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嚴縣守。”
陳延慶還算客氣地拱了拱手,算作回禮。
一旁的陳楚麟像隨從一樣,跟著陳延慶客氣地拱了拱手。
自打入官場就把楚留王府當做禁忌的小縣守狐疑地皺了皺眉頭,都說楚留王府的人囂張跋扈,目中無人,何曾待人如此客氣,這般反常,只怕另有玄機啊!
想到這里,縣守嚴檜忙附上一臉笑意,試探道:“不知道是什么風,竟將陳將軍吹來我這寒酸小縣?!?p> “碰巧路過。偶然聽到縣城里發(fā)生一件大事,所以特來瞧瞧?!标愌討c直入主題,似笑非笑地說道:“各種詳情,不知道嚴縣守可否同本將說說?”
“當然可以!”縣守嚴檜不假思索地說道,可心里卻頗有微詞。茶陵縣不是楚留王府所轄之地,他陳青衣也不是茶陵縣的內(nèi)政官,這一舉動雖然面上看著倒也說得過去,可是在小縣縣守的眼里,卻是有著另一層意思。
楚留王的手,伸得也太長了吧!
縣守嚴檜一邊含笑迎客,一邊暗自思量。
世子陳楚麟在他的臉上精準捕捉到一抹狐疑的神色,隨即看向陳延慶,不斷地眨眼暗示。
青衣小將也察覺到縣守嚴檜是個城府很深的家伙,就拿他對楚留王府的態(tài)度來說,普天之下,沒有幾個縣守能有他這樣的氣度。
的確是個厲害的角色??!
兩人跟在縣守嚴檜的后頭,走進了縣衙。
嚴檜將二人領(lǐng)到縣衙后堂,命人上了兩壺上好的春茶。
陳楚麟和陳延慶二人隨性入座,四只眼睛到處打量,卻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縣衙的后堂非常樸質(zhì),沒有一丁點鋪張浪費的地方,最最有價值的東西,恐怕還是那兩壺春茶。
“陳將軍,您身旁這小兄弟是……?”
嚴檜就坐于后堂之上,一邊抿著茶水,一邊試探道。從大門進入后堂的這一小段距離,識人無數(shù)的小縣守明顯感受到陳楚麟和陳延慶二人之間的身份高低。
這個看著像是隨從的年輕人,絕對不是個簡單的隨從!縣守嚴檜如是設(shè)想,看向陳楚麟和陳延慶二人的眼,變得更加謹慎了。
“這是我的隨從小麟?!标愌討c隨口說道。
縣守嚴檜嘴角微揚,卻是不信。
“說說今天所發(fā)生的事吧!”陳延慶面色一肅,帶著興師問罪的意思,正色道:“聽說,縣里今日有個重犯看斬,但是被人救走了?”
“是啊。都是下官疏忽,才致使那妖婦被人救走!”縣守嚴檜也不避諱,一臉懊悔的樣子,當真是有好好反省這件事兒。
陳延慶有點小意外,眼前這縣守有點擔當,不似他曾經(jīng)見過的其他縣守那般軟弱無骨氣。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陳延慶道。
“這事要說起來,就得從幾年前的幾件懸案說起了?!笨h守嚴檜沉吟了一會后,徐徐道來。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大致是五六年前的樣子,茶陵縣開始頻頻出現(xiàn)孩童突然失蹤的事件,縣守嚴檜曾親自調(diào)查此事,可幾年下來均是一無所獲,因為孩子們都是無緣無故失蹤的,就像是忽然人間蒸發(fā),詭異得可怕。
后來,這些案子都被當成懸案累積了下來,一直到去年寒冬,魚家寨寨民捉到深夜盜竊孩童的飛賊,這事兒才又回到眾人的視線。
所謂縣守,多年期盼終于有了線索,自然是第一時間趕到魚家寨查看??僧斔s到魚家寨的時候,那名飛賊卻死了,死因是蠱毒發(fā)作。
這么個死因最終沒能掩蓋,一傳十,十傳百,沒過多久,就在小縣傳了個遍,到做后更是傳出了好幾個版本故事。
“民間的聲音越來越大,縣衙的壓力自然也越來越大。”縣守嚴檜長長地嘆了口氣,眼神忽然有些黯然,“為了查明真相,縣衙找到發(fā)現(xiàn)飛賊的目擊者——魚家寨寨民魚戚氏。打算從她那里著手??墒俏胰f萬沒想到的是,這魚戚氏正是本案的幕后黑手!我兒更是命喪在她的毒手之下!”
小縣守說著說著,一股喪子之痛涌上心頭,那一臉滄桑的樣子又平添了幾分憔悴。
陳楚麟和陳延慶知道縣守口中的“魚戚氏”應(yīng)該就是魚夫人,這番停下來,和魚夫人所言似乎有些出路!
“這個魚戚氏殺了令公子?”陳延慶深入試探道:“可有憑證?”
“當然!”縣守嚴檜正色說道:“我兒遇害之時,縣衙里大部分衙役都看到了!陳將軍有所不知,這魚戚氏不是本地人!她是個巫蠱師!”
巫蠱師?
陳楚麟和陳延慶心頭一顫,疑惑橫生。
魚夫人說縣守煉蠱,縣守說魚夫人是巫蠱師,兩個人的說辭有些相似,可是在細節(jié)上卻有所不同。
本意是來調(diào)查縣守煉蠱一事的陳延慶突然覺得魚夫人有很大的問題。
拿魚不語姑娘中蠱來說,尋常人只怕早就死了,就算有魚俱龍將軍在,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兒了。換而言之,魚姑娘能活到現(xiàn)在,一定有高人相助,幫忙控制蠱毒。
如今縣守嚴檜說魚夫人是巫蠱師,這一切在陳延慶看來,似乎就說得通了。
“陳將軍!”眼看陳延慶陷入了沉思,縣守嚴檜試探性地喊了兩聲。
陳延慶猛地回過神來,連忙應(yīng)承道:“若真是如此,可就棘手了?!?p> 青衣小將輕皺眉頭,他倒不是擔心魚夫人是巫蠱師,他所擔心的是李淳青!這家伙和魚不語母女倆的交情不一般,他甚至看得出李淳青對魚不語的情意。
“有陳將軍在的話,這事兒倒是輕松了?!?p> 縣守嚴檜含笑說道。
連他都能設(shè)計將魚戚氏活捉,換做是陳延慶的話,自然是不在話下。
可陳延慶卻不接他的話茬,整了整衣衫,道:“我還有軍務(wù)在身,這事我會向上呈報,縣守大人也得抓緊緝兇!”
他起身看了陳楚麟一眼,示意得走了。
世子殿下還沉浸在思量當中,總覺得有些不妥之處,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起身,跟在陳延慶的身后準備離開。
縣守嚴檜也不挽留,親自將二人恭送離去,然后瞇著眼兒,向心腹低聲道了一句:“派個人跟著他們!你親去一趟建寧郡城,把這事回報給郡守大人?!?p> “楚留王府的人突然跑來插手此事,不得不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