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來了,我給妞妞擦了藥膏,那些傷比昨日好了些,小孩子愈合起來是要比大人快些。抱著妞妞,坐在院子里曬著太陽,就開始說故事。
我壓著滿心忐忑,搜腸刮肚想著,兒時聽到的種種故事,妞妞聽得入迷,竟沒提要找錢娘子。
我說的口渴,抱著妞妞去廚房倒了水喝,又喂了妞妞喝水。
芽兒洗了衣裳,往晾衣繩上一晾,妞妞正好看見,仰著小腦袋道:“芽兒姐姐,我給你看著衣裳,我叫你收衣裳!”
芽兒隨即笑道:“好啊!辛苦妞妞了!”
妞妞搖了搖小腦袋道:“不辛苦,我聽南姨講故事呢!”
芽兒晾好了衣裳,笑著問妞妞道:“南姨說的什么故事呀?”
妞妞愣了愣,眨巴著眼睛道:“說了…好多的故事…”說著,拉著我道:“南姨,你也給芽兒姐姐說故事!”
我笑道:“好??!等你芽兒姐姐得了空,我就說給她聽。”
妞妞點著頭,對芽兒道:“芽兒姐姐你得了空,南姨也給你說?!?p> 芽兒端起洗衣盆,騰出一只手,撓了撓妞妞的小鬏鬏道:“難怪梅姐姐說你是個操心的小妞妞呢,我聽不聽故事你都要操上心了!”
小妞妞不高興的噘著嘴,伸手摸了摸小鬏鬏。
午飯給妞妞做了雞蛋羹,芽兒又打了一小碗雞湯給妞妞,我干脆叫芽兒撕下一只翅膀放妞妞碗里,我知曉梅娘子不欲占我便宜,挾恩圖報這個名聲委實難聽。
我也不多說,自己動手,拿了個湯碗,舀了一碗連湯帶肉給芽兒,就說我請大家嘗嘗芽兒的手藝,不好吃只管找芽兒。
芽兒看著我,哭笑不得,端了去。今日趙娘子還是沒有來,只錢娘子和孫娘子倒是都在,芽兒的手藝應(yīng)該不至于浪費。
帶著妞妞中覺起來,妞妞主動道:“南姨,說牛郎織女的故事!”
接下來,一下午的牛郎織女故事,我都要講暈了,芽兒在一旁也道:“能說說別的么?一下午都這個!”
我吃著水,看著妞妞,人家還是那句:“說牛郎織女的故事,最后他們在一起了,從河那邊過來了!”
芽兒嘆息道:“還是我們妞妞厲害,王母娘娘的銀河也攔不住!妞妞威武!”
也不知妞妞聽懂沒有,越發(fā)笑瞇瞇的纏著我說故事…
白日里有妞妞打著岔,我沒空多想,晚間躺在床上,忍不住的想他,他還好么?他還好吧!
還想母親…舅父該得了我的消息了吧…卻不敢往下想了…開始睡不著了…
如此接著給妞妞說了幾日的故事,晚上又沒睡好,整個人沒了精神,說故事都丟三落四,倒要妞妞提醒我了,依著妞妞還是說牛郎織女的故事…
芽兒忍不住道:“姑奶奶!都說了八百遍了!耳朵還沒起繭子啊?你家那個王母娘娘累不累啊,每天劃拉一道銀河,那個牛郎每天追一次媳婦…姑奶奶,還是您老威武!在下甘拜下風!佩服佩服!”
妞妞姑奶奶還是那句:“說牛郎織女的故事,最后他們在一起了,從河那邊過來了!”
這才發(fā)覺說故事也是個累人的差事,芽兒發(fā)覺我模樣不對,對妞妞道:“南姨這幾日都沒睡好,短了精神,不說故事了,好么?”
妞妞看了看芽兒,又看了看我,點了點頭,起身邁著小短腿,往灶房跑去,嘴里道:“我給南姨打水喝…”
芽兒立即攆著過去道:“姑奶奶,你別嚇我,你南姨只喝熱水!”
