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清晨的陽光透過樹葉一點一點灑在地上,花園石桌上擺著早餐。
一男一女面對面坐著,男的俊雅,女的明艷大方,看上去儼然一對璧人。
二樓的窗戶,定定地立著個女孩。
她靜靜地看著花園中吃著早餐的兩人,目光溫柔,一雙清亮的眼睛很亮很亮,像似是會發(fā)光一般。
花園中不知道女孩說了什么,男子唇角攜笑,溫柔而繾綣,叫她舍不得移開目光。
窗戶前的女孩忽而露出一抹笑容,隱約有幾分苦澀。
是的,花園中一人是她的姐姐,一人即將是她的姐夫,他們看上去很是般配,很般配。
女孩收回視線,不再看著花園中甜蜜的兩人。
陸家陸衍,是她的秘密,永遠不能說出口的秘密。
她失落地垂下頭。
沒有人知道安家除了安思暖還有一個女兒叫安思然,她們是雙胞胎。
雖是雙胞胎,她安思然卻沒有姐姐安思暖的美麗無雙,端莊優(yōu)雅,爸媽對姐姐的寵愛。
她只能眼巴巴地看著,渴望爸媽能分一點給她。
她不貪,只要一點點,一句關(guān)心的問候也好??!
可是沒有,一句都沒有!
所有人都知道安家有個優(yōu)秀漂亮的安思暖,安思然無人知曉。
從小在姐姐的光環(huán)下長大的安思然充斥著一股子自卑心理。
她的姐姐明艷大方,才華橫溢,一舉一動皆是優(yōu)雅有禮,是個名副其實的名媛。
陸家陸衍,天之驕子,他的溫柔深情只給安思暖。
而他們很快就要訂婚了,他是她姐夫。
她怎么可以喜歡姐姐的男人,她甩開腦海里的那張臉,她不能再想著他了。
這個秘密她會一直藏著,直到她死去那一刻,她希望姐姐幸福,僅此而已。
可是一切都事與愿違,那一天,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
來不及反應頭就撞到了堅硬的物體,當看到姐姐軟趴趴地趴在方向盤上,還流著血。
安思然心里一震,忍著痛打開車門,踉踉蹌蹌地朝那道身影走去。
再醒來,一切都變了。
……
病房里。
“不……”病床上的女孩囈語著,一只手緊抓著床單,眉頭緊皺,唇無血色,一張臉猶為蒼白。
“不要!”女孩驚叫一聲,猛地睜開眼,隨即一陣疼痛感傳來,腦袋好疼!
夢里的女人是誰?為什么那個女人滿臉的血,還有爆炸聲?
空氣中滿是消毒水的味道,為什么她腦子里一片空白?
為什么會在醫(yī)院里?
這些疑惑在心底冒出來。
突然一道身影朝著她走來,語氣冷漠,“你醒了?!?p> 冷冷的三個字讓女孩一怔,她愣愣地望著來人。
見她茫然地望著自己,男子眼里露出不屑與嘲諷,“既然醒了,那就出院吧。”
“你是誰?”
她抬頭看著男人,迎上那雙銳利深沉的眼睛,男人面無表情,眼底盡是冷漠。
從他如星的眼睛里映出她蒼白的面容,清亮的眼睛帶著茫然,那雙眼睛清澈透亮,很干凈。
干凈?
陸衍唇角一勾,帶著幾分譏誚。
他怎么會從這樣惡毒,不惜車禍害死一條人命的女人眼里看到干凈?
沒聽到回答,女孩的一只手突然抓住陸衍的手臂,咬著下唇,期待地看著陸衍,“我又是誰?”
空氣里一下子沉默了。
陸衍諷刺地看著眼前茫然的女人,如星的眸子有著幾分探究,似乎想從她眼里看出些什么。
可惜,她眼里除了茫然外什么都沒有。
她這是失憶了?
為自己冒出的想法覺得諷刺,呵,不過是被撞了一下而已,他搖搖頭。
旋即,他低頭看著女孩抓著他手臂的那只柔白小手,感受著她手心傳來的溫度,一把甩開她的手。
“玩什么把戲?以為裝失憶就可以逃避責任?你這個狠毒的女人!”陸衍神情漠然,眼底卻一片恨意。
害死思暖的女人還偏生是她的妹妹,思暖怎么會有這么個蛇蝎心腸的妹妹?
他失去了他的摯愛,怎能不恨???
逃避責任?
狠毒?誰能來告訴她這是怎么回事?
男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再次傳來,“安思然,你真失憶還是假的也好,從今往后,你將為安思暖贖罪,償還你對她做的一切?!?p> “還有,記住,我陸衍是你的未婚夫?!?p> 這幾句話就像炸彈一樣在她耳邊炸開。
女孩倏地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男人。
為安思暖贖罪?她要贖什么罪?
眼前這個男人是她未婚夫,為什么她一點兒也不記得了?
他叫她安思然,原來她叫安思然。
看著她眼中的驚愕,陸衍冷眼。
她試著想想會不會記起什么,可是一想腦袋好疼,似是要炸開一般。
好疼。
真的好疼。
清亮的眸子瞬間溢滿了淚水,一雙手捂著纏著紗布的腦袋,一張小臉沁出一層冷汗。
看著她的痛楚,真會演戲,陸衍冷笑一聲,“你最好別再玩什么把戲。”
“你在說什么?”安思然呆滯地看著站在床邊的陸衍。
她根本不認識他,為什么自從她醒來,這個男人就對她冷言冷語。
她真的是他的未婚妻嗎?安思然心里很疑惑。
他看上去那么厭惡自己。
男人似乎不想再多說什么,轉(zhuǎn)身離開。
她一怔,真是個莫名其妙的人。
安思然怔怔地坐在床上發(fā)呆。
季北一進來就看到安思然呆呆的,他一愣,隨即溫和道:“安小姐,我來接你出院?!?p> 季北,陸衍的助理。
直到耳邊響起一道溫和有禮的聲音,安思然才回過神來,猛地抬頭,“你是誰?你要帶我去哪里?”
安思然緊緊抓著床單,眼里閃爍著不安,一雙清亮的眼睛灰蒙蒙的。
季北一怔,他記得之前安思然是見過他的,旋即微微一笑,“我是陸總的助理季北。”
見她依舊一副茫然的樣子,想到她出了車禍,又撞到了腦袋,季北又開口道:“你,不記得了?”
語氣是一貫的溫和,只是多了幾分試探。
安思然搖搖頭,有些失落與無助,逐而放開抓著床單的手。
季北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眉頭。
“季先生,你能告訴我嗎?”
她盯著眼前的這個名叫季北的男人,他應該知道過去的一些事。
想到這,她伸手想要抓著他的手。
在她的手沒碰到他的手的時候,季北卻后退一步,“不能?!?p> 淡淡的兩個字讓安思然眼里的光漸漸黯下去,為什么沒有人能告訴她?
沒有人告訴也沒關(guān)系,她總會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