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噠?!?p> 細小的聲音在寂寥的空間中響起,過于安靜便只覺得此時連空氣的震動都能感受到,是鑰匙插入鎖孔扭轉(zhuǎn)的聲音。
沒有所謂高科技的密碼鎖也沒有繁復(fù)的程序認證,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開門程序,僅僅是因為她有絕對的自信,哪怕被人發(fā)現(xiàn)也不會出現(xiàn)任何紕漏的自信。
阮棉依推開門,房間里并不算空曠,各種化學(xué)儀器和算不上好看的各種試劑液體,井井有條的放在他們應(yīng)該在的位置。
生在還沒有發(fā)生喪尸意外的世界里有很多好處,比如在以后難以尋得的材料和基礎(chǔ)試劑,她完全可以通過便利的網(wǎng)購獲得,實在是稀缺的東西,她也能有渠道得到。
現(xiàn)在還只是個用錢就可以買東西的和平時代。
她隨意套上一邊架子上的白大褂,徑直走到一連串相接的用具前,盯著桐山吸引鐘里的墨綠色液體發(fā)呆,良久,拿起了一邊早已完成的透亮果綠色液體,幾支試管里幾乎裝滿了這種東西。
“還是差了一點,果然沒有喪尸身體里提純的晶體是不行的嗎?”
她喃喃自語,最后還是將液體灌入了一個奇怪的圓柱狀容器里。
這個圓柱容器上下都是漏斗狀,中間是隔空的玻璃圓形容器,如針般細小的口子兩頭相連,液體放入后遠看就如同一滴水懸浮在圓柱容器之中。
她對這個容器可以說是相當(dāng)滿意,比起她自己做的精致了不少,而且還是可以回收再利用的東西,果然職業(yè)制造技術(shù)就是比她東拼西湊出來的好的多。
最重要的是,這個容器很小,幾乎只有大拇指的一半大,這么幾個試管差不多能裝大約四十個左右。
“雖然還差了點,但是前期對付那些初級喪尸應(yīng)該是沒問題的。”
阮棉依小心翼翼地裝著,習(xí)慣性的自言自語,液體不會反向進入漏斗,裝在包包里也不怕撒,另一頭的漏斗是注射用的,將里面細微的晶體打入液體,可以放射出粉塵類氣體,喪尸接觸會至今壞死全部神經(jīng)和經(jīng)脈。
雖然這樣喪尸也不會死亡,但是動不了,很適合她用來做研究。
這批次她已經(jīng)制作了上千個,雖然數(shù)量微乎其微,但是已經(jīng)可以進行下一步研究,她可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叮鈴鈴?!?p> 默認的手機鈴聲將阮棉依的思緒拉了回來,她都不知道什么時候設(shè)置的這個音樂,愣了半晌,接起來里面?zhèn)鞒瞿昴皦m輕快的聲音:
“小依,你怎么不在房間?我們出去吃飯吧!”
這句話一出,阮棉依嚇得差點把手機扔出去,她不是反鎖了門嗎?為什么那廝知道她不在房間?
穩(wěn)了穩(wěn)心神,她用盡量冷淡的音量問道:
“你在哪?”
那邊沉默了一下,隨之而來的語調(diào)依舊歡快:
“在你房間啊,說起來你的衣柜里有個按鈕誒!”
“等一下!”
“啪嗒?!?p> 明顯感到門外和手機內(nèi)兩道聲音的響起,阮棉依默了,她要怎么解釋呢?就說她對化學(xué)感興趣?但是后期發(fā)現(xiàn)這里的東西在末世恰好用到,任誰都會懷疑的吧?
隨即,她當(dāng)機立斷,將手中較為特殊的容器和裝著特殊用具的箱子挪到一堆箱子旁邊,掩飾性地蓋了一塊白布,雖然看起來很有嫌疑,但是以她對年陌塵的了解,他根本就不會在意。
要說他在意的東西……至今她也沒有發(fā)現(xiàn)。
速度做好一切,阮棉依小跑過去拉開門,卻是正好和手差點觸到門鎖的年幼希對視了。
她默默拿下夾在耳邊和胳膊上的手機,里面?zhèn)鱽淼臍g快語調(diào)和面前說話的人重合,沖面前的人笑了笑,語氣平緩開口:
“還是被你發(fā)現(xiàn)了?!?p> 眼前的少年,幾乎是瞬間收斂了臉上的表情,他笑意綿綿的仿佛一個不染纖塵的少年,玲瓏精致的面龐被實驗室里明亮的燈光晃了一瞬,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
可阮棉依知道,那不是幻覺。
表情冷漠似乎與世隔絕的表情,半垂著的眼籠住灰粉色的眼,眼中仿佛有濃厚的黑暗與沉寂,又仿佛空空的什么也沒有,那樣的表情,說出來的語氣竟然是歡快的。
反差太大又讓人猝不及防,只嘆原來,沒有笑意的他,本來的樣子竟是那樣的——遺世而獨立,卻不能羽化而登仙。
好似游蕩人世間,沒有過去和未來,游魂一般存在的人。
“這里是什么地方?”
