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裝作欲語還休的模樣,眸中瑩潤著一層水霧,咬了咬薄唇。并未聽從瑾王的話起身,而是選擇跪在冰涼的大殿上,小心翼翼地啟唇說道:
“然璃知曉瑾王是一片好意,只是,只是……”囁嚅著不說下去,清澈的眼眸望向瑾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瑾王揮手示意我說下去,我蹙眉推辭道:“然璃生性愚笨,這三個月日夜思紂,只覺得安心地在質(zhì)女府做質(zhì)女不失為明智的選擇,要令王上失望了?!敝刂氐乜牧艘粋€頭,手心沁出的冷汗暴露出此時心中真實的想法,緊張的感覺竟然讓自己忽略了額頭碰到冰涼地面時那一瞬間的心悸。
大殿內(nèi)安靜地甚至連掉一根針的聲音都能輕而易舉地聽見。我低垂著眉眼一動也不敢動,生怕泄露出自己真實的情緒。
美人垂淚之態(tài)最是惹人憐惜,我唯一余下的,便也只有這一張魅惑人心的容顏了。我在賭瑾王會因為我的柔弱而心軟,如此方能以退為進(jìn)。
我平靜地抬起頭,沉默地等待著瑾王說話。
瑾王雄渾有力的聲音自頭頂傳來,卻莫名令人感到親切。他說,“行了,先起來吧。”見我未有動作朝身邊的宮女遞了一個眼色,那位婢女立即會意,上前攙扶我起身后才退到原來的位置。
因在冰涼的地上跪了許久,此時起身腿已隱隱有些麻木。我咬著牙堅持回話道:“多謝瑾王?!北鞠胼p輕活動活動腿腳,奈何沒有把持好力度,不偏不倚向旁邊那位宮女身上倒去。
她慌忙扶住我,抬眸的瞬間似乎有一瞬的笑容斐然。卻也只有一瞬,快的我近乎懷疑是自己的錯覺。
我穩(wěn)了穩(wěn)身形,匆忙向她道了聲謝,便拉開了距離,站直身子向瑾王說道:““然璃失禮了?!币徊恍⌒淖策M(jìn)了瑾王滿是關(guān)切與訝異的眼眸中,匆忙移開目光。因為我從他的眼神中讀出了一絲探尋的意味。
“你當(dāng)真想好了?若是在宮中任職,總能有些不同的體驗。長年累月地待在質(zhì)女府,會很悶的。”瑾王循循善誘著說道。我粲然一笑,回道:“這么多年,然璃在質(zhì)女府過得很開心?!?p> 怎知瑾王頃刻變了臉色,提起一道折子便砸在了我的身上。竟是動了怒,“我給你的時間,不是讓你考慮如何拒絕本王的?!鳖D了頓,又道:“這幾日也不必回質(zhì)女府了,在宮中待著好生琢磨琢磨這件事。不必急著來見我,三日后再給我答復(fù)。”
又指了指我身邊的宮女道:“紫菱,帶質(zhì)女去住處?!?p> 沒有答案便是最好的答案。
所以早在我翻看冊子之時,便已有此打算,以委婉的拒絕來表明自己沒有異心,只想做個本本分分的質(zhì)女,僅此而已。瑾王大怒是情理之中之事,他哪怕是為了維護(hù)自己的面子,也會將我留在宮中的。
他強(qiáng)硬施加與我的東西,我卻不得不伸出兩只手來捧。這樣日后在宮中行事,他自然不會再胡亂猜忌于我。畢竟今日我已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我雖為端國人,然在凌國多年,心性皆被凌國磨平。端國之人為凌國效命,這又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會有不甘么?我想:如何能過得更好一些,便如何做。畢竟端國而來的質(zhì)女向來膽小怕事,貪生怕死。
就算事實不是這樣的,我也要假裝就是這樣的。替凌國做事,并不是在背叛端國,而是讓自己在歷練中變得更為強(qiáng)大。經(jīng)過上一次刺殺之事,我該明白,我許然璃定要通過自己的努力走出一條光明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