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jīng)并不急于找到那位晉升為大魔法師的娜特莉公主后,兩人又于王都休息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才不緊不慢地乘著牦牛拖車往目標的盆地行進。
又一次包車,亞澤躺在固定于拖車的條凳上望著天空。
一開始還以為這個白雪公主娜特莉是單純的被迫害的一方,自己才產(chǎn)生了拯救“弱小”的想法,赫蘿妮克應(yīng)該也是這種心態(tài)。
誰想到這白雪公主一點都不弱小啊,搞不好不止是不弱小,還是一匹藏著獠牙的狼。
從昨天下了雪山,亞澤就一直在想還有沒有必要去尋找并不弱小的娜特莉公主,直到現(xiàn)在也沒想明白。
弗瑞茲昨夜仍未回旅館,無法聽取這位不說強大,但至少老練的前輩的意見,兩人雖然不說,卻也不放心就這樣展開行動。
赫蘿妮克還是在它的房間中留下了便條,說明了兩人的目的和去向,同時打開了窗戶,方便弗瑞茲直接進入它的房間。
亞澤隨著牦牛拖車的顛簸抖著腿,放松自己的精神,放棄去想那些讓自己頭疼的事。
牦牛在車夫的驅(qū)使下進入了高嶺王國邊界的盆地,赫蘿妮克對亞澤所指的那個小盆地。
與此同時,無聊地把玩著萊斯特.龐奇交給他們的,能夠感應(yīng)長公主娜特莉殿下的藍水晶項鏈。
忽然,如同冰晶的藍色水晶內(nèi)部析出點點星芒,雖然微弱,但肉眼可見。
亞澤被突然閃爍的水晶項鏈驚得一抖,穩(wěn)住了身形,才沒從不寬的條凳上翻下來。
不是吧?真就這么快就找著了?也不知道這項鏈的感應(yīng)范圍有多遠,遠的話,可能在邊界的群山里,近的話,搞不好就在這個不大的盆地中的某個角落了!
赫蘿妮克投來詢問的目光,亞澤直接坐起,將項鏈遞給了赫蘿妮克。
兩人對視一眼,沉默不語。
牦牛拖車一直向盆地內(nèi)的小鎮(zhèn)中心行進,水晶項鏈的亮度也在逐漸變強,已從最開始的些微星芒變得如同點燃的火柴。
通過水晶項鏈內(nèi)光芒的變化,兩人已大致確認了能夠?qū)ふ业侥忍乩蚬鞯姆较颉?p> 沿著他們剛才的方向,繼續(xù)往邊界的位置前進。
食用著在小鎮(zhèn)上買的烤得表皮金黃肉質(zhì)鮮嫩多汁的烤雪兔,冒著寒風(fēng)前行的亞澤低頭看了看手中光芒越發(fā)明亮的水晶項鏈,又抬起頭來,瞇著雙眼凝視著不遠處的群山。
距離山腳近二十公里的路程,一位大騎士與一位地騎士只花了不到一個半小時的時間。
如同火柴亮度的藍水晶項鏈光芒又增強了近一倍。
“呼,進山吧?!?p> 兩人對視點頭,攀入雪嶺。
包圍著高嶺王國的高山,在臨近盆地的一側(cè)都生長著耐寒的高大杉木,隨便一棵杉木也足足有三四十米高,是高嶺王國人民取暖建造的主要材料。
這種杉木只需要十余年就能長成,高嶺人并不擔(dān)心會將這些隨處可見頑強生長的樹木消耗一空。
初上山腳,兩人遍目都是砍伐后留下的巨大樹樁,堆壘在一起的修理過樹枝的粗大原木,還有沓疊在一處的樹皮,只有一些稀疏的還未長成的小樹獨立在樹樁之間。
再往上走,便走入了杉木林的內(nèi)部。
高大的杉木枝葉繁復(fù)重疊,拼盡全力爭奪每一絲從暴風(fēng)雪和濃霧中透出的陽光,樹冠之下由此陷入了寂靜的黑暗。
風(fēng)雪被阻隔在樹冠之外,杉木林中竟然意外地比外面要溫暖不少。
踩在未覆蓋有冰雪,常年累積的腐殖層上,亞澤與赫蘿妮克同時皺起了眉頭。
“這片杉木林里面太黑了,可能會遇到危險吧?我們有沒有照明用具,火把之類的?”亞澤看向赫蘿妮克。
少女緩緩地點點頭,道:“沒必要用火把,我們的物資里有‘雪鸮藥劑’,效果是夜視、聽覺提升、感知提升、忍受寒冷?!?p> “另外,這種過于茂密的森林通常藏有詛咒,對騎士并不致命,但會使人眩暈嘔吐窒息。”
赫蘿妮克取出兩瓶指節(jié)長短的藥劑,亞澤抬手接住。
“一瓶是‘雪鸮藥劑’,另一瓶是‘自然之擁’藥劑,服用后會與植物親和,可以借助森林的力量抵御詛咒?!?p> 茂盛的森林里一般都有詛咒?這詛咒的效果怎么跟瘴氣中毒的癥狀一樣一樣的?