吃過午飯,梅娘子就說她領(lǐng)著妞妞午睡,叫我不用管了,好生歇息就是。
我也發(fā)覺確實短了精神,便也不逞強,免得再一反復,越發(fā)難以病愈,徑直回屋睡午覺。哪知竟是整整睡了一下午,起來時,整個人緩了過來,精神頭才算是回來了。
穿戴整齊,打開門,就聽得一聲:“南姨!你可好些?”妞妞竟是守在門口,我看見她身后的小杌子,伸手牽著她,回道:“好多了!妞妞就坐門口呀?”
妞妞點了點頭,拉著我道:“我和姆媽一會兒要家去了,來看看南姨可好些了?南姨,以后不聽故事了,曬太陽!”
這又是為何?芽兒從灶房出來,一壁端著藥碗,擱一旁涼著,一壁道:“梅姐姐說你應(yīng)該是累著了,錢姐姐就跟妞妞說,要妞妞別纏著你說故事,梅姐姐說,偶爾說說倒是無妨,只是你還沒大好,還是要養(yǎng)著!”
我急忙抱起妞妞道:“南姨不累,南姨喜歡給妞妞說故事,只是我們少說些,就沒事??!”
忽的想起,小時候常常玩的游戲,我抱著妞妞搖了搖,柔聲道:“我給妞妞疊一只小老鼠吧!”
放下妞妞,從懷里尋出帕子,拉著妞妞坐小杌子上,我把帕子鋪在膝蓋上,幾下疊出了一只小老鼠,放在手掌上,輕輕撫著,我看著妞妞,只見小妞妞嘴角淺笑,眼睛亮亮的看著我,我猛地輕輕一握,小老鼠就從我手里躥了出去。
“呀!”妞妞驚呼一聲,追了過去!撿起小老鼠,一個勁兒仔仔細細的看著手里捏著的小老鼠。
“我娘也給我疊過,我都快忘了,小時候也玩過!”芽兒在一旁笑道,洗了洗手,對妞妞道:“給姐姐試試?”
妞妞好奇的遞給芽兒,芽兒也像我那樣,輕輕撫摸著小老鼠,小老鼠又從她手里躥了出去。
“咦!”妞妞又被驚了一次,又追了過去,撿起小老鼠,看看小老鼠,又看看我和芽兒,一臉的好奇。
芽兒笑著招了招手道:“來!姐姐教你!”妞妞捏著小老鼠,向著芽兒跑了過去。
我起身端起碗吃了藥,又續(xù)了水漱了漱口,看著芽兒教妞妞玩小老鼠。
春日的斜陽照在院子里,一時間,院子里都是兩個小家伙的笑聲!
仿佛那一日的大雪,將這天地間的寒氣一股腦的宣泄完了。自那之后,就一直是大晴天,漸漸溫暖了起來,只是我的身子還是弱了,依舊穿的厚厚的。芽兒和梅娘子他們已脫去厚棉襖,都只穿著薄棉襖,芽兒在干活的時候,就只穿著兩件夾衣就夠了。
錢娘子抱著妞妞家去的時候,我特意送了送。對錢娘子道,這只小老鼠是我疊給妞妞玩的,我的身子也還是要動動才好,不可一味的靜養(yǎng),妞妞正好與我解悶,我不會累著自己,叫她放心!
錢娘子眸光柔和點了頭,攆著要我回去,仔細別吹了風。
晚間識了字,芽兒問我,能不能教教她繡我那帕子上的小花,我笑著應(yīng)了,道白日里畫了樣子就教他,晚間點著油燈太費眼。
在家里,或是在襄媽媽的宅子里,讀書、寫字、作畫或者做針線,做這些費眼的事,總是要多點幾支蠟燭。
如今繡坊里的梅娘子和芽兒都是儉省之人,我自然依著芽兒,既是擔心費燈油,就早早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