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花季錚給寶貝弟弟包扎好后,士兵正好將飯菜送了進(jìn)去。早餓得饑腸轆轆的花四少迫不及待地狼吞虎咽,風(fēng)云殘卷。
四眼柴犬在他腳邊仰著脖子,眼巴巴地等著主人時不時丟下來的一塊雞骨頭。
“別讓傷口沾了水?!?p> 見他吃得飛快,花季錚給他倒了杯茶,勸道:“慢點,別噎著?!?p> 花四少“嗯嗯”的隨便敷衍兩下,埋頭猛吃,心情不錯。
花季錚挑挑眉,看來小家伙是真的餓了,邃道:“說吧,你跑荒郊野嶺干嘛去了?”
花拂忽而挺直腰桿,仰頭干了杯茶,正義凜然道:“我要去找三哥,我要闖蕩江湖,行俠仗義,除暴安良?!?p> “我呸?!被惧P字正腔圓地啐道,“你一個在自家府里都迷路的人,還闖蕩江湖。”
指著桌上的包袱:“想逃婚吧!”
花拂擺手道:“都一樣,反正我就不要娶那個臭女人,你們誰要誰娶去?!?p> 花季錚對他這話并不意外,為這事,在府里不知道已經(jīng)鬧多少回了。
道:“你以為這是鬧著玩的,太后賜婚,你若不娶就是抗旨,全家人都得跟著你陪葬?!?p> 花拂一摔筷子:“我不管,我就是不娶。太后那老太婆也真...唔唔...”
花拂掙扎了兩下,掰下他二哥捂住他嘴巴的手,怒道:“你干嘛?”
花季錚壓低了聲音,冷聲道:“我才要問你你想干嘛,是不是覺得自己活得不耐煩了,什么話都敢說?!?p> 花拂:“本來就是。”
花季錚:“隔墻有耳你懂不懂。”
花拂呶呶嘴,雖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卻也不想承認(rèn),道:“三哥不也沒成親嗎,就算賜婚干嘛不賜給他?那個女人比我還大三歲,跟三哥年紀(jì)才相配?!?p> 花季錚給他盛了碗湯,道:“你三哥行蹤不定,就算要給他賜婚,也得先找到他人才行。把這湯喝了,喝完之后老老實實睡覺,明天跟我回去?!?p> “我不回去。”花拂氣道。
花季錚懶得理他,走出房去。
花拂再朝門口吼了一句“我不回去”,然后繼續(xù)埋頭吃飯,順便跟他家小花交流一下眼神,道:“傻子才跟他明天走,咱們今晚就溜,怎么樣?”
小花很不給面子的,朝他噴了口氣,四眼鄙視。
花拂卻當(dāng)它是同意了,樂呵樂呵地大快朵頤。
一夜平靜。
第二天天亮?xí)r,眾人醒來,收拾東西,準(zhǔn)備回京。
盧明義沒見著那位小祖宗,不禁疑惑:“四少爺呢,還沒起?”
花季錚淡淡道:“走了?!?p> 盧明義:“走了?什么時候走的?”
花季錚:“昨晚半夜?!?p> 盧明義湊近他,悄聲道:“逃了?”
