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衛(wèi)谷雨,絲毫不覺得他一個十二歲的少年去欺負一個不滿六歲的男娃娃或者九歲左右的女娃娃有什么不對。
衛(wèi)爸說完也不管自家兒砸在想什么,徑自洗了把手臉,便直奔東屋,他家香香軟軟的小閨女傷的不輕,他這顆老父親的心啊,早上在地里鋤草的時候一直惦記著,他家小閨女醒了嗎?疼不疼?醒了沒看見爸爸會不會哭?
總之一早上都不安心,要不是干活熟練,能把玉米苗當草的鋤了。
“霜降醒了啊,會自己疊被被了,我家霜降真厲害...”
一進屋,衛(wèi)爸就看見自家閨女正把疊好的床單兒往床尾放,老父親的心別提多欣慰了,不愧是他閨女,乖巧懂事。
不過在看到霜降腦袋上還包著的紗布時,又心疼上了:“哎呀,不過咱們霜降還有傷,這些事情爸爸來做就好...”
邊說著大步走過來,一把撈起霜降:“傷口還疼不疼?”
霜降抿唇略顯羞澀的笑著搖搖頭,沒辦法,她一個心理年齡三十加的人,還被自家老爸娃娃抱,她能怎么辦?
“真不疼啦?可別騙爸爸啊,縫了好幾針吶,看著都疼...”衛(wèi)爸寬厚的大手掌順著霜降后腦勺的頭發(fā),心里越發(fā)心疼了,只覺自家閨女太懂事兒了,為了不讓他這個老父親擔心才會說不疼。
咳,殊不知,昨晚要不是霜降自己關鍵時刻收住了,身上甚至縫了好幾針的腦袋瓜那點兒傷口都要好全乎了,就這兒,也已經(jīng)結痂了。
“真不疼啦?!币娦l(wèi)爸明顯不相信自己,霜降伸出左手,給衛(wèi)爸看自己左手掌上的傷口:“爸爸看,已經(jīng)結痂了,只有一點點癢噢...”
衛(wèi)爸低頭一看,還真是,但作為一個三十多歲,人生經(jīng)驗也算豐富的成年人,怎么會沒點兒常識?
“別是外面結痂,里面化膿了吧?”衛(wèi)爸眉頭皺起,像這種皮膚擦傷劃傷,最常見的就是表面結一層痂,而痂下面則全是膿水,要撕掉痂,清理掉膿水和腐層,讓傷口重新長,有時候會反復好多次,直到長出新肉,結了疤才會完全好。
衛(wèi)爸說著,騰出手在霜降傷口邊按了按,見傷口周邊沒有紅腫,結痂沒有崩開或者邊緣出膿水的情況,這才納罕道:“咦,還真好了?”咋這么快?
不過納罕歸納罕,但心卻是放下了,沒什么比他閨女的身體健康更重要。
傷口好的快證明他閨女身體好,恢復能力強唄。
父女倆正說著話呢,外面又傳來拍門聲,同時響起的還有一婦人的大嗓門。
“四叔四嬸在家嗎?”
衛(wèi)爸抬頭往窗外看了一眼后,原本準備出去的腳步就停了下來,轉身在寫字臺旁坐了,從抽屜里拿出一塑料袋,里面是昨晚醫(yī)生給開的藥,內(nèi)服的,外敷的...
衛(wèi)爸先拿出清洗傷口的雙氧水,然后是紫藥水,一小卷紗布以及膠布。
看衛(wèi)爸這樣子,明顯是要給霜降傷口換藥的節(jié)奏,根本不想出去。
而外面,衛(wèi)媽已經(jīng)出去開門了。
“誰來了?。俊毙l(wèi)媽同樣的大嗓門:“哎是二寶媽呀,咋這會子來家里了,吃了嗎?沒吃進來吃點兒...”
“四嬸在家呢,我這不是聽晴晴說不小心給霜降傷著了,我這心里啊...怪惦記,一聽說了就趕緊過來看看,咋樣,霜降不要緊吧?”二寶媽揚聲道:“晴晴那孩子也是,也不早跟我和她爸說,我這大早上了才知道,這不趕緊過來看看,給霜降拿倆雞蛋,好歹補補。”
霜降在屋里,透過窗戶,看到院子門口的二寶媽,果然手里拿著倆雞蛋...