腦子里轉(zhuǎn)了一圈的亞澤回過神來,輕笑道:
“或許我們不用使用‘自然之擁’這種珍貴的藥劑了,你所說的詛咒應(yīng)該不會存在于北地。”
赫蘿妮克抬頭看著亞澤的眼睛,等著他繼續(xù)說下去。
“那個不是詛咒,只是樹木的殘骸和魔獸的尸體腐爛發(fā)酵產(chǎn)生的毒氣,只有溫度較高的地區(qū)的森林內(nèi)才有?!?p> “啊,這是我的導(dǎo)師查爾斯教導(dǎo)我的?!?p> 為了不繼續(xù)引起懷疑,亞澤迅速甩鍋給了自己的便宜師傅,反正赫蘿妮克她們也沒法去驗證。
赫蘿妮克點了點頭,沒有再問,只是說了句:
“先隨手拿著,如果感覺不對就立刻喝掉,這種詛咒發(fā)作較慢,有充足的時間服用藥劑?!?p> 亞澤聽她這么說,更肯定了赫蘿妮克所說的詛咒就是瘴氣,于是把“自然之擁”藥劑塞進了腰包里,只服用了“雪鸮藥劑”。
藥劑粘稠滑膩,一股冰涼的感覺順著亞澤的喉嚨流下,如果不是帶著蛋白質(zhì)燒焦的臭味,口感還真有點像果凍。
藥劑一服下,亞澤就能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黑暗視覺得到了增強,往漆黑一片的林間看去也能看清一百余米的范圍,聽覺也得到了不少增強,就像自己服用過的“貓頭鷹藥劑”一樣。
只是還多了一個保暖的效果。
亞澤把手伸進脖頸,摸到一層細密的禽類絨羽,又摸了摸臉上。
“還好臉上不會長毛,暖和倒確實是暖和多了?!?p> 兩人深入密林,依靠夜視能力小心地移動著,身后的可見光最終小成一團,被枝葉掩蓋。
行走中,亞澤增強過的聽覺忽然聽到,較近的樹后傳來貓科或是犬科動物腳上的肉墊踩踏在掉落的杉木針葉上的聲音。
兩人沒有扭頭,沒有停下,只是暗中交流了一下眼神,提高了戒備。
肉墊踩踏在針葉上的聲音微不可聞,只可惜亞澤兩人都服用了“雪鸮藥劑”,而雪鸮之類的鸮類猛禽又以視覺和聽覺聞名。
聲音越來越近,在他們兩米外的一棵樹后停頓了片刻后,猛然加速突然暴起,銳利的獠牙瞄準了亞澤的脖頸,直直地撲了過去。
早有防備的亞澤一拳揮舞,砸在那個黑影的下顎上,讓它長滿獠牙的嘴又閉了回去。
四百多公斤的拳力直接將襲擊者的下顎骨砸得粉碎,連哀嚎都發(fā)不出來。
赫蘿妮克的身影如風(fēng)一樣奔過亞澤,又是一拳砸在倒飛出去的黑影頭顱上,沉悶清脆兼具的聲音傳出,那黑影嗚咽了一聲就砸在地上,沒了氣息。
亞澤走近,看清了黑影的樣子。
雖然頭顱被打得有些變形,但從那張扭曲的臉上也勉強看得出來是一只貓科動物,頭顱粗短寬大,身材健壯,四肢粗長,尾巴很短,全身棕灰色,毛色油亮,發(fā)著黑光。
“這是?猞猁?看來今天不用吃熏肉了?!?p> 沒少看動物世界的亞澤勉強認出了這只野獸的跟腳,只是這只猞猁有近兩米,比動物世界里的大多了。
赫蘿妮克蹲下,掏出匕首,對著猞猁的眼窩子補了一刀,道:“我們叫它山貓?!?p> 亞澤自覺地扛起了山貓的尸體。
兩人在黑暗的杉木中繼續(xù)穿行,在沒有太陽作為參照物的情況下難以判斷過了多久,直到杉木林逐漸稀疏,露出天空一角。
“居然已經(jīng)傍晚了。”扛著山貓的亞澤完全沒有疲憊感,這種速度的行進產(chǎn)生的疲憊還趕不上大騎士自身的恢復(fù)速度。
赫蘿妮克沒有回應(yīng)他,偏頭緊盯著前方。
“那是?”
