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拜月素心蘭
“天下十二公子個個風姿綽約,其中尤以昭陽明月二位公子為最。若是你果真看上了昭陽,那我是一點意外也沒有的?!?p> “所以果真小墨還未見其人,便怕自己動心?!鼻嘣票梢牡?,“你瞧瞧你這志氣!”
白非墨心里暗想,你是不知道命定的可怕。她嘴上卻說,“不說遠的,居然叫我顧忌如此,已然讓我心懷不忿了?!?p> “生死攸關(guān)說的是那么嚴重了點?!鼻屣L倒是有點了然,“只是小墨從來嬌生慣養(yǎng),要什么什么沒有?奈何人生兩大悲,求不得確實無解啊。她一定氣得牙癢癢?!?p> “未必無解。”青云瞪著圓溜溜的小眼睛,忽然喜笑顏開。
白非墨一下子精神了,“還有什么方法可解?”
明明是不施粉黛的模樣,少女的面容卻如同拭去塵埃的畫卷一般,一顰一笑間俱是濃墨重彩的明麗,極目望去,望穿盈盈秋水,愁斷淡淡春山,耀眼的讓人移不開眼。
她若微微一笑,眼尾一掃,眸子里便盛滿了整個春天。她只望一望你,你便看到那眼里是一樹一樹的花團錦簇,在和煦色春風吹拂下,桃花滿天紛飛,最后全部落在了她碧潭一半清澈的瞳孔里,泛起流光,悄無聲息。那蝶翅一般的睫毛上下翻飛著,誰說不是蝴蝶在親吻春天呢?
但她絕不是一個過分艷麗的女子。這大概是得益于她那筆直挺拔的鼻子,平添了一份英氣,使她看起來常常有雌雄莫辨的風情。
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名姝白素素的女兒。她雖然沒有半分她母親的溫柔模樣,但她的美貌卻是繼承了個十足十。
青云看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自己又忍不住憶及往事,感慨頗多了。他故意拍了拍腦袋,叫一聲,“嘖,我給忘記了。叫昭陽對你動心還不如殺了他來的容易,簡單快速且直接?!?p> 白非墨氣得冷哼,“我長得不好看么?我身份不高貴么?”
白非墨向來對自己的容貌十分自信。那可不?她的母親是天下第一名姝,她就算只繼承了個十分之一的容顏也盡夠了。
想當初評選新一代公子名姝,她一襲男裝,驚艷了多少天下人。若不是被指出她是個女兒身無資格參選,只怕她現(xiàn)在就該與昭陽明月并列了。
這并不是假話。同樣,雖然她因為身有禁忌不能換回女兒身,無法參選天下名姝。但天下第一名姝的稱號還是一直為她保留著。只因為她的容貌敢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
“天下姿色才情家世一等一的姑娘不是沒有,人家未必看得上你。”清風還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很好。”白非墨硬是死死地把話堵到了死胡同,“那么我現(xiàn)在就把話撂在這里,你們是要那個什么沒見過面的昭陽,還是要你們面前這個可可愛愛的徒兒?”
“那只好選我的徒兒了。”青云沉思了一會,朝天哀嘆一聲,“雖然她實際上并沒有那么可愛?!?p> “那么師叔你呢?”白非墨睫毛一掃,看向了清風。
“我聽我?guī)煹艿??!鼻屣L快速接話。
“所以……”白非墨挑挑眉,暗示之意十分明顯。
“我這里有一株天下間找不出第二厲害的毒草?!鼻屣L說完,超外面叫一聲,“妙生啊,把那株從南詔帶回來的名品帶過來?!?p> 白非墨看到妙生帶著一個罩著紗網(wǎng)的盆栽進來了。清風掀開紗網(wǎng),一朵蘭花亭亭玉立。
“這不就是朵花?”白非墨狐疑地看著清風。
“這不是一般的花。拜月素心蘭,南詔國名品?!鼻屣L扇了扇風兒,問道,“你聞見了什么?”
