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傍晚，山扛著一只野鹿，田平提著兩只野兔，正往旺溝趕去。
“山哥，咱怎么不把那野豬給帶回去，給大娘一起吃呀，嗝！”田平打了個嗝，疑問道。
說起這事，山一臉驕傲溢于顏色，道：“我知我倔，可我不傻，要是把那野豬帶回去，我娘見了，我怕是再也上不了山了?！?p> “這野豬不大，油可真大！”山說著，舔了下嘴唇，吧唧吧唧嘴，嘖嘖嘖，可真香，隨即，山將野鹿放下，扯起袖子抹了抹嘴，直到再也舔不出香味，還不忘提醒田平，讓他也擦下嘴。
今兒一早，這二人便一道上山，一人帶了一把刀，真還獵了不少獵物，其中最大的便是只小野豬，說是小野豬，可也有兩個田平大小，二人當場就把那野豬刮了毛，烤著吃了，可算是飽了肚子。
二人欣喜往回趕，卻不知西旺溝此刻卻不太平。
白云蒼狗......
獨眼騎著一匹比人稍高的老馬上，手握鐵錘，昂著頭顱，瞇眼看著站在馬前微微顫抖的老家伙，心中覺得自己甚是威武。
呵，村長？虧得小時候自己還挺怕自己村里的那個老家伙，可那日，見識過沾血的刀和踏人的馬后，自己才知道，這才是真家伙！以往熟悉的面孔自己再也沒見過，自己提著刀，駕著馬，倒看見了不少往日自己的影子。
“大人，今年收成不好，怎得還多收呀，真的拿不出呀！”老村長聲音顫抖，神情焦急。
村長身后，不少村民站在那，有的拿些鋤頭，有的手攥石頭，村長交代過，年糧要交，這誓死抵抗的樣子也要做。
“你也知道今年收成不好？”獨眼拉高了聲音，又道：“那他媽不多交些糧食，不然我們兄弟們過不了冬，免不了要吃人肉！”身后兄弟們也跟著吆喝，壯了聲勢。
似是老天覺得此時應(yīng)該做些什么，刮了一陣風，吹起獨眼長發(fā)，喝，好生微風。
獨眼看老頭還在猶豫，抬起手中鐵錘，后面兄弟騎馬上前，從馬背上扔下一個滿身血的家伙，這都快入冬了，那單薄的衣服，蓋不住累累傷痕，也擋不住陣陣寒風，肉痛心寒。
村長身后村民中，一人含淚沖出，扶著血人尸體，不敢置信，搖晃不止，嘴里一直叫道：“南叔，南叔！”
旁幾個村，少不得沾親帶故的，這人放下血人，激動地朝著獨眼沖去，卻被村民們攔了下來，嘴中不斷罵道：“你們松開，這狗日的畜生，不得好死，唔唔唔......”