花季錚鄙視道:“就他那樣,你覺得他能逃到哪去,沒準(zhǔn)逃回京城了?!?p> 盧明義忍不住地笑了下,又后覺不該笑,于是立即收住了,若無其事地繼續(xù)收拾東西,帶著犯人上路,回城。
清晨的胡家口,霧靄沉沉。
天光雖然明亮,然而天邊卻壓抑著一股黑云,蜻蜓飛得很低,一場大雨即將來臨。整個村子,哭喪聲綿綿續(xù)續(xù),紙錢鋪路。
人終究是要為自己的所為付出代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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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在傍晚時回到了許都。
本應(yīng)是午后就能到達(dá)的,然而中午時下了一場大雨,耽誤了時辰。
盧明義帶著犯人先回大理寺,花季錚則負(fù)責(zé)將蘇上錦人送到了蘇府。
城內(nèi)不允許縱馬疾行,蘇上錦便騎著馬慢悠悠地走著。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十二年過去了,許都城還是沒變,高樓鱗次櫛比,街道交錯縱橫,喧囂熱鬧。這個集天下軍、政、財、權(quán)于一體的權(quán)力中心,始終散發(fā)著它無與倫比的魅力,富麗繁華。
蘇府坐落于皇城西北面的石帽胡同,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在許都城內(nèi)算是中等地段。
早有士兵報了信,故而蘇上錦等人到達(dá)時,蘇府早已明燈高掛,主人等候。
“下官蘇秣,攜蘇家妻子眾人,恭迎懷化將軍。”
蘇上錦人還沒下馬,前面的人都已經(jīng)彎腰迎候了。烏央央十幾人,場面壯觀。
她司空見慣,花季錚更是習(xí)以為常。
兩人下了馬,花季錚上前虛扶了蘇秣一把,道:“蘇大人不必多禮。”
蘇秣攜眾人直起身,卻也不敢站得太直。與魁梧挺拔的花季錚相比,他們就顯得畏畏縮縮,卑躬屈膝。
花季錚道:“蘇大人,貴府千金這幾日與友人一同出城游玩,在歸程途中剛好遇到在下。在下想著近日城中不太平,故而親自送其回府。”
蘇秣腰彎得更低,陪笑道:“有勞懷化將軍了。”
“舉手之勞,不必客氣?!?p> 蘇秣側(cè)身,展臂往大門一請,道:“懷化將軍辛苦,請府內(nèi)用茶。”
花季錚微微頷首,率先走上臺階。
其他人依次緊隨而入。
蘇上錦正準(zhǔn)備跟上時,冷不防的被蘇夫人投來一記殺人的眼神,看得她心尖直打哆嗦。
“把她帶到祠堂去?!碧K夫人小聲吩咐兒子。
進(jìn)了府門,到了前廳岔路,蘇上錦就被一個十七八的少年給拉走了。
走了一會,少年磕磕巴巴道:“姐,姐姐,你,你沒,沒事吧!”
他叫她姐姐,蘇上錦便也就知道了他倆的關(guān)系。
只是沒想到這原主的弟弟竟是個結(jié)巴。
“我沒事。”她道。
“真,真的嗎?沒,沒事就好。父親母親知道你,你不見了,都找得要,要發(fā)瘋了?!碧K華年高興道。
他說話不利索,人長得中規(guī)中矩,性格也老實巴交,看著倒憨態(tài)可掬。
蘇上錦小心應(yīng)對:“對不起,讓你們擔(dān)心了。我們現(xiàn)在是要去哪?”
蘇華年:“母,母親說讓你去,去,去祠堂,咱們先,先過去。他,他們還要招待客,客人?!?p> 一回來就去祠堂,蘇上錦直覺不妙。
可她又不清楚這原主之前發(fā)生了什么事,也不好多問。
在陌生的環(huán)境里,當(dāng)少說多聽多看。
蘇華年將人送到祠堂門口,道:“姐,姐姐,你等一下,我,我去拿吃,吃的來?!?p> 蘇上錦:“好?!?p> 蘇家的祠堂肅靜簡單,兩側(cè)掛著顏色暗沉的帷幔,點著燈燭。中間是一張蒲團(tuán),過去是一張供桌。供桌上有爐鼎香燭,水果糕點等等。堂上陳列著蘇家的先祖牌位,一排排擦得烏黑發(fā)亮。
不過最醒目的還是供桌上供奉的那條棕黑色鞭子,約三尺長,柄端系著一條黑色的編織瓔珞,目測不是什么御賜之物就是家法。
她走過去,拿起供桌上的一個蘋果“咔咔”開啃。
約摸一刻鐘后,蘇華年提著食盒回來。見她吃著供品,笑道:“姐,姐姐是真餓了???,快出來吃吧!有你喜,喜歡的嫩筍。”
祠堂里沒有飯桌,不過門口有臺階,正好可以坐。
蘇上錦走過去,在臺階上坐下,吃著蘇華年拿回來的飯菜。還別說,趕了大半天的路,肚子的確是餓了。
她便也不管不顧,細(xì)嚼慢咽起來。
蘇華年便在一旁,默默地看著她吃。
過了一會,蘇華年才道:“姐,姐姐,你不,不想嫁去花,花家嗎?”
蘇上錦一口飯差點噎住喉嚨,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什么?
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