語?！?p> 凌一“哦”了一聲，不知該不該把今天偷聽的八卦說給鄭蓉兒聽，想了想還是作罷。畢竟，這不是啥光彩的事兒，傳出去會對湯老師他們名譽有損。
晚點的時候，張小婭她們回來。張小婭瞅了瞅凌一，吞吞吐吐地說:“今兒個聽張雄說，你的那個同學(xué)昨天在活動的時候跌傷了，還挺嚴(yán)重呢?！?p> “我的哪個同學(xué)？”凌一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嗯，嗯，就是正月十五幫我們?nèi)鄿珗A的那個?！睆埿I終于吭吧到重點。
凌一的心一緊，追問著，“他咋會受傷？傷在哪兒？嚴(yán)重不？”
“我，我也是今天見到張雄，聽他順便提了一嘴，只說跌傷了在住院呢。別的，我就不知道了?！睆埿I無辜地全盤托出。
“住院？看來挺嚴(yán)重啊！”鄭蓉兒不合適宜地插了一句。凌一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本來，計劃毛衣織好，星期天就給他送去。結(jié)果，鄭蓉兒被曾建軍喊出去吃飯。凌一一個人便懶得去了。唉，早知道再怎么著，也要去一趟啊。凌一暗自后悔。可是，如果要去看他，又得等到星期天，六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