亞澤順著赫蘿妮克的目光望去,只見前方的一棵杉木樹下拴著一只高大的盤羊。
盤羊的巨角盤起,像是兩面厚實的重錘或是盾牌,背上有皮鐵混搭制成的鞍。
看得出來鞍的打造工藝非常出眾,不是精巧的類型,而是透露著一股粗獷豪放的感覺。
在盤羊背上,還馱著幾個皮質(zhì)口袋,裝著不少東西的樣子。
突然之間,感覺到危險的亞澤松開抓著山貓尸體四肢的手,猛地一彎腰,避過了一支射向自己背心的箭枝。
箭枝不長,更像是吹箭一類,沒入泥土五六厘米。
亞澤的心里滿含怒意,卻也沒有立刻回頭,而是就地一個翻滾,以防備后續(xù)可能的攻擊。
赫蘿妮克瞬間轉(zhuǎn)身抬頭緊盯高大杉木上的那個偷襲者,在轉(zhuǎn)身的瞬間腰側(cè)的單手劍已經(jīng)拔出,小腿腰背手臂的肌肉都繃得緊實,隨時準備暴起。
亞澤狼狽地翻身站起,顧不得抖落一身的枝葉殘渣,拔出背負的雙手大劍,壓抑著怒氣盯著來人。
杉木樹上的身影權(quán)衡了片刻后,還是順著粗大的杉木爬了下來,動作靈敏。
偷襲者落地,半舉雙手走向兩人。
“矮人?”
來人身材矮小,只有一米二的樣子,但四肢粗壯,顯得很有力量感,一身輕巧的皮衣,腰間別著幾瓶藥劑還有一支吹箭,褲腳腿側(cè)綁著形制不同的匕首,身后背著一個裝滿物品的袋子。
“抱歉,我還以為你們是該死的山貓,想吃掉我親愛的波利夫,我聞到山貓的味道了,啊哈,波利夫就是你們身后的那只大蠢羊?!卑税肱e手停在十米外的地方,指了指那只名叫波利夫的盤羊。
盤羊不滿地咩了幾聲,用頭使勁地撞了一下最近的杉木,“嘭”的一聲后,大團大團的雪塊從杉木樹冠上滑落,砸了盤羊波利夫一身,又引發(fā)了盤羊波利夫更多的憤怒,再次撞向了杉木。
這次的雪團沒有砸在它的身上,波利夫這才像個勝利者一樣轉(zhuǎn)過頭去。
矮人忍著笑攤了攤手,眼神示意:看吧,我說的沒錯。
亞澤與赫蘿妮克保持著緊惕收起了武器,矮人這才走了過來,越過兩人,走向盤羊波利夫。
“我叫小鋼蛋,正在打獵,你知道的,該死的高嶺人簡直就是吸血鬼!他們的肉干又漲價了!”
“對于剛才的事我很抱歉,哈,待會你們可以跟我一起生個篝火,我看到你們的獵物了?!?p> 名叫小鋼蛋的矮人扭頭咧著嘴笑著,沖著地上的山貓尸體揚了揚下巴。
小鋼蛋把身后的小背包塞進盤羊波利夫背上的大口袋里,道:
“放心,我不會白吃你們的,我?guī)Я司疲说牧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