不知道衛(wèi)媽此時心里是咋想的,反正霜降卻是笑了,笑的極為諷刺。
上輩子她從水渠里醒來后就自己跑回了家,直接結果就是知道她受傷的只有幾個人,而知道她受傷前因后果的就更少了,而二寶媽的賠償...還是在第二天還是第三天,衛(wèi)媽下地干活的時候正好遇到二寶媽,嘮叨了一通,這才得了二寶媽一個雞蛋的賠償。
霜降上輩子年紀小,一天天的只知道傻吃傻玩兒,萬事根本不過心,有這個雞蛋的賠償,她還是幾年后聽衛(wèi)媽說起才知道的。
九十年代的農(nóng)村啊,那會子農(nóng)民沒什么大富大貴,但也吃喝不愁了,給人家閨女頭上磕那么大個洞,就賠倆雞蛋?
而且你閨女出事后一走了之,完全不管還躺在水渠里昏迷的人,人干事?
出門串個親戚,紅白喜事隨個禮還要五塊錢加一籃子雞蛋呢!
更別說本地還有磕著頭送紅皮雞蛋和紅糖的習俗呢。
“呵呵...”
這時,霜降就聽衛(wèi)媽干笑一聲:“二寶他媽啊,那啥...雞蛋就不用,霜降沒啥事兒,就是腦袋磕破了點兒皮,縫了兩三針而已。”
一個“而已”簡直讓霜降震驚了,哎呦喂,她那直來直去的暴躁媽居然會說反話,反嘲諷了喂!
二寶媽估計也沒想到衛(wèi)媽會這么說,表情有那么瞬間的僵滯,隨即訕訕道:“這么嚴重啊,我還以為就摔了一下,你看我這...也怪晴晴那孩子沒說清楚,小孩子家家的,也不是故意打架...就磕了一下,咋還那嚴重了...”
“可不是咋的,一群孩子玩兒,你家晴晴非得抱著俺霜降邁水溝,這摔了也不吭一聲,愣是讓俺霜降在水溝里昏迷了一下午...”衛(wèi)媽越說越激動:“你說現(xiàn)在那孩子咋就恁心大,這也就是俺霜降運氣好,傷的不算重,這要是傷口再深點,磕著要巧地(重要,關鍵的地方),血止不住,俺霜降還有命嗎?”
說到最后,衛(wèi)媽都哽咽了,大巴掌拍著自己的大腿,現(xiàn)在想想真是既后怕又憤恨。
其實昨晚找霜降的事兒鬧的挺大,衛(wèi)家營子又不是多大的村子,風吹草動的不多會兒就能傳遍全村,再者就算昨晚沒聽說,今天也該了解全情了。
那二寶媽知道事情始末嗎?答案是肯定的,至于此時為何裝糊涂?
無非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罷了。
菽兒寶貝
磕水渠里頭磕破這事兒,我能說是我的親身經(jīng)歷嗎?到現(xiàn)在...作者腦袋上還有半個小拇指指腹大小的疤,不長頭發(fā)啊摔! 而且賠一個雞蛋什么的,也是真的,不過作者也是聽作者媽說的,作者本人是沒見著雞蛋的~ 而且本人后來再遇到那家人,不管是那個抱著作者跳水渠的女孩兒,還是女孩兒媽,都沒收到一句道歉或者問候關切的話兒,尤其是那個女孩兒,那次以后與作者見面甚少,見面也沒什么話...有時候招呼都不打。 不過,話說回來...那家人在我們這其實還是挺厚道,人緣還不錯的人家,都不是那種很作,事兒多的人...跟作者家里也有來往...女孩媽每次遇到了也挺熱情的打招呼...就是那女孩...不搭理人,是不是害羞呀內(nèi)向什么的咱也不知道。 可就是吧,作者的心喲,老忘不了頭上那個疤,以及那個午后,自己一個人從水渠里爬出來的場景,六歲啊,一生的陰影! 好吧,說這些也就是感慨一下當年,與劇情無關,也與那家人無關,與當年以及后續(xù)的事實無關,只是作者那時的一個夢魘的衍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