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虛無之種

　　日月交替。

　　恍惚間，數(shù)月的時間翩然而過。

　　在這段時間里，楚長生途中也只是粗略修整了幾次，每次調(diào)整也主要是恢復(fù)靈氣，加之此方天地皆有他曾留下的陣紋，靈氣幾乎源源不斷地向楚長生涌來。

　　這數(shù)月中，楚長生盡管在趕路，但是一點也沒耽誤他重新感悟諸般大道的奧義。

　　譬如，楚長生引以為傲的本命之道：虛無。

　　這也是他所證的無上大道，與時間大道并駕齊驅(qū)，被稱為“終極”，或稱“終極之道”，也是最神秘、最玄奧的道則。

　　藏神墟曾淪為虛無之地，盡管被楚長生打入葬土，刻下陣紋禁錮，并經(jīng)歷數(shù)百萬年時光的磨滅，卻未曾消失殆盡。

　　實際上，虛無本身就永恒不滅，但當(dāng)虛無之種散落到天地間時，它與天上地下所有之物都排斥，便會蜷縮在極小的尺度空間中，不會造成災(zāi)難。

　　天下萬物為實，自然會排斥虛無，恒古不變的道理。

　　而將虛無之種凝聚，并將其煉化，近乎是匪夷所思之事。

　　這不單單因為虛無是禁忌之力，最重要的事，虛無本身作為實在的反面，意味著不可觸碰、不可探究。

　　哪怕是古之大帝，也未曾敢輕視這股恐怖的力量。

　　將其融為己身？

　　說出去恐怕也沒人會相信，畢竟，過于荒謬了。

　　但是，楚長生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另類！

　　一道道銀色的宛如發(fā)絲般細(xì)微、卻又長短不一的虛無之種從空間中剝離出來，宛如受到了強大的吸引力，從四面八方匯聚在楚長生的身旁。

　　這虛無之種懸浮在空中，如同鴻毛一般，輕盈無比。

　　它的尖端，異常細(xì)微。但卻散發(fā)出令人心悸的恐怖氣息，仿佛蘊含著巨大的能量。

　　楚長生的身邊環(huán)繞了約莫有數(shù)千道虛無之種，銀色的光芒既耀眼，又冰冷。

　　但要說最與眾不同的，莫過于它給人極端縹緲的感覺了，仿佛根本不存在。

　　盡管虛無是無法感知的，可作為虛無在世間唯一的載體——虛無之種，確是實在的、能被感知的，如同靈氣一般。

　　這似乎很矛盾，但卻很容易理解。

　　舉個很簡單的例子：

　　當(dāng)修士之間相互攻擊時，他們通過各種手段比如陣法、肉身等等。

　　但是力量本身卻是無法被感知，只有它擁有承載體，比如上面所提肉體、陣法之類，且作用在另一物體時，才能被感知。

　　這不難理解，因為純粹的能量本身是不可感知的，它不過是一個單位。

　　而眾所周知，靈氣是能量的載體之一，因此生靈可以通過吸收修煉靈氣從而獲得力量。

　　靈氣是實在的，能被確確實實感知的載體，將虛無之種類比于靈氣，也是十分合適的。

　　藏神墟作為楚長生當(dāng)年留下后手之地，此處留有的虛無之種盡管所剩無幾，但足以滿足現(xiàn)在的楚長生。

　　他僅需要少量的虛無之種讓他重新喚醒沉睡的道韻即可。

　　而現(xiàn)在，楚長生也正在閉眼靜心感悟虛無之道。

　　天下萬物生于有，有生于無……

　　……有名，天地之始；無名，萬物之母……

　　楚長生進(jìn)入一種冥想的空靈境界，虛無之種開始凝聚，凝聚之后相互碰撞，碰撞最終化作虛無，消失在天地間。

　　消散了的虛無，在楚長生某種詭異的秘術(shù)招引下，又附著在虛無之種上，向他的方向匯聚……

　　往而復(fù)始，循環(huán)不息。

　　銀色卻又若隱若現(xiàn)的虛無之種懸浮在楚長生的身旁，它們?nèi)缤B皮的精靈，在空間中任意穿梭。

　　仿佛世間萬物對于它們而言都形同虛設(shè)，即便是楚長生的身軀。

　　不斷有虛無之種在楚長生的軀殼中穿來穿去，遠(yuǎn)遠(yuǎn)看去，只見數(shù)百道銀芒如同閃電般在他身上任意穿梭。

　　而楚長生身體的表面仿佛涂染了一層精致的銀輝。

　　頗為奇妙。

　　隨著楚長生不斷靠近藏神墟中央地帶，原本平坦的地勢開始有了鮮明的起伏變化，不再是一望無際的空曠與荒涼。

　　一條條的山脈拔地而起，有的昂首向上，如同騰飛的巨龍；有的盤旋而下，猶如龍盤虎踞之勢。

　　這些皆是神靈山脈的旁支，一共十萬道，又稱“十萬大山”。

　　上古年間，十萬大山可是繁盛至極，被億萬妖族視為祖地，甚至有傳聞有數(shù)個無敵的妖族均誕生于此地。

　　茂密蔥蘢的森林綿延億萬里，參天大樹拔地而起，靈氣濃郁磅礴，孕養(yǎng)著天地生靈。

　　山脈其覆蓋面積之大，放置在搖光界中，也是首屈一指。以至于在藏神墟中心，面積四分之三以上均是神靈山脈的范圍。

　　在更久遠(yuǎn)的遠(yuǎn)古、甚至太古年間，神靈山脈中有無數(shù)千奇百怪的生靈，一些太古兇獸割據(jù)一方，劃地為王，稱霸一時。

　　哪怕是妖族王者一脈，也不敢肆意進(jìn)出這些地方，生怕激怒該族霸主，惹得滔天禍患。

　　并且，傳聞神靈山脈曾是遠(yuǎn)古神話紀(jì)元某一古神族的祖地，該族乃是神靈中霸主級別的存在，因此神靈山脈深處留有不少極其恐怖的神靈古禁制。

　　一旦深陷其中，哪怕是巔峰圣靈，也是萬死而無一生！

　　正由于這些緣故，哪怕當(dāng)年楚長生證道驚天一戰(zhàn)，藏神墟四方天地被打裂，星辰破碎，空間撕裂，神靈主山脈依然安然無恙。

　　甚至，最終楚長生逆轉(zhuǎn)天地法則，將其葬入虛無，藏神墟億萬生靈遭劫，天地毀于一旦，但許多古禁制封印的天地仍然紋絲不動，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楚長生對此也是無比忌憚，深知其中包含大因果，哪怕他已是人道極致，無敵世間，也絲毫不敢小看。

　　否則一旦貿(mào)然開戰(zhàn)，引得諸天因果混亂，此等罪孽，古之大帝也承擔(dān)不起！

　　更何況楚長生本就無意招惹神靈山脈，只是為了清算王者一脈，尤其是源狐一族罷了。

　　……

　　踏入十萬大山，也算是接近藏神墟中心了。

　　楚長生在界碑處駐足了良久，他臉色略顯蒼白，眼神復(fù)雜，一些不愿意回憶起的畫面開始一幀一幀地浮現(xiàn)。

　　抬眼望去，前方一條巨大的山脈蜿蜒而上，一股久遠(yuǎn)蒼涼的氣息撲面而來。

　　“我回來了……”

　　楚長生輕聲說到。

　　這句話如同風(fēng)中的低語呢喃，悠長，又包含千萬復(fù)雜的情緒。

　　誰贏了誰，誰又說得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