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養(yǎng)不起

　　手機上預定的鬧鐘剛剛嗡響，溫言卿就開始翻身起床。溫母因為病癥的關系需要長期住院觀察，只有逢年過節(jié)才會在家小住幾天，偌大房子總是只剩下溫言卿一人，這讓他早早地適應了獨自生活，穿衣，洗漱，做起來干凈利落毫不拖泥帶水。稍后來到廚房煲了湯，炒了兩個菜，將它們打包起來，到臥室里拿上收拾好的公文包，便快步出了門。

　　直接開車來到醫(yī)院，把做好的飯帶給住院的溫母，這已經成為了他的習慣。高級病房的待遇不錯，三餐都是正規(guī)的營養(yǎng)餐，算得上豐盛，可溫言認為還是他親自做的更合溫母胃口一些。

　　推開病房門，溫言卿拎著裝有湯羹的保溫盒進來，將其擺在桌子上，把菜品一一展示出來，給溫母了雙筷子，一切做起來非常嫻熟。

　　溫母接過雞湯喝了一口，念叨著：“言卿啊，醫(yī)院配的有吃的，你工作那么忙就不要每天專門做這些了，多注意休息?！?p>　　溫言卿溫柔道：“沒事，醫(yī)院里吃的哪有我做的好?！?p>　　溫母頗感欣慰，卻又忍不住一陣心疼。由于家庭的原因，溫言卿被迫提前學會如何照顧人，在她眼里，溫言卿總是懂事得讓人于心不忍。

　　“是是是，我兒子做的天下第一好吃。”溫母贊嘆道。

　　收拾完房間的衛(wèi)生之后，找來垃圾桶，他開始給溫母削蘋果吃，手法熟練，做工仔細。削完蘋果，放進干凈的托盤里，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溫言卿道：“媽，我該去學校了?！?p>　　溫言卿起身將溫母換下的臟衣服打包好拿上，準備出門。

　　“行，你去忙吧。媽一個人也沒事?！睖啬感Φ?。

　　臨出門，溫言卿不放心地扭回頭囑咐道：“有事打我手機，吃完飯碗具放在桌子上就行了，放學我會來收的?！?p>　　“好，知道了。”

　　將帶出來的東西放在后座，溫言卿便開車來到了學校。

　　剛半只腳踏進辦公室，探了半個身子進門，溫言卿瞬間感受到有鋪天蓋地的高強度聚光燈向他壓來，微微抬頭環(huán)視四周，驀然發(fā)現辦公室內所有老師都富含深意的盯著他，其中以于老教師的笑容最為出眾。

　　溫言卿不太自在地走到他的位置坐下，尋思著自己早上明明什么也沒做啊，一切照舊啊，任他絞盡腦汁就是想不出眾位老師聚焦他的原因。目光不經意間掃過辦公桌，他立刻注意到了收拾干凈的辦公桌中央擺放著一個保溫食盒，上面還貼著張引人注目的粉色卡紙。

　　原來又是哪個學生給自己送東西了啊？！

　　溫言卿恍然，泰然自若地將公文包放進柜子里，并沒有仔細瞧卡紙上的內容。他收到的禮物實在太多太多，早就見怪不怪了。禮物不外乎都是一些小禮品，小點心什么的，他本來就什么都不缺，索性每次都分給其他老師了。

　　原本他打算將食盒擺到一旁，等到下課送禮人估計會主動現身，然后再當面還回去勸導一番就行了?？僧斔麚軇幽菑埛凵目ㄆ臅r候，卻不禁動作一滯。

　　因為是打印的，紙上深深淺淺的字跡敲擊著溫言卿的視線，一直到腦海。他認出來了！和之前李文艾摔碎碗具留下的紙條上的字跡如出一轍。

　　默默地盯著字跡看了片刻，溫言卿不禁嗤笑一聲。不過，他疑惑著對方究竟如何觀察到他不高興的，這幾天沒看見李文艾登錄游戲確實心煩，但是對方遠在杭州又怎么會發(fā)現？

　　難道是......心有靈犀？！

　　“聽說你最近不是很開心心~，所以給你做了愛心早餐餐~，希望你可以快樂起來來~?！编徸赖年P老師捏著嗓音，還故意用了疊詞，聲音極盡肉麻，然后開始酸：“嘔~今天早上喝的檸檬水真酸。”

