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陽光,在此時此刻竟給人一種寒冷的感受,勃勃生機的大地,竟暗含輪回死亡。
嗆啷!
劍光一閃,血紅迸射。
長劍如一湖秋水,直接劃過一丈距離,精準的刺到了萬毒仙翁的喉嚨。
清澈的秋水,此時也染上了猩紅的污濁。
“峨嵋,落日劍法……”
萬毒仙翁雙目已圓瞪,似要看清楚眼前的人,雙目終于被絕望和不甘充斥,無可挽回的倒下。
萬毒仙翁以用毒成名,武功其實不太好,江湖經(jīng)驗卻老練得很,此時卻全無用處,直接被李知魚一招秒殺,也實在很冤枉。
李知魚將劍挑起,一縷鮮血從劍脊上流下。
“你竟能殺了萬毒仙翁……”
這個女孩子來到了李知魚的身旁,看著地上的鮮血,以及死不瞑目的萬毒仙翁,不由一怔。
看她的樣子,江湖經(jīng)驗實在不多,以為李知魚殺了她的敵人,就會是好人,竟沒有一點防備的樣子。
“沒有什么好奇怪的,他的實力比寒江釣叟,九尾狐差了一截,兩人合力都可以擊殺,更何況區(qū)區(qū)一個用毒的人物!”
李知魚看著這個女孩子,她的確很嬌俏,不由淡淡笑了笑。
美好的東西,沒有人不情愿多瞧幾眼。
女孩子怔怔無語,好半晌忽然道:“你是峨嵋大弟子管中流,對不對!”
“三月之前,你殺了無敵門兩大護法,卻離奇失蹤,江湖上都傳言你已經(jīng)死在了無敵門的手下……”
“但我還活得好好的,反倒是無敵門第三位護法死了……”李知魚微微一笑。
“的確是這樣,但你也被他們追殺得焦頭爛額,不是嗎?不然怎么變成了乞丐……”女孩子目光一閃,嘻嘻一笑。
“獨孤無敵不出,無敵門我還不放在眼里!”
聽到這話,女孩子卻只是笑笑。
李知魚卻笑不出來了,這種被冤枉而生出的郁悶感受,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感受到了。
但他也沒有繼續(xù)解釋下去。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無敵門的厲害,他們只會認為李知魚被追殺得成了乞丐。
他又何必多費唇舌呢?
“你是誰?”
李知魚看著女孩子,心中有了些微的猜測,仍舊問道。
少女的臉色似乎紅了紅,輕聲道:“我叫傅香君!”
她的聲音十分動人,聲音和臉蛋同樣可愛。
李知魚輕輕頷首。
傅香君是傅玉書的妹妹,也是傅天帝的孫女。
但與傅天帝,傅玉書企圖稱霸武林不同的是,傅香君不僅學習醫(yī)術,更有一副善良的心腸。
“讓你的哥哥小心一點!”
李知魚將劍上鮮血擦干,歸劍入鞘,淡淡說了句,然后大步朝著前方而去。
“為什么?”
傅香君眸子動了動,跟了上去。
“他實在不該派人來追殺我!”李知魚冷冷說了一句。
他能說這句話,自然代表著那追殺的人已經(jīng)死了。
兩人很快來到了就近的城鎮(zhèn),找到了最好的客棧,美美吃了一餐,打尖住店。
李知魚好好的洗了次澡,終于恢復了原來的風采。
黃昏。
兩行白鷺自青天飛過,客棧外的旗桿上還有兩只黃鸝在清翠的鳴叫。
大堂中。
兩人正在同桌吃飯。
傅香君吃了一口菠菜,明媚的眸子看向李知魚,眨了眨眼,問道:“你準備去哪里?”
“百家集!”
李知魚夾起一塊牛肉,大口吃著,吃罷又喝了一口汾酒。
天下最幸福的事情,莫過于吃喝了。
食色性也。
食在色前,可見其重要地位。
傅香君眸子轉了轉,不由一怔,問道:“你去百家集干嘛呀……”
她說話的口氣輕甜,聲音竟帶著一種香甜的味道。
李知魚看著傅香君,怔住了。
她一臉嬌俏的樣子,實在令人難以離開目光,夾菜的筷子也不由停住。
有個詞叫做秀色可餐,可見有時候秀色也可以當飯吃。
曉色剛過,太陽已經(jīng)升起。
十數(shù)天后,兩人兩匹馬也已經(jīng)來到了一條寬闊的路上。
這是一個不小的鎮(zhèn)子,自然就是百家集了。
這一天的上午與平日并沒有什么不同,青石板的長街上人來人往,還是像平日那么的熱鬧。
百家集是一個老名字,本來也的確只有百家,現(xiàn)在卻已逾千戶。
地當南北要沖,過路客商自然也多得很,是促成這地方繁盛的其中一個原因。
也因而,在這里有錢可以辦成很多事情。
任何兵器,秘笈,暗器,材料,草藥,人口等等,都可以用金錢買到。
不過,這些花錢的地方還是小意思。
最花錢的地方,還是請人刺殺。
他們來到了長街轉角,便見有一個算命先生,小桌子垂下來的白布上寫著“卜天機”三字。
他的臉色不大好,蒼白得一如那塊白布,兩眼亦翻白,竟還是一個瞎子。
算命先生不停地弄著簽筒,突然好象發(fā)覺有人走近來,停下手,半側著腦袋,道:
“閣下來算命?”
“不錯。”李知魚道。
傅香君站在他的后面,眉頭微皺。
“算自己還是算別人?”算命先生又問。
“一個好朋友!”
“什么時候出生的?”
“七月十五?!?p> “要算他什么?”
“還能活多久?”
算命先生“哦”了一聲,簽筒一陣搖動,搖出了一根竹簽來。
那竹簽之上寫著第三十八簽,算命先生白眼向天,烏爪似的兩根手指往下一拈,不偏不倚拈起那根竹簽,隨后又插回簽筒內,突然搖頭道:“他已經(jīng)死了,還算來作甚?”
“那我該怎樣?”
“還是去街頭那間香燭店買七支蠟燭去拜祭一下你那位好朋友?!彼忝壬?。
“我們走!”
李知魚對傅香君笑了笑,兩人轉身就走。
這當然是接頭的暗號。
沒有暗號的指引,誰也找不到真正的目標。
算命先生也沒有要李知魚將錢留下的意思,繼續(xù)撥弄簽筒,那一雙反白的眼睛在陽光下一閃一閃的,散發(fā)著一種邪惡至極的光芒。
有誰看得出?
香燭店并不大,兩人走進去的時候,并沒有其它的客人。
一個伙計上前招呼道:“客官要買些什么?”
“蠟燭──”
“多少支?”
“七支──”
“一般人買蠟燭都是成雙成對,客官你……”
“只買七支?!?p> “好,一支一兩,這就要你七兩銀子?!?p> 七兩銀子買七支蠟燭,這若是別人聽到一定會懷疑自己的耳朵有問題。
李知魚卻拿出七兩銀子,放在柜臺上。
伙計果然只數(shù)給他七支蠟燭!
傅香君的眉頭卻皺得更深了。
李知魚卻問道:“我要拜祭一個好朋友,這些蠟燭該怎樣用才好?”
“人死入土為安,客官還是先去周家長生店買一副比較好的棺材?!?p> “周家長生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