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那兩人,瞪著一雙好奇的眼,上下把凌一打量了一番。那李大姐對廚師說:“現(xiàn)在大學(xué)畢業(yè)生也不包分配了嗎?那,那么多大學(xué)生畢業(yè)了可咋辦呢?”
“嘿,剛才小凌不是說了嘛。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干啥都是工作。我看小凌這個思想就是對的。”
凌一沖那廚師露出個了然的微笑。
第一天的工作在晚上十一點半結(jié)束。收拾好桌椅碗筷,小巷里微弱的路燈亮起。
好在,住的地方距這兒只有五分鐘不到的路程,轉(zhuǎn)個彎即到。
回到寢室,鄭蓉兒竟還沒回來。凌一顧不了其他,太累了,加上手又繃又疼,她需要趕緊洗洗躺床上養(yǎng)養(yǎng)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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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的鄭蓉兒正和曾建軍、雷院長他們在歌廳嘿歌。
說是嘿歌,幾個爺們喝得是天南海北找不著調(diào)兒,所以,更多時候是在霓虹燈下?lián)е嵢貎郝琛?p> 今天的聚會范圍很小,只有曾建軍、雷院長、鄭蓉兒以及曾建軍的一個小兄弟四人。所以,酒桌上的談話也算是直白的。
曾建軍委婉的提出想接化驗室工程及鄭蓉兒工作安排的事兒。
雷院長玩味的瞟了曾建軍一眼,意味深長地說:“曾老板,你狐貍的很吶。一開口就要我?guī)蛢蓚€忙。”
曾建軍忙低頭哈腰地答道:“沖著咱這老感情。雷院長也不能不管兄弟不是?!”
雷院長有些口齒不清地指著曾建軍道:“就沖兄弟你說的感情,好,抵一個!可是,也只能抵一個不是?那你說,我是抵你的呢還是抵小鄭的?”
曾建軍佯裝木納地怔在那兒,眼睛偷瞄了下鄭蓉兒的臉色。
鄭蓉兒這會兒也垂下頭,撥弄著手中的酒杯。
就聽雷院長又說:“我倒是想兩個都周全啊。一邊兄弟在側(cè),一邊美人在懷。這樣的暢懷愜意倒也是人生快事!”說完,仰頭“哈哈哈”大笑了幾聲。
還是曾建軍反應(yīng)快,跟著媚笑幾聲,“雷院長是英雄氣概。還怕沒兄弟和美人?!”又舉起酒杯,“我們就是雷院長誓死追隨的兄弟!祝雷院長也早日找到紅顏知已?!?p> “哈哈哈?,F(xiàn)在就有位現(xiàn)成的紅顏,就是不知妹子肯不肯賞臉做我的知己?”雷院長微醺著臉,半真半假地開著玩笑。
曾建軍給鄭蓉兒拋過去一個暗示的眼神,鄭蓉兒無奈,舉起酒杯道:“雷院長玩笑了,我怎么。。。。。?!?p> 話未說完,曾建軍搶過話頭,“哎,能得雷院長賞識,是我們?nèi)貎旱母?。蓉兒,趕緊敬雷院長一杯?!?p> 于是,鄭蓉兒笑著舉起杯,“是呀,幾世修的福,能讓雷院長高看一眼,榮幸之至!榮幸之至!來,這杯小女子敬雷院長!先干為敬?!闭f完,一口喝完,倒立酒杯示意。
雷院長色瞇瞇盯著鄭蓉兒,邊看邊喝,仿佛鄭蓉兒是一道下酒的可口佳肴。
等一杯酒下肚,鄭蓉兒移步過去倒酒,雷院長那雙眼就在鄭蓉兒身上挪不開眼。
“我這個人啊,沒別的。但講義氣重感情,兄弟也好,知已也罷,只要跟了我一條道兒,我雷泉義決不辜負(fù)!有我口飯吃,決不忘了他們!”
