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面圣
胡德才站在一旁,看見大理石階下一抹纖弱的身影。只見她跪著,后頸露出微微一片蒼白,不用看也知道是血氣虧損,必定是個常年體弱多病的人。
這才跪了不到須臾,她的身影已經微微抖動了,有點支撐不住的現(xiàn)象。
胡德才走過去,看見白非墨一手撐著地,一手紗布掛在胸前,臉上已經滿是細汗,忙躬身道,“小主子不必如此拘謹,主子剛下勤政殿,一時半會兒還來不了呢。到時候再跪也不遲。”他就差直接跟她說了,你這會跪著沒有用,還傷膝蓋,等皇上來了再跪。
白非墨抬起頭,勉強一笑,“無礙。”她第一次進宮,雖然不知道具體是因為什么事。但是不論是私自提前入京還是一不小心牽涉黨爭,這兩件事情可大可小,若她再不低頭做人,只怕下場堪憂。
胡德才不再言語,過了一會兒實在看不下去了??此淖藙荩静幌袷枪蜻^的樣子。白家世子身體孱弱,又是家中盛寵,只怕出生到現(xiàn)在,跪不了幾次。
因此拿了一個跪墊,放在白非墨面前,見她一臉疑惑的樣子,又柔聲道,“小主子第一次進宮不甚了解。這會兒主子要去太后那兒請安,一時半會兒耽擱了也說不定。若是叫主子發(fā)現(xiàn)奴才沒有照顧好小主子,奴才是要罰的?!?p> 白非墨內心愧疚一聲,暗道只知道自己做好人,卻讓別人受苦。因此不再推辭,便要站起,不想膝蓋這才跪了一會兒,已是麻木萬分,腳下一軟,又要摔下去。
胡德才眼疾手快,扶住了白非墨的左臂,白非墨這才穩(wěn)住了身形,跪在了軟墊之上。
哇哦——有點舒服。白非墨幸福得瞇起了眼睛,連眉毛都要開心地飛起來。
胡德才看愣了,一時忍不住笑。正好白非墨轉頭看他一眼,胡德才忙低下頭,道,“奴才越矩了?!?p> 白非墨搖搖頭。還以為他說的是扶她的事情。若不是他剛才那一扶,白非墨現(xiàn)在只怕膝蓋要砸在地上。
胡德才連忙退下,到門前候著。看見兩盞宮燈在前面開路,已到門前。忙咳了聲,高聲叫道,“圣上駕到——”
白非墨連忙調轉方向,伏地而拜,“小臣白非墨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那明黃衣角垂在她面前,只看得見一雙腳,白非墨頓時覺得緊張無比。那雙腳停頓了一會兒,卻又繼續(xù)往前走,卻聽他的聲音道,“胡德才,怎么回事,你讓世子在這里跪多久了?”
白非墨又轉了方向,伏得更低,“是小臣自作主張,實不關他人的事。”
“哦?為什么?”皇帝在上首問道。
白非墨暗道這皇帝還真會裝聾作啞。但是她又不敢犟,只好硬著頭皮承認錯誤,“小臣私自離隊,沒有依照官路、也未按規(guī)定時間入京,是小臣魯莽。請皇上降罪,還請皇上不要怪罪其他人?!?p> “有這回事?胡德才……”皇帝問,“你查一下是否屬實……”
胡德才躬身回復,“回皇上,白家世子原定七月中旬到京城,今天才七月初八呢?!?p> “你可知罪?”雖是輕輕一句話,白非墨倒也不敢大喘氣,把頭伏到地上去,“小臣知罪。但小臣事出有因才這樣做的。”
“好啊?!卑追悄牭交实鬯菩Ψ切Φ穆曇簦澳氵@是要狡辯?”
