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譯揚起嘴角,唇齒輕啟道:“哦?是嗎?也不知是何人同姑娘這樣說,不過倒是也有人同本王說過長安城里的姑娘皆愛慕本王,如今看來,那人也騙我。”
奕兒看橘霜閣的窗子沒關(guān),風颼颼的吹進來帶著橘子林的香氣,又看看了宇文譯身上的傷,然后起身去把窗子關(guān)上了。
宇文譯見她把窗子關(guān)了,挑眉道:“姑娘不用避嫌的,我們都已經(jīng)有婚約了。”
奕兒皺眉,冷冷道:“我是怕你邪風入體,命喪容府,以致我容府滿門抄斬?!?p> “無妨,殊途同歸,姑娘總歸還是擔心本王的?!?p> 奕兒揉了揉眉心,想了想又回歸正題,問道:“既然你都知道了莫首輔想取你性命,你打算如何?”
話音剛落,奕兒又怕自己這樣問暴露太多,便急忙又道:“萬一他派人來容府刺殺,那豈不是又要連累容府?”
說完想想,便又覺得這樣說委實是忘恩負義,又輕輕嘀咕道:“其實你于我有恩,我當然也不愿意你被人刺殺啊,多危險啊……”
嘀咕完,奕兒嘆了一口氣,把燭火剪了些,然后等宇文譯回話。
然而等了片刻,也沒聽見聲音,奕兒皺眉,再看宇文譯,已經(jīng)睡著了。
奕兒想,今日他估計也是累的不輕,然后伸手把錦衾覆在他身上。
想了想,起身離開,剛出橘霜閣,就看見南贖聳拉著臉,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
奕兒愣了愣,急忙問道:“你怎么了?”
“姐姐,”南贖的聲音還是糯糯的,不開心道,“我不想待在容府……”
“怎么啦?容府這么漂亮也不喜歡嗎?是不是誰欺負你了?”
南贖搖搖頭,憂心忡忡道:“我只是有種直覺,覺得長安城不安全,南贖斷了手,成了個廢人了,再也不能保護姐姐了,萬一姐姐有危險怎么辦?。俊?p> 奕兒睜著眸子,心里狠狠的疼了一下,伸手拍了拍南贖的肩膀,道:“南贖不是廢人,南贖是姐姐的弟弟,以后姐姐會保護南贖的……”
南贖依舊穿著黑色的衣服,幾乎要與黑夜融為一體,只有一張容顏在夜色里愈發(fā)純凈。
“可是南贖還是害怕啊,要不……”南贖正欲再說些什么,奕兒皺眉,急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唇。
然后道:“南贖是不是餓了???要不姐姐帶你去吃東西吧?長安城這一會兒正是夜市呢?!?p> 說罷,拉著南贖就走,然而剛到門口就被一群暗衛(wèi)攔了下來。
聽風恭恭敬敬的朝奕兒行了個禮,然后道:“王妃若是想出去,屬下愿意隨從保護?!?p> 奕兒瞇了瞇眼睛,眸里寒氣逼人,勾唇道:“可別亂叫,這里還沒有什么王妃……”
聽風拱著手,頭頭埋得低低的,只覺得眼前的人凌霜傲雪,清冷絕俗,渾身的冷意讓人有些不敢看。
“王爺說了,您就是王妃,屬下也只是聽令行事而已,還望王妃莫要為難屬下?!?p> 奕兒抿唇,余光細細打量四周,這才發(fā)現(xiàn),容府幾乎已經(jīng)被重重包圍起來了。
她皺眉,正要開口說什么,遠遠的就突然聽見一個狂傲不羈的聲音。
“逸城王的屬下,什么時候也開始為難一個姑娘家家的了?”
聽風一愣,隨即有人一身黑衣凌空而來,迅若疾風,轉(zhuǎn)眼間就落到了庭院里。
“何人膽敢夜闖容府?!”聽風一聲呵斥,暗衛(wèi)立即紛紛拔劍,只頃刻間便把那人團團圍了起來。
奕兒皺眉,待看清楚了那人眉眼后不禁嗤笑,道:“趙公子今日好雅致啊,怎么也做起了梁上公子?”
趙凌風勾唇,看奕兒夜色里一身白裳,正如雪般輕盈寒涼,他玩味的啟唇道:
“原來是容家二小姐啊,聽聞堂堂北朝戰(zhàn)神逸城王殿下,親自請圣上賜婚,本公子聞之,甚是驚異,想是何女子有此等本事?
今夜來看,原來是風樂賭莊里賭技大殺四方的姑娘,還跟小爺我淵源匪淺呢……”
奕兒若有所思的抿唇,然后嘴角蕩漾起一抹諷刺的笑容,燦爛又極為不屑。
趙凌風瞳孔猛地一縮,他莫名覺得這笑容曾經(jīng)見過,卻在記憶里怎么都搜尋不到。
就像一根細小且尖利的刺深深扎進了皮肉里,而在皮肉的表面卻什么都找不到。
可找不到也并不妨礙這根刺帶來的疼痛。
聽風握緊拳頭,橫眉呵斥道:“趙凌風!是誰給你的膽子敢在王妃跟前胡言亂語?來人,拿下!”