“我就知道,雷院長是仗義人兒?!?p> “是啊。雷院長就是氣魄非凡?!?p> 鄭蓉兒臉上帶了笑,心里卻矛盾的似一團麻。
都是成年人,她豈能看不懂雷泉義眼里的欲望,豈能聽不懂雷泉義話里話外的暗示。但是,在這個年代,做小三是遭人唾棄的事兒。雖然,可以換來滿意的工作,換來想要的生活,可是,這一切真的值嗎?她真有些度量不清。
晚上,在曾建軍的暗示以及雷泉義話里話外的誘惑中,鄭蓉兒還是依然堅持回到出租屋。她還沒有拋棄世俗,拋棄節(jié)操換取想要生活的決心。
或許,是現(xiàn)在的日子,還沒有把她徹底逼上絕路。她鄭蓉兒就像是一只垂死掙扎的蝶,在風(fēng)雨飄搖里,用最后的一絲力氣,拼命揮舞著蝶衣,想要奔向未知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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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凌一走時,鄭蓉兒還在宿醉中。昨晚,鄭蓉兒幾點回來的,凌一真不知道,身體的困乏引導(dǎo)她很快進入夢鄉(xiāng)。
多少天,徹夜難眠的痛苦在一夜間消失殆盡。那份深度睡眠的酣暢淋漓,讓凌一恍惚以為睡在家里舒服的小床上。
下樓啃了個餅子,凌一便到了快餐店。昨天只顧盯著門口的招聘廣告,還沒注意店門上方的店名。
今天刻意瞅了一眼,“實惠飯店”幾個塑料大字,鮮紅奪目,底色卻是綠中泛藍(lán)的深綠。凌一心中腹誹,“倒挺像老板娘的風(fēng)格?!?p> 李大姐已經(jīng)來了,正抱著一捆蔥出來,看見凌一,便把那蔥往店門口一放,對著凌一道:“小凌啊,先把蔥剝了吧。”
凌一答應(yīng)著,扯過一個小凳,便剝起來。正是早餐時間,小巷里還算熱鬧,陸陸續(xù)續(xù)有人經(jīng)過。凌一倒沒多少不自在,向來,她對工作就沒在意過貴賤之分,就像現(xiàn)在坐在店門口剝蔥也很坦然。
“咦?這不是凌一?”
抬頭望去,凌一才發(fā)現(xiàn)臺階下陳依鳴站在那兒。滿臉的倦色,一手還拎了兩個面窩。
凌一甩了甩手上的泥巴,站起身,順臺階下去,壓低聲音問:“你今天咋不睡覺了?”
陳依鳴無奈地甩甩手中的面窩,“唉,別提了。昨兒不是星期六嘛,歌廳包場。厲害了,硬是唱了個通宵,直到凌晨四五點才走。我就在卡座上將就睡了會兒。這不,正準(zhǔn)備回去吃了再睡呢?!?p> 凌一自嘲道:“嘿,我們這畢業(yè)了,過得連星期幾都分不清了?!?p> 卻聽陳依鳴又問:“你咋在這兒?啥時候找的?”
凌一道:“昨天剛找到的活兒。還挺好,離住的地方也近。”
陳依鳴又問:“鄭蓉兒呢?她找到活兒了嗎?”
“還沒呢。這不剛畢業(yè)嘛,要有個心里適應(yīng)期。哎對了,你有啥合適的工作給她介紹下?!?p> “蓉兒對工作有啥要求?想找個哪方面的?”
“唉。你也知道,我們說起來是大學(xué)生,但是高不成低不就,能有工作先干著就挺滿意,還挑啥?”
陳依鳴遲疑了一會兒,還是說道:“前幾天,聽我姐說歌廳想再招個服務(wù)員,但工資不是特別高,二百塊。也不知蓉兒愿不愿意去?”
“哎,這感情好。如果你姐要招人,記得先要蓉兒?!?p> “好。”陳依鳴頓時喜上眉梢,答應(yīng)著沖凌一招了招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