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任性小子
話說下暴雨的這天，宋雯苦惱著沒有收入，那張崇玉可歡喜極了，不愿意去學堂，早上一直賴在床上不起來，借口說自己不舒服，他娘李玉梅聽兒子這樣說可急壞了，趕緊又是煮粥，又是熬姜湯，端到兒子床邊才想起摸摸他的額頭，卻并沒有感到燙，李玉梅狐疑地望向兒子，張崇玉趕忙假咳幾聲，可憐巴巴地朝李玉梅撒嬌，他娘又不放心起來。張崇玉是李玉梅的心頭寶，是她唯一的兒子，現(xiàn)年十二歲，長的陽光帥氣，從小就很聰明，尤其是在讀書方面有很高的天賦，九歲時就通過了童生考試，成了遠近聞名的小神童。張氏夫婦對張崇玉更加疼愛，幾乎是要什么給什么，只要是為了學習，他們什么都愿意付出，就盼著兒子能魚躍龍門，飛黃騰達呢。
張崇玉原本也是個乖巧機靈的孩子，讀書也很用功，自從考上童生之后，許多人登門道賀，都夸他是將相之才，文曲星下凡，各種溢美之詞都往他身上招呼，這些贊美聽得多了，他也就開始飄飄然起來，以為自己天賦異稟，不再像之前那樣刻苦地鉆研書本，覺得自己只要隨便學學都別別人強。這人膨脹起來，性格就慢慢變得乖張，現(xiàn)在的張崇玉完全就是個被寵壞的調(diào)皮鬼。
“娘，我不想喝粥，我想吃烤雞。”張崇玉根本就沒有生病，他可不想吃沒味道的粥，喝難喝的姜湯，反正爹娘寵他，不如借著自己生病提個小小要求。
“那怎么行，你既然不舒服，就不能吃那些油膩的東西，你好好把粥和姜湯給喝了，好好睡一覺，出身汗就好了。等你病好了，想吃什么娘都給你買。來，娘喂你?！崩钣衩芬艘簧字?，在嘴邊吹了吹，遞到張崇玉面前，張崇玉卻把臉扭到一邊，賭起氣來。
這時他爹張永經(jīng)走進房間問道：“怎么玉兒還沒去學堂，還在床上困著？”
李玉梅把粥碗放下，嘆了一口氣道：“你兒子身體不舒服呢，不想喝粥，等會兒雨小一點，你去買只烤雞回來吧。”
張永經(jīng)面色一沉：“還點起菜來了？身體不舒服還挺有胃口的啊，我看你就是不想去學堂，在這兒給我裝病呢！還不快起來，老子送你去！”
張崇玉裹住被子滾到靠墻的一邊喊：“不去不去！我就是不去！”
李玉梅忙打圓場：“今天雨下得那么大，還是算了，不去就不去吧，萬一淋到雨真病了怎么辦哪，咱家兒子聰明的很，就一天不去學堂而已，不會落下功課的，是吧兒子？”
“你就慣著他吧，越慣越不聽話！玉兒呀，爹別的什么都不想，就想你以后能中個狀元當個官，那咱家就不再是商籍，是吃朝廷俸祿的，那就是人上人啊。你可得給爹娘爭口氣，你看看你九歲就能考上童生，你要不好好讀書，后面連個秀才也沒考上，那不是丟人嘛！為了讓你好好讀書，爹娘什么要求沒答應過你？我這輩子就是砸鍋賣鐵也要供出個狀元來！這都是為了你的前途著想，你怎么就不能體會做父母的心呢？你現(xiàn)在起來，我送你去學堂，我跟許先生求個請，他不會罰你遲到的，不管怎么樣，學一定要上！”張永經(jīng)坐在床邊勸著。
張崇玉聽得煩了，只好答應：“雨停了我再去，真是的，整天就是讀書讀書，煩死了！”
“好好，雨停了再去，這雨太大確實不方便，你再睡會兒吧，烤雞等雨停了給你買來，你先把粥喝了啊?！崩钣衩访Υ饝?，張永經(jīng)還想說幾句，卻被她拉出去了。
兩人出了房門，李玉梅低聲說：“你別這樣逼孩子，他還小呢，時間還多，咱家兒子聰明很，那算命的都說他以后能大有作為呢！”
“還小呢！都十二歲了，再過三年就能定親了，你看他現(xiàn)在像什么樣子！慈母多敗兒！”張永經(jīng)搖搖頭往前方的店里走去，開始和妻子抱怨，“這孩子現(xiàn)在太過任性了，驕傲自滿，還一點禮貌都沒有，我看還不如那個流浪兒呢，那宋文比咱家玉兒還小呢，比他懂事多了，他什么時候才能長大？”
“呸呸呸，那宋文是爹娘不在了，只能自己出來討生活，你跟我還活的好好的呢，難道你想讓兒子受那份罪？再說了，我們家玉兒就是個讀書的料，只要他能讀出個名堂來，現(xiàn)在任性一點有什么關(guān)系，等他長大了自然就懂事了。好了，我去做糕點，你快去看店吧！”
現(xiàn)在雨下的很大，沒有客人上門，張永經(jīng)拿出賬本算賬，但是心中郁結(jié)，算了幾行就算不下去了，他看著門外的雨幕心中如一團亂麻。玉兒剛考上童生那段時間，全家人都很高興，覺得自家終于能出個讀書人了，但是玉兒從那之后越來越任性，他娘又沒有底線地寵他，本來自己覺得只要他能出人頭地，別的方面就不苛求他，沒想到他膽子越來越大，總是找借口不上學，以前先生也來告狀說玉兒對學習不上心，自己不舍得教訓兒子，只是不痛不癢地說了幾句，一點效果沒有。這樣由著他的性子，玉兒怕是連秀才都考不上，更別說中舉、考狀元了。這次錯過機會教訓他，下回再讓他抓到錯處，不管他娘怎么護著，都得把他好好教訓一頓！
窩在床上的張崇玉可不知道他爹要對他進行高壓政策了，他想著上學有什么好呀，先生總是讓自己背書，太枯燥了，自己可是天才，這些書讀一遍不就夠了么？再說了，不去學堂就不用看到杜殿川這個討厭鬼了。想到杜殿川，他心里就一陣煩躁，擺了擺頭，像是要把腦海中的這個人影給甩出去，喝了幾口粥之后便美滋滋地睡了個回籠覺。
正午的時候雨終于停了，張崇玉只得從床上起來，午飯有他心心念念的烤雞，這使他上學的郁悶減輕了不少。一家人吃過午飯，張崇玉跟著他爹出了門。
到了學堂，張永經(jīng)怕許先生生氣，還說了好多好話，甚至為了兒子扯謊說張崇玉生病還一直念叨著要上學，是自己心疼他早上才沒讓他來學堂。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張永經(jīng)心里知道自己兒子多么任性，可還是要在外人面前給他留點面子。
許先生教了那么多年書，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心里跟明鏡似的，但是這張永經(jīng)長期這樣護著兒子，他懶得多說什么，也就沒戳穿。