獨眼臉色難看，嘴角抽搐，自己怎么說也是寨主任命的小隊長，怎么會因這賤民的胡言亂語而氣憤呢？駕馬前行兩步，一腳踢在村長臉上，將其踢得鼻血崩出。
村站身后村民憤然上前，獨眼身后弟兄們也拔出長刀，冷風徐徐，村民們不禁有些抖，可能是凍得，也可能是那空氣中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村長一手捂著鼻子，一手止住身后村民，艱難道：“交......交......”決策需一人做，擔子要一人挑。
看著村民運著糧食來時恐懼害怕的樣子，獨眼心中甚是暢快，看著村民去拿糧食時不甘憤懣的樣子，村長心中甚是心痛。
獨眼身后的黑毛駕馬上前，對著獨眼道：“獨眼哥，咱寨主來時囑托過，要劫掠些牛，用來什么祭祀？正巧有兄弟曾在這西旺溝見人用牛耕地，何不一并帶回去？”
“這牛是可是獻給大寨主的，很好，”獨眼點了點頭，又對老村長道：“老頭！聽說你村中有幾頭牛，快快牽來！”
“大爺，這......這怎么說呀？”村長結(jié)結(jié)巴巴，不敢作答，那牛可是村里命根子！
“你說你媽的屁，老子讓你把牛牽來！”獨眼面色崢嶸，惡狠狠道，身后眾匪徒也拔刀相向，面露狠色。
“牽......牽.......安，你去將咱家牛給牽來......”村長老淚不禁留了下來，苦色道。
一旁正搬著糧食的安愣了一下，不敢置信道：“伯伯，那可是我們命根子呀！”
“有命它是根，沒命他是個屁！”聽得村長呵斥，安嘆了口氣，招呼兩人回村牽牛。
看著安去牽牛，獨眼冷笑一聲，聽身旁黑毛抱怨：“你說咱寨主怎么這么怕那大寨主呀，都是入江，而且咱兄弟天天出生入死的，他們安逸于山中，怎么都不該咱怕他呀！”
獨眼啪一巴掌打在黑毛頭上，看著縮頭縮腦的黑毛，獨眼喝道：“你懂個卵蛋，各個寨主之間的事情，是你能瞎猜的嗎？”自己寨主什么德性，自己可清楚，如此盡心勞力地幫大寨主做事，那自然可以想象那大寨主是有多么恐怖！而且，前七個寨子關(guān)系甚至親密，可不像后幾個寨子，各自為戰(zhàn)。
不一會，糧食已被眾人安置好，安和另外兩人也牽著兩頭黃牛而來，這牛養(yǎng)得甚是肥壯，看來從不曾虧待。
“好肥的牛！”獨眼欣喜道，心中生了一絲貪念，轉(zhuǎn)瞬而逝，正此時，卻聽一聲大喝：“怎一回事？”
獨眼、匪徒、村民皆轉(zhuǎn)頭望去，不遠處，兩個威武壯漢一齊跑來，安不禁出聲道：“山！”
山小跑過來，謹慎地看著獨眼，隨著安的解釋，山拳頭緊攥，村長連忙過來安撫山，村長深知山之大力，可怎么大的力氣，也不可能敵過那手持利器的兇狠匪徒。
聽著村長說到山娘，山不得不冷靜下來，自己不聽娘的話，可不能不考慮娘的安危，山冷哼一聲，退到后面。
獨眼見狀，不禁冷笑，示意左右去牽過那牛，卻不料那兩頭黃牛頗有靈性，聞到了血腥味，竟一齊掙脫了村民手中韁繩，向后跑去，兩個匪徒剛要追去，卻看見了驚人一幕。
一旁山突然出手，一手拽一牛尾，任由兩頭牛哞哞直叫，牛蹄不斷刨地，可山立于原地，紋絲不動，看呆了眾人，獨眼看著這一幕，也不禁咽了一口口水，這也太恐怖了。
獨眼呆呆扭頭，剛張開嘴，想要呵斥山，卻看山拽著牛尾，嘴角掛著冷笑，一步一步靠近，甚是輕松，不一會，便來到了自己面前。
山瞪著獨眼，張嘴道：“你要這牛？”空氣靜止，無一人言，只有那不知趣的馬和那痛不欲生的牛，一個打著響鼻，一個哞哞低吼。
獨眼看著面前山，不敢動絲毫，。
那兩只牛還在掙扎，可山的手卻輕易伸了過來，獨眼心道：這不能接，正想要回頭吩咐左右，可又對上山那漠然眼睛，就好像看尸體一樣。
心中掙扎片刻，獨眼巴巴道：“走......走！”
這話說出后，獨眼如釋重負，連忙掉頭騎馬而去，身后匪徒也倏然醒來，轉(zhuǎn)頭跟著獨眼而去，好在糧食都已經(jīng)裝好，否則回去不被罵死！
看著遠去的匪徒，山冷哼一聲，松開了手，兩只黃牛一個猛子扎倒在地，力竭不起，眾村民齊齊歡呼，而村長嘆了口氣，略顯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