“有點香氣?!卑追悄嵝?,回答道。
“這就對了?!鼻屣L接著道,“這不是普通的拜月素心蘭,這是我用毒水澆灌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劇毒已然深入根部,隨著花香散發(fā)出來,無色無味,不易察覺。若長時間聞,毒入骨髓,天王老子也救不了咯。”
“果真?”白非墨狐疑道,又把鼻子湊過去。被清風制止了,“不要多聞,對身體不好。”
白非墨笑逐顏開,“好!那么我便將此物帶上京去,會一會那昭陽公子?!?p> 清風微笑著點點頭。
“徒兒拜別師父師叔,下次再見只怕是等來年了?!卑追悄挚牧艘淮晤^,下山去了。
“也不知道這樣是好是壞?!?,目送著大包小包下山去的白非墨,青云聲音里帶著一絲無奈。
“我只知道她此去京城的確是險象環(huán)生?!?p> “師兄你多慮了?!鼻嘣菩χ?,“怎么可能真的如她所說,一定會看上昭陽,又一定會得不到而要死要活的……”
然而話還沒說完,青云就閉嘴了。因為清風把臉慢慢轉(zhuǎn)過來,露出了鄙夷的眼神,“我就知道你什么都沒聽出來……”
“嗯?”青云云里霧里,“你在說什么……聽出什么?”
“你是不是真的以為小墨她要對提防甚至打算先下手為強的人是那個什么昭陽公子?”
青云結(jié)巴,“不……不然嘞?”
“當然不是?!鼻屣L白眼一翻,“雖然她后來轉(zhuǎn)了由頭,說是要對付昭陽,但是可惜啊,錯洞百出。”
“如你所說,僅僅只是因為一個不太確定會發(fā)生的猜想而去殺一個無緣無故的人,這可能嗎?”
“我也覺得不太可能?!鼻嘣泣c頭,忽然道,“那她要提防的人是誰?”
“你光聽后面的八卦了是不是?真不知道?”看著青云一臉困惑的樣子,清風就覺得好笑,他靠近了青云,壓低了聲音說道,“我提醒你一下,天下間誰武功高強?又是誰權(quán)勢滔天的?”
“啊……”青云恍然大悟,他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可是……為什么?”
“削蕃?!鼻嘣铺魍较拢瑑蓚€漸行漸遠的身影。他莫名地惆悵起來,“如今中央孱弱,異姓王漸漸獨大。若要收服,云南王府是不可失去的盟友?!?p> “在這敏感時期,沒有什么比世子入京更能表現(xiàn)誠意的了。不然你想,小墨那樣的身體,老王爺又那么疼小墨,怎么舍得她去京城呢?終究是皇命難違啊……”
“原來是這樣?!鼻嘣朴值溃翱墒?,你還給了那盆花,若是被發(fā)現(xiàn)了……”
“那不過是一盆比較珍貴的南詔國名品而已?!?p> “可是你說毒水……”
“哦?!鼻屣L抿著嘴笑,“那是我瞎編的。根本沒有什么毒水?!彼樕嫌只謴土藝烂C的神情,“她已經(jīng)如履薄冰,我怎么能再給她添亂。”
“師兄你真是……”青云一下子不知道夸什么好,“你簡直太聰明了!早知道你這么聰明,那幾盤棋我就不讓給你了?!?p> “什么讓,我那是光明正大贏的?!鼻屣L跳腳,“臭棋簍還敢說讓我。有種再來幾盤?”
“比就比咯,我還會怕你不成?”
一站油燈端坐,燭火搖曳到天明。
“好了,妙生師兄你送我到這里就行了?!卑追悄舆^他背上的大包,往馬車上一放,“你也累了。早點回去休息?!?p> “嗯。我知道。”妙生點點頭,“我聽說了,世子爺要去京城進學的。你放心,你的師父我也會好好照顧的。你只要安心讀書就好,將來學成歸來,造福云南百姓?!?p> “客氣話說的一套一套的?!卑追悄χ牧艘幌旅钌募?,“但是謝了?!?p> “我這里有一個荷包,保平安用的。是我娘親給我縫的?!泵钌鷱男渥永锬贸鲆粋€粉色小荷包,塞到白非墨的手里,“現(xiàn)在我轉(zhuǎn)贈給你?!?p> “行?!卑追悄ブ『砂?,“我會好好帶著它,平安歸來的!”
“那今天我就僭越一下了?!泵钌鼙б幌掳追悄?,“此刻你不是世子,我也不是什么云游道士。我們就是普普通通的朋友。好朋友,希望你此去京城一路平安?!?p> “好,我知道了。”她拍拍他的肩,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妙生師兄,你知道我是女兒身么?”
“?。俊泵钌蹲×?。
白非墨指了指自己,“我,女子?!?p> “啊!”他的目光在白非墨上上下下梭尋,“怎么可能……你是女……”他后面的話因為太過震驚說不出來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白非墨仰天長笑,登上了馬車,“你這個呆子!我就知道你看不出來。至于這個么?!彼龘P揚手里的荷包,“我謝謝你了。”
車輪繼續(xù)向前滾,馬車消失在路盡頭。
“呆子也好,師兄也罷。”他心想,“都會是你的好朋友?!?p>
明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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