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猛地松了手,我整個人再次失了依憑,向后倒去,后腦勺一痛,磕在了地面,又冷又痛,我渾身無力,蜷縮著,癱倒在冷冰冰的地上…
“梅娘在哪兒?芽兒在哪?你既是來學(xué)繡花的,定是見過她們的,她們?nèi)ツ膬毫???p> “就你一人?她們呢?她們?nèi)四兀俊?p> “這屋里就你一人?其他人呢?”
只聽得我頭頂上傳來威風(fēng)凜凜的聲音,一聲聲不耐煩的質(zhì)問…
還有腳步聲,從我身邊往里頭去了…
我慌忙尋思,他們定是來拿芽兒的,還好芽兒不在,哆嗦著,想撐起身子道:“我…我沒見過芽兒,我…只來了幾天,只見到梅娘子…”
“梅娘子?就是那個繡娘?哪梅娘子呢?她人去哪兒了?”
“沒人!就她一人!里頭沒人!”
“還是要問她!”
眼前一暗,又聞到那股濁氣,我急忙偏頭,閉上眼…
“你們在干嘛?!南姐姐!你們傷了南姐姐!滾開?。?!”是芽兒的聲音,一聲一聲,自門外嗖忽直奔了過來!
我急忙睜眼,正好看到芽兒飛奔進(jìn)來,只見她兩只手一推一搡,將圍著我的三人推開。
我強撐著伸手想推她出去,滿心滿肺急的發(fā)狠,怎么這時候回來了!??!
手腕一暖,整個人被拽了起來,身上一緊,已被芽兒抱住了,我仍舊哆嗦著想推芽兒,急的吭吭哧哧道:“你…快走??!”
“南姐姐,你傷哪兒了?”芽兒抱著我,一臉慌張的看著我。
我搖了搖頭,心里難受極了,眼淚莫名流了出來,我知道這孩子不會跑了…
“小丫頭!你還會兩招?。】床怀鰜砺?!難怪有人告你,還真是沒冤枉你??!”
我一回頭,就看見那兩個衙役,揮舞著棍子過來了!
我聽到了棍子的呼哨聲…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想叫芽兒放開我…
“南姐姐,別怕!”身上再一緊,忽的天地一旋,芽兒竟抱著我,翻滾騰挪起來…
“??!”是一個衙役的聲音…
身上更緊,呼哨聲擦著身邊過去,我們又打了一個滾…
待身上松了松,我一抬頭,卻見芽兒頭發(fā)已凌亂,抿著唇,目光卻是異常堅定,灼灼盯著對面!
我側(cè)頭望去,才發(fā)現(xiàn),芽兒的另一只手上已握著一根棍子,那棍子一端擱在地上,直直指著對面。
對面一個手持棍子的衙役,揮舞著架勢,瞪著我們。他身后的另一個衙役捂著手腕,彎著腰,似乎被傷到了,也在惡狠狠的瞪著我們。那個穿著蛤蟆綠的男子,正扶著他。
我最擔(dān)心的,卻是我如今成了芽兒的累贅,芽兒要護著我,就這么抱著我,一直是坐在地上,太被動!
“芽兒,你放開我,我躲你后面就好…”
“不用,他們有三個人!怪我!剛才那一下沒將那人打殘了,要是打殘了那人,我就敢將你放下來了,現(xiàn)在還不行!”芽兒整個人繃得緊緊的,仿佛一柄劍,一柄出了鞘的劍!
芽兒輕輕俯身道:“南姐姐,你千萬別動,什么也別想,別著急,一會兒我給你止血…”
止血?我何時受傷了?我竟不知道!
我慌張起來,芽兒定會擔(dān)心我的傷,我急忙道:“我不疼!應(yīng)該沒事!你別擔(dān)心??!”
芽兒抿了抿嘴角,仍是一只手抱著我,打起盤腿,直起腰,緩緩抬起棍子道:“你們竟敢傷了南姐姐!就別怪我討回來!”