　　于老教師瞥了眼關老師，語氣也是酸的不行：“有本事你也找啊。你看看人家天天禮物收到手軟，你看看你還是萬年單。等到小溫脫單結婚，你就是咱們數學組老師中唯一一只單身狗了?！?p>　　“不慌，我自有題集作伴。”關老師堅守身為單身狗的最后一絲倔強。

　　溫言卿打著哈哈，沒有仔細作答，畢竟八字還沒一撇，不能隨便說給對方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我說小溫，這是李如墨他姐姐做的吧？”于老教師摘下眼鏡，眼睛含笑，“今天我開辦公室門的時候，你們班的那個實誠孩子就蹲在門口了?！彼捓镏傅木褪抢钊缒?。

　　“嗯，是他姐姐做的?！睖匮郧湓倌x了好幾次卡片之后，就把食盒小心翼翼地收進了另一個柜子里，然后翻開一本資料書。

　　“來，說說具體情況。”關老師挪著椅子湊過來，準備探聽一些八卦，取取經，說不定真能學到什么撩妹手段幫助自己脫單。人還是要有夢想的，說不定什么時候機會來了，就實現了呢？！

　　“沒情況啊?！睖匮郧淙鐚嵉?。

　　“得得得，你別給我瞎扯，沒情況人家小姑娘給你做早飯吃？我們是教數學的，要求邏輯嚴謹，我不接受也不相信任何莫須有。”關老師內心是一百個不相信，堅信一定是溫言卿藏著掖著。

　　“真的?！睖匮郧錈o比誠懇，非常誠懇。

　　關老師這才不情不愿相信，緩緩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也是，那么多人給你送禮物也沒見你收過一個，我有時候覺得老溫你是不是不近女色?！?p>　　“去去，別胡說?！庇诶辖處熤浦龟P老師，語重心長道：“小溫啊，很明顯人家小姑娘就是對你有意思，你也老大不小了，該考慮考慮談個戀愛娶個媳婦?！?p>　　“不談不談?！睖匮郧淇谑切姆堑?。

　　“為什么？”關老師問。

　　“因為我養(yǎng)不起啊?！睖匮郧涔麛嗟?。

　　此話一出，惹笑了其他老師，眾人只當是一個笑話，可只有溫言卿自己清楚這句話并不全是假的。

　　其實他早先就有很多次想直接找李文艾表明心跡了，可一想到住院的溫母，接下來的治療還要花很多錢。如果對方真的應了，難道要讓她承擔原本不需要承擔的經濟問題，還要辭去職業(yè)放棄夢想忙前忙后幫忙一起照顧溫母嗎？現在的他給不了對方想要的生活，表明心意只能讓對方陪自己受罪。即使對方無所謂，他自己也做不到。不以結婚為目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反正他已經暗戀對方好多年了，也不差多等一段時間，他會更加努力改變現狀然后告白?，F階段他能做的，只是旁敲側擊守著單身的李文艾。

　　老師們之間的對話被碰巧路過的一位女學生聽見，她立刻就回到班里大肆宣揚起來。好巧不巧，她和李如墨一個班。

　　“我跟你們說啊，我終于知道為什么溫老師這么多年名花無主了。”

　　此話一出，幾乎全班的人都圍了過來，女的圖八卦，男的圖熱鬧。

　　“為什么？為什么？”

　　“就是啊，我一直想知道原因的?！?p>　　“我也很好奇，為什么溫老師明明十全十美，怎么就單身這么多年？”

　　正在做值日擦黑板的李如墨聞言也悄悄地靠了過來，耳朵伸得老長，為了不讓自己表現的那么明顯，他亦步亦趨。剛走到跟前，就要聽那個女生說：“我剛才路過辦公室的時候，聽見溫老師自己親口說不想談，他說他養(yǎng)不起，哈哈哈。”

　　聽到這個答案，班里瞬間炸開了鍋。，

　　“?。坎粫?，應該是在開玩笑的吧?！?p>　　“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在窗外聽到老師們談論了，溫老師就是這么回答的?！蹦莻€女生表示不清楚。

