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古界碑

　　楚長生留竹琴心一人在原地休息，方才一番話她也需要時間去消化，而楚長生自己則獨自一人來到道軒界碑前。

　　界碑石通體玄黑，散發(fā)著淡淡的紫光，高約數(shù)十丈，普通人站在它腳底下，宛如螻蟻仰視山丘一般。

　　它的底部連接著大地，牢固而不可破，仿佛扎根土壤的參天大樹一般。

　　再往上看，界碑石中央刻著大大的兩個奇異符號，從古至今，沒有一個人認(rèn)識刻的是什么。

　　這不是今文字，也不是近古文字，有人甚至猜測它根本不是文字，而是圖案或者標(biāo)記什么的。

　　但是，這兩個類似文字的圖案蘊含著世間大道，幾乎不用全心去感悟。

　　哪怕只是漫不經(jīng)心的瞟了它一眼，其中道韻就會浮于眼前。

　　道韻，對于修士來說，不可謂不重要。

　　修士能夠通過感悟道韻，進而對天地大道的理解更近一步，從而增強修行的天賦和感知，因此，這種理解是十分關(guān)鍵的。

　　接受道韻的洗禮，哪怕是再普通的人也能在一夜之間變成天才，更別說那些本就天資絕頂之人。

　　大道三千，終歸于天地大道。天地為本源，正所謂：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感悟天地大道是一個極難的過程，除了天賦，氣運也是十分重要的。

　　普通修士一生可能都沒有這么一次機會，感悟道韻的珍貴，可見一斑。

　　楚長生凝視著眼前的黑色巨石，他佇立著一動也不動，宛如雕像一般。

　　清風(fēng)吹動他雪白的衣袖，一襲黑色長發(fā)在空中飄舞，長衫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風(fēng)度翩翩，宛如謫仙臨世一般。

　　這方天地，除去這一塊石碑外，再無其他東西。

　　荒涼的黃色土地上依稀能看到幾株衰敗野草，幾塊破碎的亂石，除此之外，幾乎看不了其他東西，更別說生靈了。

　　因為一般修士只能通過攜帶猩魂草來規(guī)避死氣的侵染，而猩魂草的價格確實不菲，因此每年進入邊葬的人其實很有限。

　　且進入邊葬的通道有很多，一般修士也會成群結(jié)隊地前往，他們會選定一個合適的時間聚集。

　　通常來說，邊葬入口大多時間都是無人聚集的，比如現(xiàn)在。

　　楚長生在界碑前停留了許久，四周除了他和竹琴心，再無其他的人。

　　在來之前，竹琴心吩咐她的侍女們留在小鎮(zhèn)等候，猩魂草有限，并不允許她帶許多人。

　　況且她的侍女實力幾乎都在藏神宗師以下，來此地并不見得能幫助她什么。

　　“楚公子……”

　　楚長生聽到身后傳來竹琴心的聲音，微弱且嬌柔。

　　他轉(zhuǎn)過身來，看到竹琴心臉色雖有所好轉(zhuǎn)，但還是略顯蒼白，嘴唇也變得有些烏青，一雙水靈靈大眼睛不在那么充滿朝氣臉上盡顯疲憊之色。

　　“好點了嗎？”

　　楚長生有些擔(dān)憂，問道。

　　竹琴心沒有回答，蒼白的俏臉有了一絲變化，櫻唇微微顫抖，只是對楚長生微微點了點頭，但整個人仍然顯得病懨懨的。

　　“這尊石碑，你可知曉？”

　　楚長生指了指眼前的石碑，又問道。

　　竹琴心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宛如山丘一般的石碑散發(fā)著幽暗的紫光，使得石碑像一個吞噬萬物的無底洞，幽深，寒冷，又震懾人心。

　　她遲疑了片刻，輕聲道：

　　“宗門典籍曾有記載過，說此石碑孕育道韻，它來歷更是無人知曉。此石碑曾是道軒郡，乃至整個青州府最負(fù)盛名的地方，許多人通過這塊石碑從而感悟道韻，解天地之變化，一步登天?！?p>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數(shù)萬年前，這尊石碑所蘊含的道韻早已消失殆盡，慢慢也淡出人們的視野?！?p>　　“此前我也不知曉，不過來之前我曾查閱有關(guān)邊葬典籍，因此發(fā)現(xiàn)了這尊石碑的記載。”

　　楚長生聽罷微微點了點頭，道：

　　“沒錯，此石碑的道韻的確已經(jīng)沒有，但是并不是因為自然因素?！?p>　　“不是因為自然因素？”

　　竹琴心感到十分驚奇，疑惑道：

　　“難道是人力所在嗎？可是我從未聽說人力可以改變天地道韻，世間真有如此稀罕之事嗎？”

　　楚長生眼睛緊緊盯著石碑，眉頭一皺，緩緩說道：

　　“此事并不簡單，這塊石碑有古怪?！?p>　　“有何古怪？”

　　竹琴心感到十分好奇，她覺得楚長生似乎知道什么。

　　“此事不宜著急，現(xiàn)在不到時機。”

　　楚長生淡淡地說：

　　“此行結(jié)束后我會再來此地，屆時，一切就全都明了了?！?p>　　竹琴心見他不肯說，也不再問下去了，但是她對楚長生的好奇更增加了幾分。

　　“如此，那我們走吧?！?p>　　說著楚長生便邁開腳步，輕輕越過界碑旁的封印界限，緩緩前行，不再回頭看竹琴心。

　　竹琴心心中雖有些小情緒，但也隨即緊跟上去，她隱約感覺到，如果和楚長生一起走，恐怕會遇到大機緣！

　　……

　　如此，一行兩人，漫步在一望無際的荒原之上，四周只看得見破碎的石塊和瓦礫，竟看不到一絲人跡。

　　荒原之上，呼嘯的冥風(fēng)撕扯著大地上的枯枝敗葉，破碎的樹木和葉子被卷入空中，許久之后才被拋出，但已經(jīng)里此前卷起的地方隔了數(shù)千米。

　　“呼——”

　　冥風(fēng)的呼嘯聲不斷刺激著兩人的耳朵，竹琴心早已將耳朵捂起來，但是楚長生好似沒事人一般，依然悠哉悠哉地行走。

　　竹琴心看向他的目光里充滿著好奇，眼前的少年似乎真的不受死氣的侵染，并且如此刺耳的呼嘯聲楚長生也熟若無睹。

　　半晌之后，冥風(fēng)遠(yuǎn)去，此地又恢復(fù)了寂靜，只有兩人腳步踩在碎石沙礫上的嘎吱聲。

　　竹琴心緊緊跟在楚長生的背后，不知為何，楚長生總能給她一種奇妙的安全感，似乎跟在他身后，自己便很安全。

　　“我們聊會吧，還有一段不短的距離才算真正進入，如此光走下去，卻也有些乏味?！?p>　　楚長生伸了伸懶腰，對身軀的少女說道。

　　竹琴心聽罷，微微一愣，似乎沒想到楚長生會說出這樣的話。

　　她輕聲道：

　　“楚公子想聊些什么呢？”

　　“聊什么？”

　　楚長生將目光投向天空，旋即有轉(zhuǎn)過去看向竹琴心，微笑地說：

　　“那就聊聊你吧，順便聊聊這個世界?！?p>　　“我？”

　　竹琴心錯愕道，她有些哭笑不得，她實在沒想到楚長生竟然會這樣回答。

　　“我有什么可說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