我忽兒生出一股子信心,芽兒定能將他們打翻,替我討回來!卻又莫名悲涼,之后又該如何…
呼哨聲又起,我努力對自己說沒事沒事,要相信芽兒!
睜大眼睛,我只敢望著芽兒的下頜,生怕我若是盯著她眼睛,驚擾了她…
耳畔聲音卻不斷,芽兒抱著我左閃右避,我聽得出似乎又來了一人的腳步聲,那個受傷的好了么?
我不敢轉(zhuǎn)頭看,生怕一動就打擾了芽兒,靜靜躺在芽兒懷里,芽兒瘦小的身軀,異常的溫暖!
忽的聽到有個衙役大喝一聲,芽兒側(cè)身,再附身將我一裹,她整個人恍惚縮了起來,緊接著我聽到芽兒背上悶悶的一身“蓬!”
打到芽兒了!?。?p> 我心疼的渾身止不住的哆嗦起來…
只能拼命咬牙忍著,不吱聲,不哆嗦,只管相信芽兒!
“??!”“?。 眱陕?,應(yīng)該是兩個衙役,接著就是“哐啷”兩聲,仿佛是棍子落地的聲音。
芽兒卻再次直起腰…
我委實忍不住側(cè)頭,棍子還在芽兒手中!
那邊兩個衙役已倒地,正捂著身上,仿佛受了傷!
衙役和我們之間的地上擱著一根棍子,還有一根短粗短粗的,不知是他們那里尋來的,似乎是根木棒!
“咳咳!”是芽兒咳了兩聲,我急忙望向芽兒,伸手撫著她胸口,替她捋了捋散發(fā)。
見芽兒咬著牙道:“南姐姐,我只是傷著他們,還是沒有打殘了!老叫花子要是在,只怕揍了他們,就要打我一頓!我就不信了!”
我顫顫巍巍道:“不會!芽兒很厲害!你可是…受傷啦?這是…傷哪兒了?”
芽兒笑了笑道:“沒事!估計是震到肺了!”
“小丫頭!你再厲害又能怎么樣?你這是在打官差!你可知道?官府一旦下了海捕文書,你就是逃到天邊也得被抓回來!也得進(jìn)爺?shù)拇罄?!”一個衙役,陰惻惻的說道!
我心頭的那股火氣,騰的冒了起來,側(cè)身瞪著他,厲聲斥道:“你敢!??!”
這一聲直震的我自己頭發(fā)暈,卻發(fā)現(xiàn)芽兒抱著我的手臂上有血跡,芽兒的手受傷了?我難受的要死,是我拖累了芽兒!
我渾身上下,又是心疼,又是怒極,又是愧疚,再忍不住,大聲喝道:“你們可知!江南…”
“這是怎么了?芽兒!你受傷了!南娘子,你沒事吧!!”一個人影立在門口,是個男子。
震怒中的我,一時間竟沒認(rèn)出,只瞪著進(jìn)來的年輕男子!
直到聽芽兒道:“郎中!你可回來了!”
才漸漸神智清明,認(rèn)出進(jìn)來的就是那位郎中,那位去州府許久,不見歸來的郎中!
只是,他身后…那道熟悉的身影…卻叫我整個人…不敢相信的震動著…
那個身影一看到我,就直奔了過來…
我整個人慢慢松了下來,再忍不住,委屈的大哭道:“媽媽!”
那人哆嗦著,一把將我摟進(jìn)了懷里,像兒時哄我那樣哄道:“姑娘!姑娘!我的姑娘!不哭??!不哭!你怎么就那么淘氣呢!”
我只顧著撲在秋媽媽懷里痛哭起來,卻莫名知覺到她忽的渾身顫栗,只聽她尖聲叫道:“姑娘流血了!姑娘受傷了!舅夫人!姑娘流血了!郎中郎中!快來??!”
我哭的頭痛,又頭暈,淚眼朦朧中看見了舅母…我只覺著,我大約是暈的厲害,怎么可能見到秋媽媽和舅母呢…
卻聽見舅母怒道:“還不把這幾個混賬東西給我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