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沒有下顎的小姑娘開口了,阮棉依有些好奇她是怎么說話的,最后忍了忍,接著話頭繼續(xù)問:
“在哪?”
他們指向一個方向,那令人感到窒息堆砌出來的娃娃墻自動往兩邊分開,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人端坐在椅子上,背靠著墻,氣定神閑的模樣。
還是個真老爺爺啊。
阮棉依眼中閃過一絲興味,對這接連而出的意外多多少少有了幾分猜測,可是這個老人的出現(xiàn),卻是推翻了她之前的想法。
當然,如果這個耳器真的是這個老爺爺?shù)脑挕?p> “你好,你就是耳器嗎?”
直截了當?shù)膯栐挘S意的伸出手做出要握手的姿態(tài),那老人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最后咳嗽幾聲往一旁側了側,依舊靠著墻,看起來十分吃力的模樣:
“老朽……不,我在這里等了許久了,我原是這里的園長,這些孩子和我一同囚禁在這里,只可惜他們對我沒有記憶……唉。”
誒?這番說辭是不想承認嗎,僵硬的肢體動作、沒換過來的稱謂、掩飾性躲閃的眼神都在揭露一個事實,他不是人,只是在刻意模仿人類的動作。
果然是與年陌塵待久了,輕而易舉就看出這東西拙劣的演技,只不過最關鍵的部分,她卻不是很想揭露。
“這樣啊,這些孩子說您有辦法讓我將他們帶出去,可是真的?”
一副毫無心機的模樣,甚至沒有透露出絲毫的懷疑,她眼神明亮,干凈而清澈。
不像以往那些人直接了當?shù)膯査谶@里怎么活下來、吃什么、喝什么,自作聰明而自鳴得意,大家都心照不宣,問出來又能如何呢?
“咳、只要你將他們裝入這個小盒子里,到時候,你就可以全部帶出去了?!?p> 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小盒子遞給她,除了蓋子上那個清晰刻上去的奇怪符號,看起來就和她手中那個小方塊差不多。
只不過,她手中的小方塊可是壓縮水霧的,氣體也有質(zhì)量,原本是為了不甚落入毒氣之地而特意準備的,沒想到倒是捉到了一個小怪物。
被不斷的壓縮擠壓,估計過不了多久,那個小男孩就會變成一攤水吧?
她可要早些安頓下來,這種奇怪生物的液態(tài)不知道會有什么用,如果可以找出他們活下來的秘密,說不定還能更深一層的窺探到他們的本質(zhì)。
端詳著小盒子,心念百轉也不過一瞬,這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木盒子比起她那些精密的小東西,看起來就是個收納盒而已,還是個只能收納一顆珠子的奇怪盒子。
“這個東西,真的能裝下這些孩子嗎?”
沒有問怎么裝,想到之前的鬼工球她也算有三四分把握,只是她問這問題時看起來頗有些為難,那老頭眉毛動了動,似乎帶了幾分傲氣:
“莫說這些小小的孩子,就是一棟樓,也是裝得下的?!?p> 有點意思,阮棉依心下嘀咕,說話卻時更為天真,甚至帶了些呆萌:
“這樣說來,就是這棟幼兒園也能裝下咯?!?p> 老頭開始用手順胡子,點了點頭少了些病態(tài),似乎頗為自得:
“那是自……你問這作甚?”
猛地回過神,看到阮棉依笑容從原本的單純轉化出一個瞇瞇眼的狐貍笑,心下一驚,阮棉依卻是已經(jīng)順著墻跑了過去,甚至還不忘回頭瀟灑地揮手,指尖還夾著那個小木盒:
“謝啦!”
整堵墻都開始晃動,緊接著開始龜裂成一塊一塊,那氣勢似乎是勢必要將那靈活的身影葬在這里,那些原本還溫順的小孩也同樣嘶吼地咆哮起來,聲音震耳欲聾。
還真是一個老怪物養(yǎng)的一群小怪物,那些小孩雖然不知道是否曾經(jīng)真的是人,但是她可不會信這么多娃娃他們的家長全都活著,鬼知道他們想出去做什么,反正她就是真要帶他們出去,也要換一種方式。
原本還想借用一下那個鬼工球的,但是鬼知道兩種奇怪的東西會融合出什么奇怪物件,如果他們掌控不了,折損在這里她怕是要哭的。
現(xiàn)在,有了這個小盒子,勉強還算過關吧。
她速度很快,穿梭在掉落的瓦礫之間,憑借自己超強的方向感直直朝著一堵墻沖去,閉眼的瞬間只覺得光芒一盛,她出現(xiàn)在了走廊里。
周圍依舊是如同二樓一般的布景,看了看外面確定這里是三樓后,她立刻開始往樓梯口沖過去。
剛才她在那娃娃海中奔跑了半天,幾乎每當她要靠近那堵墻時就會被悄悄扭轉方向,現(xiàn)在雖不知還有什么障眼法,但是很顯然“耳”這一門沒有之前的“眼”幻術強大,想要破解也并非什么難事。
如同荊棘一般的紫色樹叢突兀出現(xiàn)擋住去路,看著這一片視野開闊她步伐不停,直接甩了個火種過去,看著那些花枝亂顫如同人一般的藤蔓紫樹,一個個叫出的都是她熟悉無比的聲音。
“阮棉依算什么?。恳荒憔筒荒芸纯次覇??她什么都不是,現(xiàn)在不也同樣沒有來救我們嗎?你在期待什么?”
“你說,我為何那般討厭阮棉依呢?還不是因為她普普通通,卻擁有了年陌塵?!?p> “阮棉依如何我不知道,不過年陌塵,你沒必要等她,好歹我們曾經(jīng)也是‘情敵’誒?!?p> “為什么?為什么?你們都去死?。 ?p> 那些聲音太雜了,阮棉依面不改色的聽完,趁著火勢就要沖下去,卻直接被一叢紫藤圈住了腰,光滑沒有絲毫被火焰波及,扭動間只有一個聲音:
“依依,留下來吧。”
是年陌塵的聲音,繾綣溫柔帶著幾分蠱惑,聞者幾乎都要蕩漾三分。
可是,阮棉依對這種聲音似乎完全免疫,直接從一旁順勢折了一叢燃著火的枝丫就往纏住她腰的那藤蔓上戳,輕輕松松脫困后再次聽到久為的小男孩的聲音:
“你會后悔的?!?p> “我后不后悔,跟你有關系嗎?”
阮棉依破天荒的回答,眼里是無比閃耀的自信,那是她一直以來活下去的最大倚仗——她自己。
小男孩的聲音弱了下去,他似乎已經(jīng)很虛弱,快要消失的模樣,拼著最后一口氣,他咬牙切齒地問:
“你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