他笑著,旁若無人地收回伸出來的手,沒有驚慌也沒有忐忑,像是一點也不知道阮棉依看到了他的表情,又或者說,一點也不在意她看沒看見。
自我又沒有自我,刻意又不算刻意。
阮棉依笑著,帶了些溫軟,她似乎有些明白為什么母親那般的在意眼前這個人了。
“我的實驗室,你知道的,我很喜歡化學(xué)?!彼龥]有藏著掖著,大方地開口,帶著難得的嬌俏可愛,“怕嚇到管家他們,所以麻煩你幫忙保密啦?!?p> 年陌塵歪了歪頭,看著眼前穿著白大褂更顯嬌小的女孩,眼里閃過片刻的迷茫,似乎在考慮這種情況他應(yīng)該作何反應(yīng),很快他便笑了,小虎牙可愛而淘氣:
“那你可得給我封口費,就請我吃飯吧!”
也不知道是從那本言情小說里學(xué)來的話,他運用的活靈活現(xiàn),卻還是缺少了他本來的意愿,畢竟,他其實并不在意她的秘密。
阮棉依知道的,他或許有很強的好奇心,但是他依舊不在意那之后的東西。對于他來說,所有的意外都仿佛有既定的程序,他的反應(yīng)只需要像一個正常人就好。
可是他并不是正常人啊,只不過告訴了他這里是什么,他連進來的興趣都沒有,只不過看了一眼,就說出這樣的話。
“好,想吃什么?”
阮棉依習(xí)慣性想揉揉他的頭,最后想到她碰過的東西,還是折返到洗手臺洗了手,擦干后褪下白大褂掛在衣架上,領(lǐng)著年陌塵出去。
全程下來,他只是安靜的跟在她身后,電話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掐斷了,直到回到了她的房間,年陌塵才直接撲到了她的床上,臉頰蹭著被子,說了一句:
“小依吃什么我就吃什么?!?p> 阮棉依原本想將他扯起來的手頓了頓,過了會才反應(yīng)過來他是在回答她剛剛的問題。
“好吧。”
她點了點頭,想到年陌塵確實沒有什么偏好,拿起桌上的背包就率先要出去。
“你不需要換衣服嗎?”
年陌塵從被子里探出他已然亂蓬蓬一片的頭,黑發(fā)都有些打卷,卻襯得他有了幾分慵懶的氣質(zhì),阮棉依默默走近,將他拖出來從房間扔了出去,“啪”地一聲關(guān)上了門。
“小依你好狠心嘛,讓我進去!”
年陌塵柔柔的少年音從門外傳來,阮棉依只覺得額頭的青筋都跳了跳,好想把這熊孩子扁一頓啊,變態(tài)!
“陌塵少爺?”
隨后,門外傳來管家那一貫平和的聲音,直到聽見年陌塵似乎和管家一起下樓了,她才松了口氣,一邊換衣服一邊思索著,年陌塵到底是從哪進來的。
她剛才扔人的時候試過了,門鎖的好好的,下意識看了看明亮透光的窗戶,掩住的窗簾有半邊輕輕浮動,一看就知道是開的。
阮棉依原本只是換個襯衣,套好后直接拉開窗簾,窗臺上干干凈凈,探出頭就是年陌塵房間的陽臺,隔的很近。
雖然很近,但是也很危險啊?年陌塵這個神經(jīng)病。
阮棉依不知道這是她第多少次嘆氣了,只決定待會就讓管家給她按一個防盜網(wǎng)。
然而,并沒有什么卵用。
阮棉依睜開眼,看到年陌塵幾乎和她近在咫尺的臉,黑發(fā)好似要垂到她的臉上,他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盯著她,帶著幾分妖媚幾分絕色幾分干凈。
“早上好!”
年陌塵眼睛笑得彎彎的,眉眼間全是歡喜和澄澈,雙臂輕撐在她兩側(cè),少年這幅模樣幾乎好看的讓人窒息。
但是,阮棉依只是默默地轉(zhuǎn)過臉看向窗戶,防盜網(wǎng)上的小鐵門又開了,小鐵門上的鎖在風(fēng)中輕輕地晃啊晃,顯示著它的無辜。
這是第幾次了?這尼瑪都高考結(jié)束放暑假了!為什么這廝爬床越來越熟練了?他是猴子嗎?還有這個防盜網(wǎng),他到底怎么做到給她換的每個網(wǎng)改造出鐵門的?
她默默閉上眼,懶得理年陌塵,繼續(xù)睡回籠覺。
“小依快起來,我都餓了!”
耳邊是他氣鼓鼓的聲音,阮棉依在心底翻了個白眼,餓了去吃啊?找她干嘛?剛剛高中畢業(yè)讓她好好睡一會不行嗎!
見阮棉依依舊沒有動靜,年陌塵眼睛微微瞇了瞇,眼眸里依舊是如同一直以來的那樣迷茫而空洞,最后他輕輕俯身,腦袋抵在了阮棉依的頸窩,磨蹭著撒嬌。
阮棉依只覺得很癢,默默從被子里伸出手,毫不留情的將他的的腦袋推到一邊,打著哈欠敷衍:
“好好好,起起起?!?p> 反正也睡不成了,心累。
看著阮棉依汲著她粉嫩嫩的兔子拖鞋搖搖晃晃走到了衛(wèi)生間,絲毫沒有顧及一個男生還坐在她床上,面色毫無波瀾地開始洗漱,他下意識撫上自己心口的位置,總覺得悶悶的,好似不開心,為什么呢?
刷牙洗臉敷面膜,阮棉依有條不紊的做完一切,直到準備開始換衣服,才發(fā)現(xiàn)坐在她床上的年陌塵已經(jīng)頭一點一點的開始打瞌睡。
呵,將她弄醒了自己還想睡?
冰冷冷的瓶子直接貼在了年陌塵臉上,他幾乎是咻地一下睜開眼,看著阮棉依睡眼惺忪顯得異常軟糯而清秀。
“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