暗衛(wèi)們得令后,揮舞寒劍,旋風一般朝趙凌風殺過去。
奕兒抬眸,看眼前冷風呼吹,長劍亂舞。
趙凌風面前劍氣凜然,殺氣四溢,他今日倒也沒曾想容府里會有這么多暗衛(wèi)。
他笑了笑,吐息間鬢角的碎發(fā)得吹了起來。趙凌風暗暗摸出袖箭,警惕地看著四周之人。
忽然,兩人打頭陣,長劍疾風一般沖了過來,趙凌風抿唇往后仰去,劍刃直直從他額頭上刺了過去。
奕兒皺眉,當年她只知道趙凌風也是個武功不錯的人,不過當時顧無愁的光芒太甚,以至于所有人都被壓了一頭。
殊不知,這幾年下來,趙凌風的武功精進到跟當年的顧無愁不分伯仲。
“姐姐,”南贖眉心緊蹙,拉了拉奕兒的衣袖,然后小聲道,“逸城王來了?!?p> 奕兒扭頭,就看見宇文譯一臉肅殺之氣,隨手挑起一柄劍,足尖輕點,飛身躍過一群暗衛(wèi),橫劍直入趙凌風手側(cè)空守處。
氣勢若虹,猛戾似虎。
趙凌風皺眉,連忙側(cè)身,只一瞬間,那劍就劃過他的臂膀,濺起一陣血花。
宇文譯冰眸寒凌,長劍直指趙凌風,一身決絕殺氣。
“逸城王這是沖冠一怒為紅顏啊,”趙凌風瞇起眼睛,咬牙切齒道,“怎么?你想殺了我?然后跟將軍府為敵?還是和整個江湖為敵?不知道你敢不敢……”
話音未落,宇文譯挑眉,長劍再次橫掃過去,旋若疾風驟雨。
“我宇文譯還從未怕過什么,你若找死,本王賜你一死!”
涼夜里,一群暗衛(wèi)見主子發(fā)了話,更加不再顧忌,一時間,趙凌風有些退無可退。
奕兒修眉緊蹙,推開南贖,飛身至前,看那劍光映入瞳仁,趁著間隙,一掌朝宇文譯手中的劍擊去。
趙凌風現(xiàn)在不能就這么便宜的死了。
宇文譯皺眉,連忙后退,怕她被劍傷到。
奕兒見宇文譯后退,也隨即往后退著擋在趙凌風身前。
趙凌風愣了愣,然后就看見了奕兒用口型跟他說了三個字。他勾唇,伸手攬過身前的人,手中袖箭隨即橫在奕兒的脖頸處。
“姑娘!”宇文譯瞳孔緊縮,被這猝不及防的一幕一嚇,想急忙上前去救。
趙凌風咬牙道:“你若再往前走一步,我便殺了她!”
南贖也是一怔,呵斥道:“趙凌風,你快放了我姐姐!”
“好啊,讓我離開,我便放了她,否則我就是死也會拉她做墊背!”
宇文譯皺眉,拳頭緊緊握起,青筋暴跳,神色可怖。
心里像被淋上了酸雨,他涼了眸子,對著奕兒道:“姑娘為了救他,自己的命都不顧了嗎?”
知不知道剛剛他若是收劍不及時,拿劍可能直接就廢了她一只胳膊!
奕兒皺眉,不去看宇文譯,那袖箭扎在她的脖頸上,也容不得她亂動。
趙凌風勾唇,然后沖宇文譯吼道:“少廢話,否則我殺了她!”
涼風吹拂過來,帶著橘子香氣,更摻雜著血腥味道。
容得意早就看的冷汗沉沉了,不管是將軍府還是逸城王都是他開罪不得的。
他急急跑到中間,焦急道:“趙凌風,你先把我妹妹放開,你若是殺了逸城王妃,也是死路一條,還會連累整個趙家!”
說罷,又朝宇文譯道:“王爺息怒,奕兒還他手里,誰知道他這江湖里的亡命徒會做些什么?”
趙凌風攬著奕兒不斷向后退去,暗衛(wèi)不敢輕舉妄動,慢慢退出一條路。
宇文譯眸中寒涼,抬手做了一個圍堵的手勢,暗衛(wèi)們會意,橫起長劍再次把趙凌風圍堵起來。
“宇文譯!”趙凌風掐緊奕兒的脖子,另一手拿著袖箭抵在上面,“你不想讓她活了嗎?!”
宇文譯眸光一沉,寒涼道:“她死活,于我何干?你今日殺了她,明日我便有能來由的滅了將軍府滿門,不是正好嗎?”
趙凌風咬牙,手中的袖箭頃刻間就扎進了血肉里,奕兒皺眉,溫熱的血流了出來。
“住手!”宇文譯大驚,沒想到趙凌風會真的動手,吼道,“趙凌風,你敢傷了她試試?!”
“哈哈哈!”趙凌風得意的笑了,然后道,“逸城王可真是對她用情至深呢,可惜啊你的王妃不怎么領(lǐng)情……”
宇文譯咬牙,伸手扔了劍,大喝一聲道:“退下!”
暗衛(wèi)們連忙收了劍,趙凌風勾唇一笑,帶著奕兒凌空飛去,張揚大笑道:“等我到了安全的地方,自然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