“小臣不敢?!卑追悄X子里千回百轉,道,“小臣身體一直不好,未能進京見識京城盛景。好不容易有這機會,自然喜不自勝,想快點入京。不知道是哪位大人設計的行程,明明是我云南白家最近的路程,偏偏要繞遠路,耗費時日。因此小臣不服,所以小臣私自離隊。”
白非墨覺得自己說的甚是有理有據。一方面拍了京城馬屁,一方面又說出了自己的苦衷,簡直沒有更完美的說辭。
“只有云南白家的行程,是朕自己親手設計的?!?p> “……”白非墨噎住了。她不曾想到拍馬屁被馬踹了一腳,忙改口道,“皇上恕罪。但小臣確實不知道圣上此舉是何用意?!?p> “你懂的才有鬼?!被实酆鋈恍Τ雎?,又轉移了話題,道,“那你可曾如愿了?”
白非墨愣了一下,這才想起自己說了“對京城的仰慕”,忙說,“小臣恰好趕上了七夕,京城的七夕甚是熱鬧。”
這倒不是假話,那天的七夕確實熱鬧。除了差點看見昭陽、除了被刺,其他一切都很好玩。
“熱鬧是熱鬧??梢埠苁俏kU?!被实圩呦聛?,“不然你也不會差點被刺殺了?!?p> 白非墨一時愣住,原來皇帝是要問這事?可是他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朕好奇的是……”腳步聲漸進,皇帝的衣角又出現(xiàn)在白非墨眼前,“五家世子在西街區(qū)均受到刺殺,已在昨夜進宮討要說法,為何你不來?”
白非墨困惑了,連忙實話實說,“因為小臣私自前來已經很心虛了,不想再入宮討罰了?!?p> “哈哈哈哈……”皇帝道,“這倒是實話??呻薏幻靼椎氖?,為何你連修書都不修一封給云南王,”那話語里的意味太明顯,“你可是怕云南王知道了此事,與中央生嫌隙?”
“皇上。”白非墨抬起頭,語氣有點沖,“我爺爺今年有七十八歲了,走到現(xiàn)在倒有五十年都在戰(zhàn)場上殺敵。我父親和我二叔也是,雖然是在云南,一年也回不了幾次家?!彼肫鹈看我姼赣H都是匆匆一面而過,心里似乎有無限委屈,眼淚立馬就要涌出來。
“此次刺殺事件,任何稍微有點智商的人都可以看出來是有心人在挑撥朝廷與邊疆的關系。我都能看出來,我爺爺也不是什么傻子。”白非墨忍了淚水,想到老頭子身上大大小小一百多道傷疤,委屈道,“別人都可以說怕云南與朝廷生嫌隙。唯獨這話皇上不能說。您說這話簡直就是在挖我爺爺的心口,在挖白家上上下下曾上場殺敵的兵士們的心!”
白非墨還記得老頭子常年身上帶著藥香,因為經常有傷口,她曾經摸著那可怖的傷口問道,“是不是很痛?!?p> 老頭子總是說,“怎么會不痛?但是痛的很值得?!?p> 那時候老頭子的眼里閃爍的光,耀眼得令白非墨不敢看。
一想到這些,白非墨就抽噎不住,淚水流個不停。她用僅剩的左手抹去淚水,可淚水越流越多,她掩面哭泣道,“哪怕就是皇上親自下令殺的我,只怕為了大局,我爺爺也會咬咬牙痛苦一陣,再若無其事為皇上守江山!”
“可是這樣一個老頭子,皇上卻還不相信他,還擔心他會不會因為這件事跟皇上生嫌隙!”若是老頭子聽到這種話,只怕心會滴血。白非墨終于顧不得什么顏面號啕大哭起來,她覺得心好痛。
“你別哭了?!卑追悄械郊缟弦怀?,抬眼一看,皇帝半跪在她面前,雙手搭在她肩上,眼里淚水盈眶,似有不忍,“是朕說錯話了?!?
明昭喜
久等啦! 今天的第三章來啦! 小可愛們我是每日早上八點之前更新,若是超時了,會加更以示補償的喲 愛你們(??3(???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