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燈光下,調酒師輕輕擺動著身體,極其優(yōu)雅的調配著一杯五彩雞尾酒,混雜著迷人的音樂,煙酒的氣味,即使坐到角落也會侵蝕麻醉人們的心。
顧寒轉動著高腳椅四處尋覓:“臭小子跑哪去了?”
“去廁所?都去三次……”
此時酒吧人流密集,服務員端著酒水穿梭在吧臺之間。顧寒一把拉住那個服務員,直接問道:“看到跟我來的同伴嗎?”
小伙子托盤放著二十幾瓶啤酒,見到顧寒并不急躁,還是那張笑臉:“哦……我知道。是那位瘦瘦害羞的先生對吧?”
“看到沒有?”顧寒不耐煩的問道。
服務員喜眉笑眼顧寒也是拿他沒轍,他朝舞臺中央看去,然后一指:“蹲在臺下那個是不是?“
果然,樂隊演奏的舞臺下面,有一個手拿酒瓶的少年蹲在地上。
“這小子要干嘛?“
顧寒剛走又拉住服務員:”這個座位別動,桌上的空瓶也別動,少一個我找你。“
“哦哦,好的先生。“
從吧臺到舞臺有十幾米的距離,顧寒快速躲過好幾個托著酒盤的服務員才來到江黎川身旁。
蹲在地上的江黎川握著酒瓶,眼神早已迷離,嘿嘿的傻笑,臺上歌手唱歌,他在下臺打拍子,嘴里還胡亂的哼哼。
“回吧臺坐著聽,蹲在這像什么?!邦櫤鸵?。
“別動我,我在玩音樂呢?!敖璐S手甩了一下。
“臭小子喝了四瓶啤酒,早就應該猜到你醉了?”
必須現(xiàn)在帶他離開,真醉倒了還得他這位老師背著回家。顧寒不跟他計較,繼續(xù)勸說:“老師也是玩音樂的,咱回家唱行不行?“
江黎川一回身,眼都斜了,呵呵直笑:“我可以唱嗎?”
“當然可以,我還能為你伴奏呢,走吧已經很晚了。”顧寒去拉他的手。
“別動!”
江黎川掙脫掉,眼神透著憂傷,指著顧寒大聲嚷嚷:“老師…你為什么一直不教我?你不是音樂大師嗎?為什么每天讓我看書?我想學音樂……真的想…….”
江黎川突然大聲,馬上引起周圍顧客的注意,連臺上主唱都向他們看了一眼,只不過很快被樂隊的聲音蓋了過去。
“還敢質問老師?早知道再讓他喝兩瓶啤酒,直接醉倒更省事?!?p> 周圍喝酒的人都不看唱歌了,全部盯著他們,連路過的行人都停下注視著這二位要干嘛?好像要打架?
這么多眼睛盯著,顧寒更不能硬來,小聲說道,:“別胡思亂想,今天老師陪了你一天,不是教你又是干什么?快跟我回去……”
“不!”
江黎川又吼道,恨不得把門口的顧客都能喊進來。
服務員已經開始警覺朝這邊過來,酒吧鬧事的不少,但多數(shù)情況下都能被這些服務員扼殺在搖籃里,情況嚴重的會迅速報警。
“我很沒用的,老師!你不管我是對的……..我沒有韓顏希的堅持和天賦,也沒有白小芒聰明伶俐,就連吳江和那些新生我都不如…..我就是個廢物…….”
“你說什么呢?快跟我回去!”
顧寒不再顧忌,用力架住江黎川的胳膊就往外走,再鬧大了被人看笑話是小,聽說酒吧除了有保安還養(yǎng)著高頭大漢,鬧事砸東西拖出去下場很慘的,想想都恐怖。
江黎川不知哪來的力氣,再次掙脫了顧寒。
他雙眼通紅,兩行熱淚滾了出來:
”我只想唱歌,為什么都不給我機會…….”