　　其他人插話：“我之前聽說溫老師母親生病很嚴重，需要很多錢，溫老師本來都已經考上了好大學，最終也沒上成。這么一說確實有可能?！?p>　　“哇！要真是這樣的話，溫老師也太可憐了吧，要不然咱們給溫老師眾籌老婆本吧?！?p>　　“不清楚，這個也是小道消息?！?p>　　“咦，搞了半天，都不可靠啊?！?p>　　圍得水泄不通的學生瞬間做鳥獸魚散。剛剛一下子涌現的興奮勁，頓時煙消云散，本以為會聽到什么重磅消息，結果又是捕風捉影的道聽途說。

　　不論真假，李如墨卻把這些記了下來。

　　由于今天的教學任務實在太多太繁重了，溫言卿埋頭處理到放學也沒有處理完，自然也沒有例行早退，而是一直默默地完成教學任務。

　　“小溫啊，今天事情是不是太多了，都這個點了你還不走?！庇诶辖處熽P心道。

　　“就是啊，老溫，太多的話分給我點，早點完成早點去陪陪阿姨?！标P老師主動攬活。

　　“不用不用。”溫言卿推辭道，“還有最后一點，馬上就完了，謝謝了?！?p>　　“客氣啥，都是兄弟?！标P老師嘿嘿一笑。

　　溫言卿回以微笑，繼續(xù)筆耕不輟。

　　等到下課鈴響的時候，辦公室里的老師陸續(xù)離去，暗金色的夕陽照進屋子，灑在溫言卿忙碌的背影上。

　　又過了一會兒，溫言卿終于忙完了，看了一眼腕表才發(fā)現已經快七點了，連忙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家做飯。微微一側頭，他發(fā)現辦公室門口站著一個人。

　　來人正是李如墨。

　　晚上放學，李如墨來到辦公室等溫言卿要餐盒，飯可以吃餐盒還是要的，更重要的是，他想當面問一下后者的想法。如果對方真沒有談戀愛的想法，他就簡單明了地告訴滿懷希望的李文艾，最懂要的是他也可以趁機從眼線任務中解脫出來。

　　走到門前，看見溫言卿一直在忙就沒上前打擾，而是默默在一旁等著。

　　“等很長時間了嗎？”溫言卿起身問道。

　　“還好?！崩钊缒?。

　　“找我有什么事嗎？”溫言卿走上前詢問。

　　現在已經七點，正常下課是六點十分，這么一算李如墨足足占了經近一個小時。

　　“我來拿保溫盒。”李如墨直入主題。

　　溫言卿怔了一下，他中午回家的時候把餐盒也帶回去了，這是她為他做的第一頓飯，他一口都舍不得吃，索性就帶著餐盒一同放進了冰箱，這樣就能長時間保鮮。

　　所以，他目前是沒有辦法歸還食盒的，而且他也不太想歸還。

　　想到這里，溫言卿從口袋拿出錢包，然后拿出一百塊錢遞給李如墨。

　　緊接著，氣氛一度尷尬?？諝庵猩踔量梢月犚姙貘f叫......

　　溫言卿解釋道：“是這樣的，食盒掉到地上碎了，我不知道哪里買，想著還你錢?！?p>　　碎了，材質不是不銹鋼嗎？

　　李如墨斜睨了一眼，也不說破，道：“你在上面簽上名字?！?p>　　？？

　　這次輪到溫言卿摸不到頭腦了，在錢上簽名是什么操作？最近不是呼吁人民一起保持人民幣的干凈程度嗎？

　　“簽上你的名字，回去我有辦法交代?！崩钊缒?。

　　原本溫言卿本來想找一個角落地方寫名字，卻被李如墨制止了。

　　“正面中央簽的大一點?！崩钊缒蟮?。

　　溫言卿沒有辦法，只能照做。

　　“在你的名字下面寫上我姐李文艾的名字?！崩钊缒^續(xù)要求，還特地找來一張紙寫下李文艾的名字給文言請看，以防他寫錯。

　　溫言卿再次不解。

　　李如墨再次解釋：“我姐買的碗，這樣會比較有誠意?！?p>　　溫言卿照做，寫好之后，李如墨滿意地收下了。

　　臨離開的時候，李如墨又問：“飯，怎么樣？”

　　“好吃！”雖然溫言卿一口都沒吃，但他就是覺得李文艾做的飯就是好吃。

　　李如墨沒有追問對方到底交不交女朋友，因為他覺得這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嬉笑間，他計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