“沒不讓你唱,明天就進入音樂課程,讓你唱個夠……”
“不,我現(xiàn)在就要唱……”
這句話剛說完,他一步跨到舞臺中央,搖搖晃晃朝著主唱走去:“大叔,我要唱一首歌。”
顧寒心說糟糕,這小子喝醉了要胡鬧……他抬腳就要上臺,還沒邁出一步就愣住了。
此時樂隊停止了演奏,巴魯撩了下頭發(fā),被叫了大叔肯定不會高興,表面非常嚴肅的看著他:“小兄弟你喝多了,請不要打擾我們演出?!?p> “我要唱歌!”
江黎川說著從兜里掏出了一沓錢就開始數(shù):“這是一千八百元,我所有的錢,能不能唱一首歌?”
巴魯眉頭皺的很緊,這時服務員跑過來一把接過江黎川的鈔票,滿臉笑意的說:“當然可以唱,八月酒吧每個樂手都是專業(yè)的,還可以為您伴奏?!闭f完給主唱了個眼神。
巴魯感覺很無奈,臉上硬擠著幾道褶皺的笑容:“唱吧?!?p> 從上臺到掏錢,顧寒全看在眼里,他沒有繼續(xù)阻攔。
因為從江黎川上臺那一剎那,顧寒看到了他眼里的光。
那是一種對舞臺的渴望和奢求。
作為老師,應該早點發(fā)現(xiàn)才對……
不就是唱首歌嘛,隨他唱!
這孩子心里憋的苦太多太久了,發(fā)泄發(fā)泄挺好。
“吉他能讓我彈嗎?”江黎川主動跟吉他手說道。
吉他手很莫名,看了眼主唱,巴魯又看了眼那個服務員,服務員正在盤算。
顧寒從兜里直接掏出一千塊錢塞到他手里。
“最多兩首歌,一千夠多了?!鳖櫤淅涞膶Ψ諉T說。
服務員見到錢笑得比花還燦爛,嘴里不停感謝:“當然當然,感謝先生點歌一首,吉他彈唱。”他的一聲吆喝,酒吧里其他服務員同時喊著感謝。
有了錢,一切變得順其自然,吉他手將電吉他交給江黎川并簡單做了交待。
巴魯身上也背著吉他,可以用來伴奏,他看了眼江黎川:“小兄弟,唱什么?”
江黎川消瘦的臉龐在絢爛的燈光下顯得有些頹廢,客人主動上臺彈吉他唱歌還是比較少見,臺下很快吸引來眾多酒客欣賞。
顧寒也不知道從哪拿了瓶啤酒,喝了起來。
現(xiàn)在是江黎川時間,讓他盡情的唱吧。
江黎川看起來有些緊張,他按住和弦掃了一下,輕輕說道:
“我唱……”
臺上樂隊時刻準備著,只待這個年輕人說出歌名隨時都可以開始。臺下觀眾端著酒杯靜止的等待,好像不說完,這杯酒都沒法入口。
“《無地自容》?!?p> 什么玩意?
他要唱無地自容?
當這四個字從他口中迸出的時候,臺下瞬間炸鍋了。
這是什么歌的存在沒有人不知道,經常到酒吧喝酒的這些人,有多少不是聽著搖滾長大的,這可是經典中的經典,關鍵演唱難度極大。
聽說原唱竇為的肺活量超大,他的嗓音和韻律獨到而不可模仿,那種滄桑厚重的聲音一出,有如狂獅猛吼無人能敵。
那么多模仿者別說做到超越,哪怕唱出那種味道都很難。
眼前不過是一個消瘦的男孩,如果燈光再亮些看他的臉,人們會發(fā)現(xiàn)這根本就是一個學生。
他唱這首歌難道是自殘嗎?
幾位樂手聽到歌曲也有些震驚,主唱嘆了口氣,他唱這首歌都費勁,別說一個年輕的孩子。以他的經驗一眼便能看出,學了幾天吉他喝多了出來炫技能。巴魯也無所謂,反正客人給錢,想唱什么唱什么,就當是KTV了。
樂隊這么想,底下的客人更是這么想。顧寒倒是有些意外的看著臺上,因為他挑選了一個顧寒從來沒有想到過領域,搖滾。
他以為江黎川頂多唱首大約在冬季,這就很不錯了。從沒想過會唱搖滾?還是那種特躁的曲風?關鍵還是經典?這反差可是有點大。
“麻煩,這首歌原F調,給我再升一個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